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總是聽聞霍寧珘桀驁不羈，我行我素。而京以來所見，雖然首輔有時喜怒無常，但是因份的緣故，總是展現出格外的穩重，絕對是能擔起一國重托的國之脊梁。

直到這個笑容，陸蒔蘭才終于品出點味來。

這才是霍寧珘本來的面目，當朝首輔的穩重做派，那都是做給人看的。

霍寧珘卻是想著，陸蒔蘭就是太正直良善，雖說這樣的人適合做史，但生這樣，才華又高易招人嫉，怎麼能保護好自己呢。所以這他怎能放下心……

“公子！”一道聲音卻在這時響起，是阿眸人未到聲先至。

陸蒔蘭立即又去推霍寧珘，霍寧珘這才慢慢退開。轉眸看著陸蒔蘭那個一見面就對他敵意頗深的小通房，起竹簾進來了。

阿眸捧著一張托盤，盤中擺著兩只白瓷碟子，切一小塊一小塊的瓜，鮮紅的瓤一見就水多而沙甜，整整齊齊擺在碟里。

阿眸道：“公子，這天氣熱，你們吃點西瓜，解解暑罷。”

“公子，你看看你，都熱這樣了。可累著了罷？”阿眸聲說完，又出手帕，當著霍寧珘的面，輕輕拭陸蒔蘭并沒有汗珠的前額。

“還好，今日不算太累，謝謝阿眸。”陸蒔蘭笑著朝阿眸道。

霍寧珘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對“郎妾意”，表演恩的人，角勾了勾，眼底輕嘲。

阿眸這點小心思，霍寧珘一眼就看破了。這就是陸蒔蘭說過的，很喜歡的那通房……

見阿眸又拿竹簽了一小塊西瓜，估計是想要喂。

陸蒔蘭想了想，當著上司被通房汗還好，喂食就有些不像樣，太不尊重首輔。便道：“我一會兒再吃，阿眸你先下去罷。”

“哦。”阿眸只好先退出房去。

陸蒔蘭便在另一個碟子里了小塊瓜，朝霍寧珘道：“首輔，這是我們家自己種的瓜。可甜了，你嘗嘗吧？”

霍寧珘沒有接，只意味深長道：“陸史還真懂得消人恩。”

這分明就是反諷，他明知是的。陸蒔蘭看看手里的瓜，不知該怎樣回答，也就索不答。

霍寧珘沒有再多作逗留，道：“那我便先走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陸蒔蘭求之不得，便道：“是。那下送您。”

“先前跟你說的，記得好好想想。”他不忘提醒。

“是，首輔。”依然答。陸蒔蘭一直將霍寧珘送到伯府外，看著那馬車消失，才松了口氣。

·

霍寧珘回到侯府，去了一趟關著刺客的暗室。

藺深便向他稟報道：“七爺。這人無論怎麼供，始終咬定主使者是壽王。”長驍侯府的供手段，可不是一般人得住的。

霍寧珘冷冷一笑，道：“月夭可回來了？讓過來看看。”

那名月夭的異族子很快到了，先來到霍寧珘前，稟報了前幾日去外地辦差的況，接著便去查看這名刺客。

月夭隨即稟報：“七爺，這個人吃過某種致幻之藥，幕后主定然對其用過祝由之法，雙重刺激，才能令他只記得主使者是壽王。但越是如此，說明那背后之人不是壽王，只是鐵了心要推給壽王。”

霍寧珘略微頷首，又問：“可是南疆的手法。”

月夭道：“屬下不完全確定，但是南疆手法的可能較大。”

這背后之人倒也是費了心思。霍寧珘不再說話。霍寧珩所料不錯，還真是想要殺了他，讓霍寧珘為其復仇，與蕭慈立即拼個你死我活。

·

霍寧珘剛走，便有仆人來告訴陸蒔蘭，說是伯爺讓過去一趟。

一位清瘦的老人坐在院中納涼，穿青長衫，面瞧著不大好，眼底卻是閃爍，正是陸蒔蘭的祖父，陸晉淵。

陸蒔蘭便上前行禮道：“祖父找孫兒？”

陸晉淵頷首，將對方進了屋，才問：“首輔到你院里作客，剛離開？”

“是的，祖父。”

陸蒔蘭答完，覺到祖父的目一直在打量自己，隨即聽他慢慢道：“霍寧珘……知道你是子了？”

陸蒔蘭心中頓時有些張，不知為何，第一次對自己的祖父說了謊，道：“首輔并不知道。他將我當朋友看。”

陸晉淵看著陸蒔蘭這太過于招人的容，玩著兩枚玉核桃的手微停了停。

第42章

陸晉淵還是很相信陸蒔蘭的，不認為會對自己說假話。他也沒有想到，讓陸蒔蘭這男裝一扮，便是這樣多年。

他略思索，最終沒有再問別的，只是道：“總之，你要慎之又慎，不能讓霍寧珘知道你的真實份。”

陸蒔蘭答是。

陸晉淵便道：“先回去罷。”

陸蒔蘭卻是慢慢問：“祖父，您以前說過，讓我扮男裝是另有，并非是因為爹爹無法再生育的緣故。現在我也大了，您能告訴我原因嗎？”

陸晉淵只道：“等再過兩年，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又道：“槿若是個好孩子，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