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抱著陸平安，一路小跑。

直到遠遠跑出兩條街，陸平安用小手額頭上的汗，用臉了的臉，乎乎道：“嫂嫂放平安下來吧，平安能自己走的。”

宋也實在是抱不。

回頭看了看，見沒人跟上來，繃的神經，才稍微放松一點，大口大口氣，平復呼吸。

等來到停放牛車的地方，臉也差不多恢復正常。

老黃一見兩人大包小包的，驚嘆出聲，“喲，買了這麼多東西啊？”

宋將東西放到牛車上：“這不馬上就要冬天了，我買點棉花，給家人做幾件寒的棉襖穿。”

把陸平安抱上牛車，突然聽到后有腳步聲。

一個戴著藍頭巾的中年婦，慢騰騰走過來。

藍的頭巾將頭完全包裹起來，擋著大部分的臉，凌的劉海下，出一雙黯淡無的眼睛。

宋認出這是之前的大嬸，打招呼道：“嬸子。”

王夏荷突然被喊住，先是左右環顧一圈，認出宋后，忐忑地了，靦腆的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一塊糖，塞進陸平安手里。【1】【6】【6】【小】【說】

看著對方離去的影，宋心想，好奇怪的大嬸，一直低著頭，好像很不說話的樣子。

“嫂嫂。”陸平安小手扯了扯的角。

宋垂眸，“怎麼了？”

陸平安把糖遞給，“二姨給的糖，嫂嫂吃。”

“嫂嫂不吃，平安自己吃就行。”宋推回去，等等……二姨？也就是婆婆的妹妹？那個守寡后，被趕回娘家的王夏荷？

宋一臉震驚，“臉擋的那麼嚴實，平安你怎麼認出來是二姨的？”

“二姨一直圍著這個藍頭巾哦。”陸平安含著糖塊，腮幫子鼓鼓的，說話含糊不清，用小手往前指了指。

宋看了過去。

寬敞的道路，王夏荷走在路邊，走得很慢，步履蹣跚，但背影卻和諧的幾乎跟周遭的大山黃土融為一，只剩下一個顯眼的藍頭巾，隨風飄揚，好像隨時能被吹走一樣。

趕車的老黃，這時，嘆了口氣。

“這也是個苦命人啊，年紀輕輕守寡，因為沒生出兒子，被婆婆趕回娘家，這麼多年在王家當牛做馬，瞧瞧都瘦的不人樣了……”

確實太瘦了，同樣是寡婦，陶姐爽朗霸氣，說笑，而王夏荷整個人卻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抑，明明還不到四十歲，可那雙眼睛，卻空麻木，像潭死水一樣。

只有那抹藍頭巾，是上唯一鮮活的。

想起剛才王夏荷在供銷社買的紅布，那樣鮮艷的大紅，只有在結婚的時候才會用，老王家要辦喜事了？

與此同時，二三百米外一條小巷子里。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從一間蔽的房子里出來，他拽著腰帶提了提子，垂頭看了看自己油亮的皮鞋，確認沒什麼臟東西，朝墻角吐了口痰，大搖大擺往前走，剛走沒幾步，突然聽到后有人喊他名字。

“王耀！”

王耀回頭一看，瞳孔驟，拔就跑。

沒跑幾步，他被追上，后窩挨了一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我讓你跑！你再跑啊！”

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上，王耀抱著頭，蜷團，狼狽的像是落水狗，哪還有半分方才的文質彬彬，得意洋洋。

“趙哥……我錯了……別打了……”

“行了。”

趙向東一聲令下，小混混頓時停下。

“既然知道錯了，就還錢吧。”趙向東說。

王耀哭窮：“趙哥，我實在沒錢了，能不能再寬限幾日，等家里給我送錢來，我立刻把欠趙哥的錢還上……”

“我讓你不老實！”小混混抬腳在王耀肚子上狠踹一腳，“你剛才從哪里出來的？沒錢還我們趙哥，有錢去賭是吧。”

趙向東眼神劃過一狠厲，“好好招呼招呼他。”

眼見著幾個混混笑著朝自己走來，王耀頓時嚇破了膽子，大喊一聲，“我有錢，我書包里還有錢！”

“有錢不早說！”一個混混一個混混搶過書包，揚手就要甩王耀掌，把王耀嚇得猛脖子，小混混嗤笑：“慫樣！”

趙向東將視線從這個慫貨上挪開，里叼著一狗尾草，突然瞥到一抹俏麗纖細的影，喜得他抬手摘下蛤蟆鏡，朝前走了兩步，想看仔細些。

小混混討好地說：“喲，這不是剛才那個冷人嘛，做牛車回家，還買那麼東西，看來小人有錢的，趙哥，要不要派人跟著，看看是哪個村的。”

趙向東吐掉狗尾草，意味深長地笑：“用不著，老子就在縣城等，不信不來了。”

這時，另一個小混混又揍了王耀一拳。

“就這點錢，也好意思拿出來？”

王耀被打的臉一歪，心底不甘又憤恨，等他出人頭地了，他一定讓這些狗雜碎好看！

眼見著混混又要打他，他眼珠子一轉，撞開人，跪爬撲過去，一把抱住了趙向東的腳，急切興地表忠心。

“趙哥！趙哥！那姑娘！我能幫你搞到手！”

趙向東瞇眼：“你確定？”

王耀眼睛里閃著詭異的迫切的：“趕車的老頭是我村里的老黃，那個戴頭巾的大嬸是我二姨，那姑娘肯定是我村里的！我有辦法！我一定有辦法的！”

趙向東勾一笑：“是嘛，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他拍了拍王耀的頭，像狗頭一樣，“要是敢騙我，就拿你一手指頭抵債吧。”

牛車停在村口，宋將東西卸下來，準備跟老黃告別。

坐在老槐樹下的張巧，見到這一幕，兩眼發地走過來，這個，看看那個，把東西都翻了，最后抱著一匹布不撒手，樂得見牙不見眼。

“哎喲，買這麼多東西呢，真好。還有這麼多的布，能做好幾裳了，正好我要給我閨做件棉襖，小宋妹子啊，借我點布跟棉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