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手頭這桿槍是鄧破海與孫平波兩人據東家的技指示做出來的第一把合格品。

莫說每個零部件都打磨到極致，就連木質槍托和金屬槍機上都雕滿了云龍銘文。

哪怕不算“歷史”意義，放到市場上也能賣個幾十兩銀子。

然而問題正在于這份致。

現有流程下，槍管、槍機、銅扣件，以及木質槍托全憑手工制作，需要耗費大量工時。

“錢宏，一個月的時間，行里現下能出多桿槍？”

洪范問道。

“若是瞻州那邊的火繩槍，現在伙計們手都了，一個月差不多能做八把；但是東家您發明的這個燧發槍機要復雜不，現在一個月只能做三、四把。”

錢宏答道。

“東家，這速度比起造角弓已經快很多了。”

鄧破海補充道。

“若換做瞻州那邊大致也就是這個速度——至于那些被軍當做禮佩戴的上等手銃，一把花上半年也是常有的事。”

洪范聽完，默然不語。

錢宏看得出來，洪范明顯是覺得產能太低。

“行里不算打雜做飯的才十幾人，再擴大規模就是了。”

他于是寬道。

“老鄧和老孫隔著幾千里都過來了，知道我們造火槍是為了打蛇人，早舍了門戶之見，愿意傾囊相授的！”

兩位老匠人聞言點頭。

“只是帶徒弟也要時間。”

孫平波又補了一句。

洪范察覺到了兩人的緒。

“做事自然要循序漸進，對鄧老與孫老的工作，我絕沒有挑刺的意思。”

他出言解釋。

“實際上今天過來，我就是想做些改進，解決這個問題。”

洪范說著，示意后兩位生面孔站到前面來。

“曾浩，貫通三脈；饒立軒，貫通二脈。”

“都是金磁門的高足，修習《鐵手》。”

他介紹道。

兩位武者也與各位正式見禮。

態度倒談不上多麼好。

畢竟對武者來說，進作坊與工匠、學徒共事，絕不是什麼彩的事。

“曾兄，剛剛槍管制造的過程你也全程看了，若給你現的百鍛玄鐵，你可有把握鐵型？”

洪范徑直發問。

“絕無問題！”

曾浩聽到一句“曾兄”從赤沙里出來，連氣息都重三分。

“若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豈不是枉費天驕看重？！”

他也不廢話，從伙計手上接過一塊鍛好的鋼板，開始作。

真氣吞吐，伴隨手指按，鋼板緩緩形變。

這一幕與洪范印象里曹瀚海隨心所的表現力差距甚遠。

“洪公子，鐵手在貫通境的威能，主要是隔空牽引金屬，譬如收放暗什麼的。”

饒立軒解釋道。

“至于控制金屬形變，要到渾然境才能使用。”

“這樣一鐵管，如果是門中渾然境的師兄過來，哪怕算上里外修整，最多只需要二分鐘。”

他怕被天驕看輕，又補了一句。

五分鐘后，第一層槍管卷好了三分之一。

比錘鍛快，但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快。

曾浩緩了口氣還要繼續，卻被制止。

“曾兄的能力我看到了，不過槍管捶打的過程本不算慢，更麻煩的還數后面。”

洪范寬道，遞過兩完嵌套的槍管胚。

“伱能應到這兩槍管的傷嗎？”

他發出此問，面明顯嚴肅。

“這個簡單。”

曾浩聞言松了一口氣。

他雙手分別握住槍管，閉目片刻。

“左邊的有七細，右邊的有十三；位置分別在這……”

曾浩用手指一一比劃，見兩位老匠的臉逐漸發黑，又趕忙往回找補。

“這手藝已經很好了；尋常鐵匠錘出來的東西到了我們金磁門人手上，向來都是千瘡百孔，要重新修整的……”

但這時候，洪范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所以你能彌合這些傷口？”

他急切打斷，追問道。

“當然了，不過是些發細的孔隙罷了。”

曾浩一愣，直接對左手的管子開始作。

鐵真氣發出，不過數個呼吸，又全然收回。

“這好了。”

曾浩放下第一槍管，正要理第二時，手被攥住。

“這不用。”

洪范接過兩槍管，到孫平波手上。

“把這兩東西拿去試驗，梯次裝藥直到超量，看看抗能上的差別。”

“現在就去！”

說這話時，他幾乎要制不住喜悅了。

孫平波還沒回過味，但聽到東家斬釘截鐵的語氣，立刻帶著學徒照辦。

“曾兄，你先歇會。”

作坊，洪范拍了拍曾浩的肩膀，眼神溫得就像看著前世實驗室里價值幾百上千萬的昂貴設備。

“饒兄，這回辛苦你來試試鉆。”

學徒取來了第三槍管胚。

饒立軒也不廢話，閉目運功。

“饒公子可需要拉線輔助？”

鄧破海問了一句。

“不用。”

饒立軒回道。

“鐵真氣一經灌，金鐵便如我新長出的手足一般；其表面是否橫平豎直，天然便有覺。”

另一邊，洪范釋放命星真元，將一些沙塵卷槍管作為“耳目”。

很快，他便知到槍管壁上不均勻的凸起漸漸平復。

后院間或傳來炸聲。

一刻鐘后，饒立軒完了三寸深的鉆工作。

而孫平波則握著兩炸爛了的鋼管再次進來，喜形于。

“東家，被修過的這槍管，能扛住兩倍半的裝藥！”

洪范聞言，徹底喜形于。

他自有狂喜的理由。

完全彌合了傷的槍管，實際上就是一無鋼管。

不管是用作槍管還是炮管，這對武能的提升都是驚人的。

以前世對比，無鋼管的生產工藝在十九世紀末才發明；而新中國立的時候，全國尚且找不到一家能生產無鋼管的工廠。

雖然由于鋼材質量與熱理的差距，開明行出產的槍管能目前還遠無法與現代冷鍛槍管相比，但比起之前人力錘打的，已然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而另一邊，饒立軒也證明了他在最費時間的壁鉆工序上有著倒的效率優勢。

常人三十日的工作量，他可以到半日（算上休息）。

洪范腦中一時間滿是暢想。

現在還只是糙的膛槍。

待未來到了線膛槍階段，需要鉸孔、潔、校直、拉線等等更復雜工藝的時候，一位高水平的金磁門武者簡直就是一臺活數控機床。

“好啊，金磁門好啊！悔沒有早早結諸位！”

洪范來回踱步，贊嘆一聲。

曾饒二位吃他一看，幾乎被熱烈的視線灼傷。

年紀較小的饒立軒溜開半步，而飽經世事的曾浩已經在思考“從是不從”的問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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