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舜瑾跟著落水的人，去了醫院。

宋堯軍則腳步一轉，打聽到了啞的家。

穿過狹窄的小巷子，路的盡頭是幾間破敗的草屋子。

其實連屋子都算不上，屋子至還有四面墻、一個屋頂，但眼前的建筑，頂多算是幾間爛棚子。

奇怪。

按理說家里有兩個職工，不應該住這麼差的環境。

宋堯軍帶著疑問，敲了敲搖搖墜的木門，“有人在嗎？”

沒人應答。

房突然傳來一道重倒地的聲音。

宋堯軍疾跑進去。

只見地上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

脖子上纏著一斷裂的麻繩。

剛才準備輕生！

宋堯軍趕抱起老人家，放在一旁的矮炕上，幫解開領口的服順氣。

大冬天的，居然連件棉襖都沒穿。

恐怕是窮的沒得穿！

宋堯軍下自己的棉襖，披到老人家的上。

這麼一會的功夫，老太太也從方才的窒息中，緩過來不，睜開渾濁的雙眼，“兒，你怎麼回來了？”

宋堯軍知道老人家認出了人，“大娘，我不是您兒子，我今天過來，是想問問您兒媳婦的事。”

老太太一聽，雙目陡然落下一行熱淚，“我可憐的秀芹……”

半個小時以后，宋堯軍離開時，不僅沒帶走自己的棉襖，還把兜里的錢票全都留下了。

聽完事的始末，他心里沉重極了。

老太太的老頭子，因為一場重病死了，他們的兒子頂替其工作，進到鋼鐵廠上班，可因為是個啞，正常人家都不愿意把閨嫁過來苦，以至于快四十了，都討不到媳婦。

后來啞救了落水的工，天聾地啞倒也般配，兩人很快婚，正當老太太以為老天開始對手下留的時候，一個暴雨天，兒媳婦衫凌的跑回家，整個人仿佛丟了魂。

老太太什麼都問不出來，只好先幫兒媳婦換服，然后便看到兒媳婦的前青一塊紫一塊，間還有紅紅白白的臟東西！

第一反應是兒媳婦趁兒子出差，跟旁的男人搞。

然而還沒等審問個清楚，兒媳婦突然瘋了一樣往墻上撞。

看到這一幕，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三十幾歲就守寡，什麼沒經歷過，兒媳婦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那在鋼鐵廠里，不就是好欺負的小綿羊，誰都能咬上一口！

婆媳倆抱頭痛哭，外面下著大雨，們心里卻比黃連還要苦。

最后拍板，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連親兒子都不告訴。

那畜生是個有權有勢的，若是鬧大了，鋼鐵廠的工作保不住不說，他們一家甚至都不好在縣里立足了，沒了工作，再沒了住的地方，他們孤兒寡母，不就得活活死！

只能打碎牙齒活吞。

可誰能想到，兒媳婦答應的好好的，竟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跳進冷水池里淹死了！

那個悔啊，怒啊，恨啊，把事跟兒子一說，兒子跟瘋了一樣，不要半分恤費，只求廠子給個說法。

可相護，利益相連，那畜生不僅沒得到毫的懲罰，還整天派幾個小混混，來他們家砸搶。

他們被上了絕路，有冤無訴，兒子瘦的越來越不人形，跟說想報仇時，也就由著他去了。

反正青年喪夫，中年喪兒媳婦，晚年再喪兒，也沒有獨活的道理，兒子不想活了，就一條麻繩陪他去好了。

再之后就是繩子斷了，被宋堯軍撞上。

宋堯軍嘆了口氣。

麻繩專挑細斷，噩夢專找苦命人。

但他既然遇到了這事，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宋堯軍先是折返回了鋼鐵廠，找到負責人，一問之下得知，那個梁永順的畜生已經于上個月辭職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趕去醫院，然后又得知陸悍荇被公安帶走，涉嫌故意傷人罪。

“啞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宋舜瑾很確定自己的醫，把啞救上來之后，他明明替他檢查過，沒有什麼大礙的，結果怎麼送來了醫院，卻出事了。

宋舜瑾趕領著宋堯軍，來到啞的病床，發現垃圾桶里有一個胰島素的藥瓶，而且啞的尸上臂，正好有一個針眼。

胰島素過量，可以致死！

宋堯軍意識到事并不簡單，沉思半響，突然開口，“你見到小妹了嗎？”

“小妹剛才不是來看陸悍荇了嗎？”宋舜瑾回。

宋堯軍拳頭了，“陸悍荇因故意傷人罪被帶走了，你居然不知道？！還有小妹的行蹤，你也一問三不知，你這個二哥，到底是怎麼當的！”

宋舜瑾有些委屈，他一到醫院，就到了個命懸一線的病人，而醫生遲遲沒過來，他只好表明份，幫著護士先把病人弄到手室，誰知道一出來，小妹竟不見了。

小妹不見了是大事，宋舜瑾擔憂更多，用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很快從一個漂亮護士那里，套到小妹的蹤跡。

“你剛才說小妹被誰喊走了？”

“革委會的，梁永順。”

“壞了！出事了！”

宋跟著穿著深藍制服的男人，來到一間單獨的辦公室。

“坐下就行，要喝水嗎？”梁永順態度很好，跟一般的革委會員形鮮明對比。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革委會權利很大，行駛縣政府的職能，工作人員一般很傲慢，沒有人會傻到得罪一個革委會員。

“不用了，我不。”宋坐下，“不知道您找我來，有什麼事？”

梁永順放下外殼是竹編的暖瓶，施施然往辦工作后邊的椅子上一靠，端的是四平八穩，“我找你過來呢，主要是為了你男人故意殺人一事。要知道，這判決書一下來，你男人輕則被判個十年八年，重則吃個槍子，一命換一命。要怎麼判，還要看你的態度。”

宋眉頭一皺，“故意殺人？”

梁永順氣定神閑，“是啊，你男人跟啞在水里搏斗，這是無數雙眼睛親眼看到的，做不了假，而啞被送到醫院后就斷了氣，說明什麼，說明你男人在打架的途中，就下了死手，這不是故意傷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