秦灼聽到這話頓時“……”

敢顧公子給晏傾準備得更好更貴啊？

虧方才還差點以為是不讓分給晏傾吃，險些就誤解了公子爺的一片好意，心一時很是微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看什麼看。”顧長安給隔壁那位遞完湯盅，又給遞湯勺，瞧見秦灼一直盯著晏傾手里的東西，以為更想要那些，沒好氣道“那些才是給你的，吃不吃。”

秦灼早就習慣了公子爺這副看著脾氣大，其實細心又周到的模樣。

一邊拿起碗筷，一邊道“如果這就是你以為隨便喂點的話，我愿意每天都被這麼隨便地對待。”

顧長安聞言，拿起盤子把整只花都往碗上蓋，“吃的還塞不住你的，話怎麼這麼多？”

秦灼被一向話多的顧公子嫌棄話多，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悶頭就開始吃飯。

送飯來的是神仙，被他說兩句就說兩句吧。

反正不痛不，也不會塊。

隔壁的晏傾端著小盅，慢條斯理地喝著補湯。

顧公子嫌牢里臟，在邊上站了片刻，才和秦灼一樣坐在了稻草堆上。

公子爺左看看，右看看，見人家晏公子牢獄也是坐有坐樣，儀態端方，喝湯都喝得格外優雅從容，好看得跟幅畫似的。

再瞧秦灼，他把整只扣碗里，這人也不知道放回盤子里去，竟還真就這麼端著啃了。

快的那一個風卷云殘，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把進了的骨頭吐出來的時候半點渣都不留的。

好在吃得雖然快，但吃相并不難看。

顧長安在邊上看了許久，心里把‘一點姑娘樣都沒有以后可怎麼嫁人啊？’

‘哇，這家伙這麼能吃以后以后誰家養得起？’

還有‘難怪晏傾要跟退婚’都心了個遍。

秦灼對此渾然不知。

用飯的時候專心致志，等吃完了飯菜，已經飽腹，端起那盅甜羹有一口沒一口慢慢吃著的時候，才抬頭問公子爺，“你能別用那種老父親看兒、還是發愁地不行的眼神瞧著我麼？”

“這是本公子想的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要是今夜來的是秦叔，八又要愁的睡不著！”顧長安一來氣，嗓門立馬就高了。

他特想把秦灼的頭摁到鐵欄那邊，讓好好跟人家晏傾學學，什麼舉止優雅。

還自小在一塊，手把手教大的呢。

好好的千金小姐，這才落魄了幾年，就變

了這麼個把禮儀規矩都扔到了天邊的子？

對，公子爺想了好些天，終于想到了‘子’這麼個詞用來形容秦灼。

雖然長著一張人臉，愿意裝的時候還是能裝出點侯府千金的樣子來的，可一到沒有外人的時候就原形畢，不就跟他好哥們似得勾肩搭背，有好幾回還跟晏傾也靠的特別近，全然不在意什麼男之別，里氣的。

這人要是個男子，那必定能做京城第一紈绔的寶座，什麼王八梁七李老六都得靠邊站。

顧公子攢了一肚子的話要教訓秦灼，可一看晏傾就在邊上，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算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暫且給留點面子。

“那個……”秦灼一聽他提完自家爹爹就不說話了。

不用想也知道公子爺定然是在心里把罵了個狗淋頭，但以顧長安的脾氣話剛起個頭還能止住已是十分不容易。

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顧公子的胳膊，笑問道“你今夜來此，我爹爹應當是知曉的吧？今日的事，你是怎麼同他說的？”

這話一出，隔壁那位也抬眸看了過來。

“實話實說唄，我還能怎麼說？”顧長安不樂意被，往邊上挪了挪，隨口道“你們兩位多厲害啊，隨便做點什麼都能鬧得滿城皆知，知道現在那些酒樓茶館最時興講哪出嗎？”

秦灼配合著問了一句，“哪出啊？”

顧長安右手拿起一稻草比劃著，學著說書人的口吻，字正腔圓道“狀元才落難街頭賣糖人，英雄沖冠一怒為藍。”

英雄秦灼頓時“……”

隔壁的藍禍水“……”

顧公子見兩人都不說話，把手里的稻草往前邊一扔，饒有興趣地問“想不想讓本公子當場給你們解解悶啊，兩位？”

“這個不急，咱們還是先說說正事。”秦灼默默放下了甜羹。

顧長安不解道“什麼正事？”

秦灼一本正經地問公子爺“他們最近老拿我和晏傾的事兒說書，我是不是該跟他們收點銀子？”

想到了這里，還有打算這麼做的意思，“找書生寫話本還要潤筆銀子呢，這些時

日天天把我們幾個在渙州的事講來講去，都快編出八百出新戲了，前邊還沒消停，又來什麼沖冠一怒為藍，這不收銀子說不過去啊。”

顧長安聞言都驚呆了，“秦灼，你窮瘋了吧？”

公子爺不等回答，很快又接了一句，“你肯定是窮瘋了！什麼銀子都想要，現在是琢磨怎麼撈銀子的時候嗎？你倆就不想想怎麼盡快出去？”

“不急。”秦灼淡定至極地說“比起吃牢飯，我更怕一直窮。”

從來沒窮過的顧公子完全不能理解腦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麼，忍不住起去秦灼的頭，“京兆尹是不是讓人對你刑了？灌了瘋傻藥？還是打傷了頭？”

秦灼笑到后仰，直接躺在了稻草堆上，“顧公子啊顧公子，你怎麼能一天比一天更招人喜歡，使我如此開懷？”

“笑什麼笑？”顧長安的手都放在秦灼頭發上了，見笑的打，生生又收了回來，俊臉發黑地訓道“蹲大牢還蹲的這麼開心，你有病啊！”

秦灼見公子爺鬧了，稍稍收斂了笑意，“若這也算病，那我這輩子肯定都治不好了，只能請顧公子多多包涵。”

顧長安頓時“……”

他真是低估了秦灼厚臉皮。

真是什麼話都能接得上。

公子爺火氣難消，轉而看向晏傾，“晏傾！晏公子！你聽聽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晏傾面淡淡道“我也窮。”

“什麼意思？”顧長安有點整不明白了，“晏傾，你跟本公子說話地說的明白點，不然我是真的聽不懂。”

晏傾道“所以，可否勞煩顧公子盡快去那些酒樓茶館替我和秦灼代收銀子，到手之后，三七分。”

“你也和跟一樣窮瘋了？”顧長安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晏傾面如常道“你三，我和秦灼七。”

“我真是……”顧公子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晏傾，你真可是白瞎了這副神仙氣度！”

外頭多姑娘慕這廝翩然姿，出塵貌，說如君樣，人間。

真應該讓們來看看晏傾現在這個樣子！

晏傾極其自然地接了一句，“到底不是真神仙，喝風喝不飽。”

“服，我真是服了你們倆了。”顧長安抱拳朝兩人拜了拜，一副‘我真的是長見識了’的表。

只三兩句的功夫，公子爺就把方才看兩人用飯覺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看法徹底丟開了。

這兩人窮的十分一致，又想到了一，合該他兩在一起，別禍害別人去了。

顧公子覺得這里真的是沒法待了，打開包袱，拿出兩件黑的披風，一件扔給秦灼，一件遞給晏傾，“你們兩好好在這蹲著吧，本公子先走了。”

晏傾接過披風，低聲道“多謝。”

“謝就不必了。”顧長安道“你記著本公子的好，以后有機會多多報答就行。”

晏傾“嗯”了一聲。

秦灼抱著乎乎的狐貍披風，十分自覺地手把碗筷什麼的都放回食盒里，遞給顧長安，含笑道“有勞顧公子了、顧公子慢走、夜黑風大顧公子小心腳下。”

“來這套假惺惺的。”顧長安看見笑就來氣，可又很無奈。

攤上這麼個人，有什麼辦法呢。

公子爺手泄憤似得了秦灼的頭，把的頭發弄得糟糟的，這才覺著舒服了很多，“本公子走了。”

他說完，便轉往外走，出了牢門時，忽然又轉看向牢中人。

牢里暗，這已經了秋，夜又深了，便開始有些冷。

秦灼抖開披風往上蓋，瞧見顧長安又回頭看來，便朝他招了招手，笑著問道“這麼舍不得走啊？”

“誰舍不得你？”顧長安朝隔壁看去，“本公子是擔心晏傾傷勢還未痊愈，在這牢里待著會撐不住。”

秦灼“哦”了一聲，“那我這件也給他墊在底下。”

說著便要拿著披風遞過去。

顧長安站在外頭，無語道“你就不能說點你會好好照看他，不會有事之類的話嗎？”

秦灼覺著自己直接讓出披風比說那些有用來著。

但公子想聽那些，便點了頭，“行，那我好看看照看他，不會有事的。”

顧長安撇了撇，“你怎麼這麼敷衍？”

“那你還想聽什麼？”秦灼無奈地笑“你盡管點，我盡量如你的意。”

“真是懶得理你。”顧公子扔下這麼一句，直接轉走了。

“顧公子。”秦灼卻忽然開口喊了他一聲。

公子爺不太高興地再次回頭看來，“喊本公子作甚？”

秦灼笑問道“你明天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