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先愣了一瞬，隨即笑著搖搖頭，儼然已經把宋看了一個年紀小、不懂事的孩子。

不知者無罪，小姑娘長相過分招搖，有點脾氣也沒什麼，反倒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可。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想要我的磚廠，就憑你手中那半截方子嗎？”

宋也沒生氣，而是等劉老板笑夠了，這才拿出自己的底牌。

“那再加上這一份呢？”

白紙黑字，在眼前一晃而過，時間極短，但也足夠劉老板意識到它的重要價值，他幾乎是下意識手。

宋施施然將方子收了回來。

掃到劉老板眼底的失落，淡淡勾。

釣魚嘛，先給點甜頭，才能咬鉤。

這下子到氣定神閑了，“現在劉老板覺得，我們可以站在平等的角度，談合作了嗎？”

說的是合作。

合作，即意味著互惠互利，雙贏局面。

因為足夠自信方子的價值。

無論后世再怎麼發展，科技再如何進步，有些古法典籍、民間偏方的地位，都是無可搖的。

最典型的要數醫學，有時候往往花大幾萬做手，都不如幾偏方下去，能夠藥到病除。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祖宗幾千年的智慧，絕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否定的。

而隨著重拾高中課本的知識，原本混沌的腦子，仿佛越來越好用，有些記憶里的角落，也重新回憶了起來，比如上輩子陸悍荇為挽救文化產，而收集的那些孤本、方。

真要謝當初閑得無聊，隨便翻看的幾眼，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你的方子確實好，但也不足以讓劉某人舍下幾代人的祖業，只為了換取兩張輕飄飄的紙吧？”劉老板端的是八方不。

但宋又怎麼可能沒察覺出，他態度的轉變，明的老狐貍雖然面部表，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那繃的后背，還是暴了他的重視，坐姿不知比方才剛進門時端正多。

宋知道自己賭對了。

劉家磚窯廠走了競爭對手，形一家獨大的局面，劉老板急于求，視財如命，一味的擴大磚廠規模。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這兩年家家戶戶吃飯都是問題，能拿得出閑錢蓋瓦房的畢竟還是數，供大于求，燒制好的磚瓦越堆越多。

更嚴峻的是，當前燒窯的水平有限，磚瓦質量耐不住長時間的風吹日曬，一邊有大損耗，一邊還得養著工人，錢買原材料，只會越來越大。

“劉老板最近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吧。”宋語氣幽幽地說。

劉老板面一僵，下意識手撓頭，到頭頂寥寥無幾的頭發。

何止是不好過，簡直都要頭疼死了。

他也知道自家磚廠的問題，平日里更是沒催促底下的老師傅們鉆營，只要創新出新的燒窯方法，那麼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可是創新說的容易，實起來，哪有這麼簡單。

不過他也不會對一個外人，揭自己的老底。

“好不好的，就那樣吧，畢竟窯廠的規模在那。”劉老板端起茶杯來，慢慢悠悠喝了一口，半響吐掉茶沫子，揚著下，“不如這樣吧，我出兩千塊錢，買斷你這兩張方子。這錢可不了，我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你們也得讓我看到行才行。”

宋靜靜地看著他，倏地扯出一抹笑。

并沒說什麼，而是偏轉過頭，對一旁的曹大錘說：“曹大哥，咱們走吧。”

曹大錘一愣。

走？

兩千塊錢都不要？

不是兩塊，也不是二十！

他家雇主，真不是一般人。

見宋扭頭就走，半點不留，劉老板直接愣住了。

“還不快把宋同志攔住！”

陳管事聞言，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宋的胳膊。

曹大錘可不是擺設，一個冷眼掃過去，陳管事頓時訕訕地收回手。

劉老板這時候也來到了宋面前，笑瞇瞇地，語氣極為熱，“宋同志，別急著走啊，咱們有事好商量。”

實則牙都要咬碎了。

原本以為是只羊，沒想到還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真是半點不吃虧，比他這個老狐貍，還要沉得住氣！

宋才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從他喊住的那一刻，主權就徹底回到的上。

施施然坐下。

劉老板也是能屈能的主，話都說到這份上，也沒了拿喬的必要，要說擺譜，人家小姑娘比他還會擺，誰讓他有求于人呢。

他拎著竹編的暖瓶，親自給宋斟茶倒水。

“這是我朋友從南方寄來的西湖龍井，宋同志你嘗嘗，蠻好的味道！”

裊裊的熱氣，模糊了宋的視線。

書桌一角，躺著幾份報紙跟報刊，上頭印著“南方日報”的大名。

無論是什麼行業，創新都是極其困難的。

這不僅是一家小小磚窯廠的現狀，更是當今華國，千千萬萬行業的現狀。

創新不足，人才缺失。

亟需灌新鮮。

實業，才能興國。

“劉老板既然有朋友在南方，想必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西偏房里，吳勇跟鐵柱枯坐著，連口水都沒人給他們上。

折騰了一大上午，可謂是又累又，半分鐘都等不下去了。

倆人一商量，出了屋，準備自己去找劉老板，反正都進來了，總不可能空著手回去。

還真被他們誤打誤撞，到了書房門口。

東家跟貴客相談甚歡，熱水都喝完了一壺，照這個架勢，估著下午還得接著聊。作為一個合格的管事，陳管事準備趁著出來打熱水，去國營飯店擺上桌好菜。

可沒想到剛出門，就被兩個沒眼的攔住了。

“陳管事，不知劉老板在沒在里邊啊？”吳勇著手，著臉道。

陳管事不耐煩地看著他，“誰讓你們兩個跑的，萬一驚擾貴人怎麼辦？”

吳勇真的不想等下去了，給鐵柱使了個眼。

鐵柱攔著陳管事，吳勇闖，“劉老板！劉老板！有人要搶你們磚窯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