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在房間裡還沒走,臉上戴著碩大的墨鏡高傲地坐在椅子上。
“林老師先來。”總導演低頭翻看了試鏡人的簡歷,頭也沒抬就點名,“先試一下第三場戲,金陵打仗,霓裳雨夜為求離開,跪求鴇母放一條生路。”
顧笙心裡頓時一個咯噔,沒料到導演會臨時挑戲,不按要求來。
林清玉將劇本放回到椅子上,站起。
攏了攏肩上的披帛,走到房間正中間,先向幾個工作人員鞠了個躬:“不好意思導演,我的外形可能不適合霓裳這個角。我能不能試一下鈴姨這個角?”
鈴姨這個角戲份不算,是風雷這部劇前期一個非常關鍵的企業家。明面上是幾家歌舞廳的老板,跟洋人打道做生意,背地裡卻給紅共提供聯絡場所和抗生素藥品、糧食支援。大戰發以後,被憤怒的學生以打到賣.國.賊的名義打死。
直到後期戰爭結束,所有事被清算才得以沉冤昭雪。
這個角其實導演的心裡早就有個人選了。只是目前人還沒談下來,所以角也空著。
“可以。”沒猶豫,總導演點了頭。
林清玉不愧是演技非常扎實的老戲骨,確定了場景,走幾步,轉過就已經進角。的眼神變得堅毅又浮著一層說不清的複雜迷離,一開口嗓音都變得低沉。
“我王玉玲是出卑微,是在泥潭裡打滾。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萬人嘗。但那又如何?今日,我站著,你跪著,這便是你我的差距。你恥笑我張開掙錢,我還瞧不起你睡在祖宗的棺材板兒上大煙!你又比我高貴多?”
的臺詞功底是非常扎實的,一段話念完,顧笙的汗都炸起來。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哪怕徐娘半老也難掩風姿,骨子裡的優雅和高潔誰都不能侵犯。顧笙莫名有種激的緒,眼眶都有一瞬間潤。
導演過顯示看著屋中央的林清玉,不經意看到一下子被帶景的顧笙,倒是愣了一下。
本來是打著找花瓶的心思選的顧笙,沒想到這小姑娘好像容易戲?
顧笙沒注意到導演看,專注地看著林清玉演完。
宋芝心浮躁,也沒看林清玉試鏡的表演,就顧著墨鏡後面盯著顧笙看。的意思也很明確。林清玉不來爭霓裳,那的競爭對手就只有新人顧笙。
總導演顯然沒想到林清玉演出來是這個效果,筆在簡歷上寫寫畫畫的,很糾結。說實話,林清玉拿鈴姨這個角是沒問題的。不僅沒問題,還讓人驚豔。那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非常人。但總導演心裡那個人選,也是演技廣好評的實力派。
一時間沒辦法立即給出確定的人選,導演只能讓林清玉先回去等消息。
最後才到顧笙,顧笙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被導演看了一眼就瞬間彈站起來。
“顧笙是吧?”總導演看了眼名字,讓走到屋中間,“就剛才的那個題目,你來演。”
果然,總導演不按套路出牌,顧笙慶幸自己來之前把劇本琢磨了。每一段劇顧笙在私下裡模擬過,還專門請了表演老師指點。
顧笙深吸一口氣,走到屋子中央。
鏡頭轉過來,沒有想象中的張。或許有過面對鏡頭和舞臺的經驗,反而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給了別樣的悉。四周一靜下來,繃的顧笙卻意外地放松了。
導演一愣,沒見過找鏡頭這麼準的新人。
顧笙穿著旗袍站在那,沒有很大的作,肢就有著旁人學不出來的。這種被鏡頭捕捉,非常的清晰,站在顯示後面的幾個工作人員全都愣住了。
這個人好像有天生的鏡頭。
雨夜求離這一段,是霓裳經歷的第一次人生低谷。金陵第一人霓裳從富商軍.閥捧的最高點摔下來,摔得極其難看。同行的姐妹明面上幫襯,背地裡都在落井下石。鴇母也趁機痛打落水狗,想要把這麼多年在霓裳上吃過的苦都一一找回來。
等費盡全力散盡了私財離開,發現人早已帶著家眷遠走高飛。連一句話都沒有給留。霓裳才意識到什麼海誓山盟都是假的,自己只不過是他哄著消遣的玩意兒。可以說,霓裳經歷了人生的至暗時刻。也是這一次是霓裳從天真到市儈轉變的重要導火索,算是人格墮落的開始。
顧笙扶著椅子的把手,驕矜的站著。
微微側,只剩半張臉和修長的脖頸,用眼角余看向鏡頭:“媽媽到底要怎麼才答應放我?”
一句話才開口,的南方口音帶著幾乎聽不清的哽咽,將此時霓裳的故作鎮定表無疑。鏡頭後面導演詫異地揚了揚眉,場面很安靜。
“要錢嗎?”
“要多?”顧笙微微側過,眼睛裡若有似無地含著淚,“大帥可以雙倍給你。”
雖然不是專業演員,但臺詞念得清晰且緒飽滿。加上非常出眾的外形和優雅的舉止,直到顧笙不堪辱地跪下來,導演喊了聲‘卡’,安靜的房間才漸漸又有人說話。
議論紛紛,點頭的也有。
導演是非常驚喜的,顧笙的表現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他都已經打好主意是個花瓶,用來給《風雷》鑲邊兒,結果這新人卻意外的有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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