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許久，薛清茵又回到了京城中的宣王府。

府中已經有人在等了，他們匆匆燃起爐子，打來熱水。

薛清茵的雙眸被熱氣氤氳，有些酸脹，問：“我能出府嗎？”

方塚這個副將就跟太監似的，在薛清茵麵前鞍前馬後地伺候著，道：“王妃，可不敢你再離開我們的視線了。”

薛清茵無奈一笑：“好吧，那還是等一切都了結了再說。那章子的事，盡早辦了。”

“是。”

薛清茵就這麽歲月靜好地在府中待了兩日。

全然沒有要奪位的氣氛。

弄夏伺候起穿的時候，對著鏡子轉了個圈兒：“我肚子是不是又大了些？”

弄夏連連點頭：“是。”

“不會快生了吧。”薛清茵皺起眉。

弄夏搖頭：“不應當呀，醫推算的日子該是下月呢。”

薛清茵點了下頭，這時有人來見。

“王妃，這時方將軍小人給您的。”

薛清茵接過來一看。

正是一枚印章。

“是按我說的做的，分毫不差。”薛清茵看了看跪在麵前這人，“有賞。”

從聽見這幫人茫然又生疏地說“不知道主子是誰”時，薛清茵腦中就有了個念頭。

“過來。”薛清茵招手了個親衛過來，“會寫字嗎？”

“會。”

“寫。”

“王妃要寫什麽？”

“寫四個字，刺殺皇帝。”

親衛聽見這句話，連眼皮都沒眨一眼，馬上就給薛清茵寫了。

薛清茵把紙裝進了信封中，又在上麵蓋好章。

“上次帶回來那些人在哪裏？我要去見他們。”

“屬下為王妃引路。”

“嗯。”

薛清茵揣著信，心道試試這玩意兒有沒有用的時候到了。

萬一被識破了也沒關係，現在是在宣王府中，可以一聲令下，齊放弓箭殺了他們。

薛清茵到院子裏的時候，一個個正坐在石階上，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東西。

“王妃來了。”宮人出聲提醒他們。

他們立即站了起來。

“我們什麽時候能走？”他們一邊問，一邊竭力繃著表，免得泄自己是一幫囚犯的份。

“走？你們想走哪裏去？”薛清茵好笑地道。

這話說得他們頓時張起來。

隻有那個孔群的，毫不畏懼地上前了一步。

這時候薛清茵出信封，用手指輕彈了兩下。

“看清楚了。”

孔群愣了下，當先接了過去。

等住信封的時候，他的表有了極微妙的變化。

薛清茵問：“還不明白嗎？”

後麵那些人長了脖子：“這……這……是那個印章沒錯。難道說，我們的主子是宣王府？”

“不對啊！不是還說，我們的目標是要殺宣王嗎？”

薛清茵聞聲，罵了句“狗皇帝”。

麵不改道：“那是為了訓練你們。這世上有比宣王更英武的人嗎？若你們真有能殺死宣王及宣王部下的悍勇，此後豈不是所向披靡？”

他們恍然大悟：“原來隻是為給我們一個努力的方向？”

薛清茵慢條斯理地一點頭。

他們這時已經信了八。

若不是宣王府，那怎會下令讓他們去尋宣王妃呢？還得帶著轎子去抬。

尋宣王妃的人，除了那位方副將，還有個什麽竇將軍，那麽再多出他們，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其中難免還是有那麽兩三個清醒的人。

他們警惕地看了看薛清茵。

“孔群，你怎麽看？”

有人出聲問起了孔群的青年。

想來這人在他們之中，大抵是個腦子好使點的，平日裏能拿事的。

孔群低聲道：“驗過了，無誤。”

他們頓時齊齊鬆了口氣。

孔群低聲問：“不知主子有什麽吩咐？”

薛清茵挑了下眉。

孔群會問這句話很奇怪。

信封之中裝沒裝信，手一就能知出來。他為什麽不自己拆開看呢？

薛清茵腦中閃過了個念頭。

然後道：“你隨我來。”

孔群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惹得其他人出了羨慕的目。

薛清茵轉花廳，還沒等開口，孔群便先出聲了：“王妃造的假，瞞不過別人。”

“嗯？”薛清茵轉過來看他，“是因為信封裏本不該有信紙嗎？”

孔群驚訝：“王妃知道？那為什麽……”

“也是剛反應過來的。我在想你為什麽不拆信封。那大概是因為裏麵本來就不應該有信紙對不對？”

“是。……發號施令之人特地選用信封。按照常人的想法，裏頭定然要放信紙的。但實際都是靠柴朋來口述主人的意思。柴朋，就是那個被鷹扇下山的人。信封上印章，再由柴朋口述，就代表這是主人的意思。若哪一日，信封裏出現了東西。又或者信封上沒有印章。都不可信。”

“這防的就是有人印章啊。”薛清茵咂。

“是。”孔群苦笑了下，“小人還以為王妃需要小人來提醒。”

他正了正臉，跟著又道：“不過有一事，的確要提醒王妃。”

“什麽？”

“那背後之人應當是宣王府的敵人吧。他除了我們，還培養了其它暗軍。”

薛清茵皺眉：“還有？”

“柴朋說過一次，其他人沒發覺，但小人聽出來了……暗軍不止我們一。如果幕後人是個聰明人，他本來也應該多準備幾手。”

“這些人都是靠私章調用嗎？”

“應當是。”

薛清茵皺眉。

他們訓練的時候，目標都是“殺宣王”嗎？

明麵可防，暗就麻煩了。

薛清茵有些坐不住了，當即就要去找方塚告訴他多支暗軍的存在……

還準備仔細教教他怎麽用印章不會餡。

“王妃……願意帶上小人嗎？小人知道怎麽出這些人。”

“嗯？”

“他們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麽？”

“都是從牢獄中出來的。”

薛清茵頓住腳步，好奇地盯著他：“這般殷勤……”

“王妃終於想起來問小人了。”

薛清茵心說我這還沒問出口呢。

那人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

……是張手帕。

他道：“綢緞莊。”

綢緞莊？手帕？

什麽東西？

薛清茵抿了下角，先步走在了前。

可不得先辦正事嗎？

等見到方塚時，薛清茵也終於想起來了。

那會兒剛穿過來不久……

“趙國公府底下產業的管事，孔群。你有個叔叔還是舅舅，在國公府上辦事。”

薛清茵歪頭：“那次你們挨了打，我還以為你會記恨我呢。你也了牢獄？”

孔群並不提牢獄之事，隻出終於得償所願的神來，道：“多謝王妃可憐小人。”

我怎麽可憐你了？

薛清茵腦子一轉，想起來……哦，那帕子好像是在這人挨了打之後，順手丟他頭上讓他臉的。

竟然……記了這麽久？

“王妃，出什麽事了？”方塚匆匆來到麵前。

薛清茵收斂心神，冷著臉將新的發現說了。

方塚的臉頓時變得尤為難看。

薛清茵本能地覺得不妥，於是又追問：“怎麽還不見殿下？”

這不像是宣王的子啊。

他大抵是屬於……在戰場上殺得手，連中三箭，也該馬不停蹄回來見的人啊。

呸呸呸，連中三箭！

薛清茵覺得自己這比喻有些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