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各懷心思，都把賭注在鐵錘姑娘上，現場氣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膠著。

眾目睽睽之下，就見鐵錘姑娘瞪著楚昭問道：“你誰呀你，我是來從軍的，憑什麽跟著你？”

慕容驍愣住。

其他人卻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楚昭滿意地笑了，這姑娘看著傻，其實一點都不傻。

“我是靖南王妃。”楚昭笑著哄，“軍營裏又髒又累，全是些臭男人，你跟著我可比這福多了。”

靖南王妃？

張行舟腦子嗡的一聲，愕然看著麵前語笑嫣嫣的人，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因為不想給靖南王做妾才逃跑的嗎，怎麽又了靖南王妃？

這人，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鐵錘姑娘也懵了。

來之前張行舟再三代，到了雲州一定要小心謹慎，不管在任何人麵前都不能承認自己認識神醫姐姐。

他還說，神醫姐姐是易過容的，讓到時候憑聲音來判斷哪個是神醫姐姐。

所以，剛剛神醫姐姐一開口，就聽出來了，謹記著張行舟的話，假裝不認識。

可是，神醫姐姐怎麽一下子又變了靖南王妃呢？

當著靖南王的麵，應該不會瞎說吧？

難道真的是靖南王妃？

鐵錘姑娘吃力地消化著這個驚天大，搖頭傲道：“我不是來福的，我就喜歡打仗。”

楚昭聽到這麽說，終於徹底放了心。

當時在鐵匠鋪外看到擺放有序的貨，就看出這姑娘是個外表獷心細如發的人，通過這一番應答，足以證明確實沒有看走眼。

“你喜歡打仗，可王爺不收你，你怎麽辦？”楚昭說，“你先跟我一段時間，等我好生幫你勸勸王爺，王爺什麽時候點了頭，你再來也不遲。”

“這樣啊？”鐵錘姑娘想了想，忽然手指向阿傲，“他也是跟著你的嗎？”

“是啊，怎麽了？”楚昭問。

鐵錘姑娘嘿嘿笑起來：“他可有婚配，沒有的話，我就答應你。”

“……”楚昭有點反應不過來，飛快地轉頭看了阿傲一眼，“沒有。”

“真的嗎，那我答應你。”鐵錘姑娘發自心的笑了，拎著大鐵錘跑到阿傲邊站好，又對著阿傲嘿嘿傻樂。

隊伍裏發出一陣哄笑，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阿傲拿不準鐵錘姑娘是在做戲還是來真的，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此起彼伏的哄笑聲中，慕容驍的拳頭攥又鬆開，牙咬了又咬。

從那個傻姑娘問阿傲有沒有婚配那裏，他就知道自己的盤算又落空了。

他生氣的同時，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楚昭每次都能將所有的危機和意外輕鬆化解。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能力？

或者魔力？

阿傲也就罷了，這小子對楚昭忠心耿耿，自然維護楚昭，幫一起騙人。

可鐵錘就是個傻姑娘，連都能為了楚昭撒謊，並且演得滴水不，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慕容驍不又開始懷疑，楚昭是真的會妖的，可以在不聲間控製人的意念，讓人按照的意思說話做事。

不然實在解釋不了鐵錘姑娘的表現。

除非，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楚昭真的沒去過蜀州，和這些人真的不認識。

這怎麽可能？

一路上那麽多的痕跡，都說明曾經出現在那些地方，慕容驍也相信，自己還沒有笨到分辨不出真偽的地步。

可是，為什麽所有人都在替楚昭瞞，都在配合做戲？

到底是靠什麽征服了這麽多人？

慕容驍想不明白，隻得暫時作罷，先將這些人帶進軍營安置了再說。

“都起來吧，隨本王回營！”他按著腰間的劍，率先向營地走去。

跪了許久的眾人至此才算徹底放鬆下來，起跟在他後。

“大哥，我表現的還可以吧？”

張大憨走在張行舟邊悄聲問道，語氣很是得意，結果隻換來一記眼刀子和一句“閉”。

張大憨鬱悶不已，默默閉了，隨隊伍往前走。

這烏泱泱的一群人，有土匪，有流寇，有逃兵，可算是真正的烏合之眾，但隻要靖南王肯接收他們，將他們帶進軍營，從此以後他們就會有一個全新的份——靖南軍。

因著對新份和新生活的期待，大家都很興，進了營地，看到井然有序的營帳，軍容整齊的兵士，開闊的演武場，在烈日下閃閃發的各式兵，更加確信自己來雲州投奔靖南王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然而，相比他們的興和熱切，營地裏的將士們卻不怎麽高興，甚至看他們的目都帶著排斥和鄙夷，覺這樣一群人混進來，對他們這些正規軍就是一種侮辱。

營地的最高將領陳忠和，陸有為，雖然從慕容驍一進營地就率眾相迎，陪同在側，臉卻都不太好看。

慕容驍心思縝，一路行來，自然已經觀察到所有人的反應，但他什麽也沒說，徑直將人帶到新兵營區，吩咐營區的將給這些人登記造冊，安排食宿，隨後才帶著楚昭和張行舟以及陳，陸兩位將軍去了主帳。

“認識一下吧，這是陳將軍，陸將軍，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寧叛軍首領張行舟。”

慕容驍簡單為雙方引見，張行舟被他當場揭了老底，還能做到麵不改，抱拳行禮，陳陸兩位將軍卻都板起臉，鼻孔朝天不肯他的禮。

“王爺既知他們是叛軍，為何還要接收他們？”陳忠和略帶埋怨地說道，“聽聞西寧那邊一直沒有放棄對他們的追殺，王爺收編了他們，還不知要惹出多麻煩。”

“陳將軍所言極是。”陸有為附和道，“西寧叛軍的事早已天下皆知，王爺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收編了他們，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朝廷正愁沒有借口收拾西南，王爺這麽做豈非自己將把柄往人家手裏送？”

“本王不收他們，朝廷就能放過本王了？”慕容驍冷笑，“本王就是要看看，朝廷得知此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

兩位將軍都很無奈，接著又勸：“王爺切不可魯莽行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都要造反了，還這般瞻前顧後做什麽？”楚昭在旁邊悠悠了一句，“張行舟是叛軍，咱們也是叛軍，叛軍收編叛軍，不正是誌同道合嗎？”

一句話噎得兩位將軍啞口無言，又因著是子，是王妃，怕拿不好輕重，不敢隨意與辯駁。

慕容驍黑了半天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笑模樣。

這人，氣人的時候是真氣人，懟人的時候也是真痛快。

自己作為王爺，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重，倒是可以肆無忌憚，想說什麽說什麽。

“王妃說的對，咱們上十萬的叛軍，還在乎多接收百十人的叛軍嗎？”慕容驍正道，“張行舟叛逃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這些時日他奉本王之命在蜀州剿匪，戰績斐然，也算是通過了本王對他的考驗，本王已決定將他納靖南軍，誰反對都沒有用。”

兩位將軍見他執意如此，相互對視一眼，又遲疑道：“王爺的決策自然是英明的，我們兩個倒是可以理解，隻怕底下的將士們不理解，不服氣。”

“管理底下的將士，不是你們的責任嗎？”楚昭又說，“不理解，就講到他們理解，不服氣，就打到他們服氣，這麽簡單的事，還要王爺親自出手嗎？”

“……”

兩位將軍再次啞口無言。

現在，比起勸王爺不要收編張行舟，他們更想勸王爺，下回別再讓王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