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看片刻，道：“事到如今才說對不住，實在沒有意義。”他修長的手指按在庚帖上，輕點兩下，道：“既然活著的人是你，而非你的哥哥，我們便來說說，這婚約該如何理。”

是的，終究還是要解決。陸蒔蘭的目落在那庚帖上，從霍寧珘這話的語氣和涵義，自然不會妄加猜想，以為霍寧珘是看上了。

陸蒔蘭收攏雙手……覺得，霍寧珘是想與解除婚約。他原本以為他是自由，誰知竟發現是子，未婚妻還活著呢，擔心想攀附霍家，更擔心被人用十八年前的一紙婚約纏住。

便說：“首輔請放心，婚約自然是解除的。下任憑首輔置，只是希首輔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陸家的欺瞞之舉。祖父年事已高……我愿代他接責罰。”

“解除婚約？”霍寧珘的臉更為冷郁，他索也站起來，步步近陸蒔蘭，道：“……你任憑我置？”

陸蒔蘭正輕輕點頭，臉頰卻多了幾分略礪的，是的下半張臉被霍寧珘的手猛地鉗制住。對方的力氣太大，被嚇得心中突突直跳。

或許是知道自己勁兒大，而面前這太弱小，霍寧珘的指尖松了幾分，在那膩的皮子上游走片刻。

陸蒔蘭一僵，反應過來霍寧珘在做什麼，雙手輕，攥住自己的角。

也十八歲了，還審過好幾次孩與婦人被人強侵的案卷，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只是以前一直都認為別人拿當男人看，從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這才意識到，一個男人置一個子的方法多了。若是霍寧珘真要拿來發泄對陸家的不滿，以他今時地位，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幸而，陸蒔蘭很快便到霍寧珘放開了，他聲音沒有起伏，道：“下次，不要對一個男人說任憑置的話。”

這時完全不敢接話，也沒有抬頭，而是只看著霍寧珘的擺。

“你為何要扮男裝，這個問題我暫不追究。”八歲就扮男子，這也不是陸蒔蘭能夠做主的，現在跟討論這個，倒是容易引出陸家的問題，反而令顧慮太多。因此，霍寧珘不打算說這個。

“至于我的意思。”他慢慢道：“我給你看我們的庚帖，自然是打算履行婚約。”

陸蒔蘭詫異看向霍寧珘，完全沒想到他竟會這樣說，而且是在說了解除婚約之后。

霍寧珘半邊臉背著，側臉的線條被勾畫得明晰，雋的廓顯得十分冷峻。

陸蒔蘭便這樣看著他的側臉，一直說不出話來。

霍寧珘被看得面子有些兜不住，目掠過那張驚訝得合不攏似的嫣紅小，蹙了蹙眉，解釋道：“祖母希我早些親，催婚催得。”他頓了頓：“你原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沒必要舍近求遠，再去別的子。省事得多。”

原來是為了省事？不過，陸蒔蘭心中難免不認同，是怎麼解釋如何活過來了，而的哥哥又消失，便是一大難題吧？更別說……

便說：“首輔，我……”

霍寧珘不耐打斷對方：“你擔心的欺君之罪，我可以幫你解決。你家里那邊，我也可以幫你擱平。你先好好考慮，再回答。”

陸蒔蘭下心中震，只得道：“首輔，我不用考慮。家里的決定，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更改的。而且……我可能不能讓霍老夫人滿意。”

霍家早已不是十八年前的霍家，自己這樣扮過男子，曾與那樣多男人共事的，別人會對抱以一種怎樣的眼，陸蒔蘭很有自知之明。

霍寧珘沉默看陸蒔蘭，慢慢問：“怎麼，到現在了，你還想做這個？還打算做史？”

陸蒔蘭聽懂了對方的意思。霍寧珘是說，做這，做這史，帶給這樣多的麻煩和危險，還要堅持做麼。陸蒔蘭點點頭，聲音不大卻很堅定，答：

“想。下現在做得也許還不夠好，能力也十分有限，但我想通過努力，為我朝政清人和，邇安遠至，貢獻一分綿薄之力。不枉費這些年的苦讀。”

見霍寧珘不說話，又道：“也許……”

“也許什麼？”

陸蒔蘭眼中有淡淡輝，道：“也許，在千年以后，子也可以跟男子一樣，堂堂正正走出后宅，發揮才學，跟做男子一樣憑借自立足。”

這些年不是在宅院里渡過，再回復為后宅子，又談何容易。更何況，的祖父安排這個份，原就不是簡單的原因。

但是霍寧珘這樣的男人，又豈能忍未婚妻的邊總是環繞著那樣多的男。更不能容忍，皇帝，或是別的高位者，借著為員的份，居心叵測地召見，肖想。

第36章

“想好了？那我們的婚約就不作數？”霍寧珘緩慢地問。他審視著陸蒔蘭每個神，想辨認清楚，說的究竟是實話，還是掩飾別的想法。

陸蒔蘭點點頭，并未猶疑。

“好罷。”霍寧珘看著陸蒔蘭低垂的眼睫，道：“那便如你所愿。”

陸蒔蘭正要說話，眼前的亮卻被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