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家人去世后的三年不能對聯，旁人家過年越是熱鬧，恐怕陸家越是冷清，沒人張羅過年，幾個爺們估著也就吃頓水餃，就讓這一年湊合著過去了。

而陸悍荇之前深謠言所害，恐怕一直把王氏的死，歸咎于自己上。

宋越看他越覺得可憐，“我家那邊有個習俗，過年那天，會在小孩的眉心，點上一抹紅。保佑來年祛病消災，寓意吉祥。等會你想不想也點一下？”

陸悍荇冷漠拒絕，“不想。”

宋可實在是太想看到他冷著張臉，眉心一點紅的模樣了，扯著他的袖子，著嗓音撒，“點一下吧，好不好嘛，可以保佑你平安的，這樣你出去，也能讓我安心嘛～”

陸悍荇最是不了撒，可只要一想到的要求，太就一鼓一鼓地跳。

他垂眸，低頭看著水洗般的雙眸，緩緩道：“你與其惦記這事，不如好好想想，今晚要如何跟我‘賠罪’。”

宋：“……”

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覺，是怎麼回事？

冬天，晝短夜長。

過年這天，王家村中午飯會簡單湊合點，下午五六點則開始吃團圓飯，吃過團圓飯，天便暗沉了下來。

大家紛紛開始去相的人家拜年、走。

王夏荷跟陸遠山相攜著出去遛彎，宋也去陶蔓茹家里逛了一圈。

明天大年初一，是正二八經的拜年，估著來家的不在數，特意去找陶蔓茹換了一些零錢，拿來發紅包。

回家的時候，家里很安靜，陸平安跟胡大丫不知道去哪里瘋去了，富貴慫慫地趴在窩里，誰家放了個鞭，響了個炮，就能把它嚇得不輕。

宋將他的窩，端進灶房里，灶里還有幾冒著火星的木柴，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可以給小家伙取取暖。

雖然陸悍荇下午時提過要“賠罪”，但直至這麼晚了，他也沒什麼靜，宋猜不他在想什麼，就好似隨口一說。

不過就他剛回家，將在炕上的那勁頭，倒也并沒有天真地以為可以糊弄過去。

他雖然不愿意真刀真槍的，但到底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又是個沒經歷過事的，力旺盛，就算寺廟里的活佛在世，也得過念這一關，他怎麼可能不想，不貪，要不然怎麼前世每次休假回家，他都把往死里折騰，真是把床都折騰壞了好幾張。

檢查完灶房里的火，確保沒有危險，就回到了睡覺的西屋。

火炕燒的熱烘烘的，都是用他劈的柴禾燒的，一整個下午，他劈的柴禾都快堆小山一樣高了，估著家里未來的大半個月，都不用為此發愁。

他劈柴的時候，力氣又大又狠，斧頭敲的鐺鐺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火氣多麼重。

可此時燭照在他臉上，又好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他若是直接撲上來，宋還覺得自在些，他這樣如老僧定一般，無于衷，宋反而惴惴不安，有種頭頂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落下的張。

下心頭一團麻，拿著換洗服，轉進了洗澡間。

的第六果然是準的。

當泡進浴桶里，陸悍荇推開門，邁步走了進來。

水霧繚繞，人影綽綽。

宋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抬手環住了自己。

他一言不發地開始上。

宋張地抿了下。

這才明白，他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悶不吭聲劈柴是在等什麼。

是在等被堵在浴房里，無可去的這一刻。

冬天的洗澡水燒的熱，熱氣氤氳，宋坐在浴桶里，鎖骨往下都浸在水里，眼角眉梢染著意，盤在腦后的頭發散開幾縷，烏黑順的長發飄在水面，冰玉骨，瞧著仿若水中仙子。

陸悍荇見水仙子仰面看著他不說話，手上解扣子的作不停，垂眼睨著問道：“看我干什麼？不是說了要給我賠罪？”

他三兩下就將上了個干凈，只下還穿著條單。

服被他隨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出了他結實強勁的上，寬肩窄腰，線條分明，皮被曬得黝黑，宋的視線，正對上兩個倒扣的大海碗一般的，看得耳子一陣發熱。

總覺得向來不經的男人出去一趟，回來就學壞了，就跟打開了某種開關一樣，也不知道是被什麼人帶壞了，還是他骨子里的惡劣，此時終究顯現了出來。

避開視線，手拂了拂水，但很快又把視線轉了回去，學著他的語氣，氣哼哼道：“只允許你看我，還不讓我看你了？”

誰知這一看，倒是看出事來。

他上怎麼又添了這麼多的傷疤，新傷疊著舊傷，特別猙獰，瞧著嚇人極了。

宋不自手，在他腹上一扭曲的疤痕上了一下，被水泡得溫熱的指尖過皮，留下一小道痕，像是用羽輕輕搔刮了一下，極極輕。

陸悍荇嚨滾咽，低頭看。

宋自己怕疼得很，平時哪里磕著著，都要捧到陸悍荇面前，讓他好好心疼心疼，更不要提上留下這麼多傷疤了，疼就疼死了。

還特別丑，留下的疤痕消不去，看一次，肯定就會難一次。

可他卻跟沒事人一樣，大大方方地展著，不以為意的模樣，好像不是自己一樣。

難免有些心疼，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傷？明明走之前還沒有這麼多傷疤呀。”

陸悍荇站著沒，讓慢慢地看，著的指尖翻來覆去的，心里也跟著漾起酸麻來，說話時聲音有點沉：“沒事，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宋心頭一酸，眼眶一下子便了，吸了吸鼻子，指著他心口上方一小道長條狀的疤問：“這個是怎麼傷的？”

陸悍荇拇指揩去眼角的潤，“與毒販搏斗。”

宋聽罷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