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鐵柱一腳沒踩穩，從陸家的院墻上出溜下來，手掌被劃出了。

“靜小點！”

同行的吳勇低咒了一句，“你想被別人發現嗎！”

鐵柱捂著冒珠的手指，連忙閉上，表示自己不會再發出任何靜。

鐵柱滿意地緩了臉，然而還沒松口氣，陸家的院子里突然傳來激烈的狗聲。

“汪！汪！汪！”

一聲比一聲急，催命一樣。

“這死狗！”

吳勇眸中劃過一抹狠，索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攀住陸家的院墻，猛的往上一跳。

富貴里發出警告的嗚鳴，繃離弦的箭，仿佛只要吳勇敢往院子里跳，它就會飛撲上來，咬下吳勇的一塊。

吳勇從兜里掏了掏，扔過去一塊塞了老鼠藥的窩窩頭。

富貴連看都不屑看，盯著吳勇，渾的皮似都豎了起來。

看著富貴油水的皮子，富貴朝手心吐了口唾沫。

媽的，什麼世道，狗都過得比人好。

宋這個賤人，有富余的糧食，不多救濟救濟村里的人，卻拿來養這小畜生。

對條狗，比對父母都好！

今天就讓他來替天行道！

嗖！

村里長大的男孩，小時候沒拿著彈弓打鳥玩，連靈活敏捷的麻雀都躲不過，更何況是富貴了。

雨點般的攻擊下，富貴嗷嗚慘一聲，倒頭暈了過去。

吳勇施施然收起了彈弓，得意地沖墻外的鐵柱招招手，“你進去搬糧食，我在外面接應，作麻溜點，別留下把柄！”

鐵柱想說他想留在外邊放風，因為若是有人回來了，放風的人溜的快，但目睹了吳勇教訓狗的畫面，鐵柱慫慫地說不出拒絕的話。

吳勇從小到大都心狠手辣，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那彈弓就得招呼到他上。

鐵柱三下五除二的翻過了墻頭，一頓翻找，先運出去幾袋子白面，又從房梁上取下七八塊臘，連風干的香腸都不放過，要不是時間太趕，他甚至還想把陸家的咸鴨蛋缸給抱走。

咋這麼多好吃的，真錢，陸家是真有錢啊。

實在沒忍住，鐵柱狠狠撕了一口臘，塞進里大口咀嚼，邊嚼，眼神邊往西屋睡覺的地方瞅。

窗子上掛著碎花的窗簾，一看就是年輕人住的房間，門沒鎖，只是虛掩著，過門，好似有好聞的人香飄出來，無聲的。

陸家是宋做主，陸家的錢肯定都在宋那，要蓋大瓦房，肯定備著不錢。

現在陸家一個人都沒有，只要他足夠小心，不留下痕跡，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知道錢是怎麼沒的，宋只能咽下這個啞虧。

像被蠱一樣，鐵柱雙腳不由自主朝著西屋走去……

吳勇在外頭等的有些急，高度張，時刻留意周圍的環境。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丟下鐵柱一個人先跑時，頭頂再次傳來聲音。

鐵柱的頭從墻冒出來，撐著墻頭往地上一跳，貓一樣，沒多靜。

“怎麼這麼久才出來，在里邊干了什麼？”

吳勇眼神懷疑，不著痕跡打量著鐵柱。

鐵柱抹了抹角，笑得很憨，“的實在不了了，我剛才吃了點東西。”

“瞧你那點出息！”

吳勇不屑地說著，眼里的戒備消散下去。

鐵柱從小就這麼個臭德行，蠢得要死，估著也不敢騙他。

鐵柱嘿嘿笑著黏上去，“勇哥，這些白面跟，咱們兩家一人一半吧。”

“不用，我家日子過得好，不稀罕這點破東西。”吳勇不屑地撇撇，“不過我得提前勸你一句，糧食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過去這個風口再說，還得瞞著家里的小孩，別讓他們多壞事！”

“勇哥你放心好了，后山有個山，特別蔽。我這就把糧食運過去。”

鐵柱地都要哭了。

還是他勇哥對他最好。

鐵柱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有一天事敗了，他也絕對不會把吳勇供出來。

“勇哥這份誼，小弟記下了，改天我一定請勇哥喝酒！”

吳勇猝不及防被鐵柱狠狠抱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吳勇眸底劃過一抹諷意。

蠢貨。

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村頭的老槐樹下。

王夏荷跟陸遠山曬著太。

“今天太真暖和。”陸遠山活了下酸的筋骨。

冬天天氣冷，暖烘烘的曬到上，仿佛連人的心窩子，都暖熱了。

“就是西北風有點大，”王夏荷站起，“不過刮風也好的，好燒火，今天肯定能早早地把炕燒熱，一回家，就能暖和。”

倆人互相攙扶著往家里走。

剛走到一半，突然聞到了一焦味，順著喧鬧的喊送了過來。

“著火了！”

王夏荷的心嘎登一下，停住不跳了。

然后是劇烈地跳，仿佛要跳腔。

因為看到，村里最高、最漂亮的大瓦房，冒出了滾滾黑煙。

遮天蔽日，似要把人都吞噬進去。

不敢置信，也不愿意相信。

“陸叔！王嬸！你家的新房子，起火了！”

有年輕人滿黑灰，朝著他們跑來。

無法再自欺欺人，王夏荷力氣仿佛瞬間被空，整個人了泥，巍巍朝地上倒去。

好在陸遠山是男人，還鎮定些，一把扶住，沒讓摔到地上。

王夏荷像被蟄了一下似的，突然彈跳而起，連滾帶爬往家跑。

跟阿荇掙出來的家業，就算是死，也得守住！

火勢兇猛。

幾乎映亮了半邊天。

鐵柱把大部分的糧食藏進了山，只裝簍子里，假裝去山上撿柴禾，帶回來一小點。

夫妻倆連著兩個小孩，躲在灶房里，將門窗堵的嚴嚴實實，生怕香味飄出去半點。

他們了這麼久，終于飽餐一頓，一個個撐得走不道，賴在椅子上起不來。

鐵柱媳婦聽到外面有靜，還以為吃被發現了，開窗往外一瞧。

“我滴個天神大老爺！”啪的一下拍在鐵柱的胳膊上，“你借幾袋糧食就罷了，咋還放火燒人家新蓋的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