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那些痕跡就被抹去，仿佛從沒有發生過。

李景淮聽著手下的人稟事，半響后才揮了揮手，那與趙爭服制相同的護衛就拱手退下。

李景淮這才有空重新抬起頭，看見沈離枝一直未走倒也有些驚訝。

看來，這是有逃不的自知之明。

“沈知儀。”李景淮盤手而立，挑目來，“這次，看見又聽見了，該當何罪？”

第24章 馬車 順著雪頸的弧度

六公主李微容帶著喬辛漪在瑯夏花亭左等右等，等到日頭西斜，還沒等來沈離枝。

怒而起拍桌，頭上的步搖猛擺晃，閃出一片金燦爛。

“人呢！就是從東慶門爬來，這會也該到了吧！”

宮婢們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該不會這沈二姑娘提前得知這是六公主給備下的鴻門宴，跑路了吧？

喬辛漪啜飲了一口冰鎮葡萄飲，看著李微容幾步下了臺階，抬手掌摑一個開口回說不知的宮婢。

慢悠悠搖了搖頭，手將發間的碧玉釵扶了一下，才在六公主抬起手準備打下第二掌的時候慵懶開口，“公主且慢，沈二姑娘也不是頭一回進宮，想來是被什麼事耽擱了，或許是皇后那邊……”

李微容聽見皇后兩字，臉容又是一冷。

手卻沒有再次落下，那名宮婢紅著眼連忙跪下叩首，其他宮婢也噤若寒蟬，跪地不起。

李微容回走回桌子旁，憤然坐下，雙手盤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

“不知廉恥，以為有皇后撐腰就可以在東宮肆意妄為？”

“自然不能，但是就怕像姐姐一樣，也是個沒規矩的，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在東宮，行事倒是比姐姐還方便一二呢！”

“你胡說什麼，我太子哥哥的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近的麼？！”李微容怒氣轉頭就撒到喬辛漪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我你來，是因為知道你鬼主意多，是本公主用得上你，別把心思用！”

喬辛漪笑臉一僵，手扯著帕子在桌子下攪。

可不敢擔這一句‘鬼主意多’，說得像是什麼慣會弄權搞事的后宅怨婦一般。

可是對方是六公主，喬辛漪不敢和相爭，就端起一杯未被飲過的葡萄飲遞給溫聲道：“公主息怒，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李微容哼了一聲抬手接過的奉承，將葡萄飲大口喝進腹中，把心頭火降了一降。

待喝完兩盞葡萄飲，派去打探消息的宮婢一路小跑，直接進了亭子。

李微容撅著問道：“人到哪里了？有沒有告訴本公主可是等得火冒三丈了？”

那宮婢白著臉，攏手在耳邊低聲說了一番。

喬辛漪豎著耳朵仔細聽，也就捕捉到太子二字，不由柳眉深鎖。

頻繁用眼風掃著六公主的神變化，心下一沉。

六公主是一個臉上藏不住事的人，所以在宮婢的稟告中臉一變再變，直到變得難看至極。

宮婢害怕地倒退一步，怯聲道：“就是如此。”

李微容倒一口怒氣，瞪眼豎眉，突然一拍桌子大聲道：“什麼！你說太子哥哥把親自抱上馬車？！”

沈離枝是被提上馬車的。

雖然和腰有關，但是卻不是一個溫的作。

以至于跪在馬車毯之上都要強忍住想要去一自己的肚子沖。

因為勒得生疼。

李景淮手肘撐在在坐塌上的紫檀木幾案上，了繃的鬢角，長自然開，馬車里很寬敞，沈離枝又跪得很遠，兩人也不至于會挨上。

李景淮正好隔著一段距離，將沈離枝整個影收眼底。

因為沈離枝低垂著頭，他看不到的臉，只能從自然展開的肩頭，優雅彎曲的脖頸猜出臉上的神也不會太糟。

他想起康遠伯的痛罵，聲聲泣，那場面腥難看。

難道沈離枝竟對康遠伯的‘凄慘’遭遇沒有生出半分同？

從而唾棄他這個‘施暴’的強權太子？

“沈知儀。”他隨意喚了一聲，卻還沒想好下文。

沈離枝等了半響，只好緩緩抬起頭。

雪烏發，墨眼紅，一寸寸展，像是畫軸展開徐徐而出的景。

致細膩，占盡風流。

而一開口，便要先彎起眉眼，好像那張臉不笑就不會說話一般。

“殿下奴婢？”

李景淮這次也沒有錯開眼，就看著一雙水盈盈的笑目，隨口問道：“你就沒有別的要說嗎？”

沈離枝心里還在想這一次差事沒做好，就沒能分出心思去揣測出李景淮的話。

可是李景淮開口問了，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睜著杏眼彎著，極為溫順地問：“殿下還想聽什麼？”

這一反問，李景淮立即就被氣笑了。

主東宮后，旁人只會絞盡腦猜他的意思，哪有人會這般問他。

好像只要他提，就能口若懸河滿足他的虛榮。

可是，他看起來像是那種聽奉承話的昏君麼？

李景淮皺著眉，不由想起不久前，在玉欄之上，的回答。

——奴婢既是東宮之人，所見、所聽、所都只為殿下，愿盡心侍奉，為殿下分憂解難，所以殿下要罰奴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