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宮中回了課稅總司衙門,李至剛就把自己關在了公事房中。
如此一來,弄得整個總司衙門里人心惶惶的。所有人說話做事都帶著了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了李保的霉頭,然后被撒滿邪火!
但有人似乎不信邪....
~~
“振宗,哪去?”
課稅總司稽查司郎中,見張振宗邁著步走向李至剛的公事房,皺眉開口道。
“回大人!”面對自己的頂頭上司,張振宗忙行禮,“下有事跟保大人稟報!”
“喲!”聞言,郎中的眉,“振宗真是后生可畏呀!初咱們課稅總司,就了保大人的法眼,前途不可限量呀!”
周圍的員們都暫時放了手頭的或真或假的工作,一臉玩味的看了過來。
這郎中的話里有話呀!
而且這話還很損!
就是明擺著指名道姓的說他張振宗,你小子能結呀?你一個最基層的小兒,眼里還有上司和其他上嗎?
頓時,張振宗滿臉通紅,趕附道,“下不敢!下是....下是私事!”
“哦!?”
那郎中故作驚訝,跟周圍人笑道,“了不得呀!張司庫公事上干得出彩兒,得了保大人的垂青。私事上,也能求到大人....”
“哈哈哈!”周圍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
“不是不是,下不是求保大人!”張振宗連連解釋。
“知道了知道了!”那郎中卻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擺手道,“去吧去吧!保大人正在公事房中!”
說著,低下頭拿起手中的文書,“哎!想當初我剛初仕途的時候,那一個誠惶誠恐....”
~
張振宗聽著郎中怪氣的話,慢慢朝前走。
他能覺到衙門中的人,是從一開始就對他帶著輕視的。他不是科班出,更不是科舉出,而是一個一步登天的臭老百姓。
而等他得到李至剛的關照之后,這種輕視漸漸的變了冷嘲熱諷,甚至變了嫉妒。
“哎,難做呀!真是應了六爺那句話,你不得罪別人,但架不住別人見不得你好!你好,就是得罪了別人!”
正想著,猛的覺眼前一個人影出現,趕停步!
課稅總司卿劉觀笑呵呵的站在張振宗面前,開口道,“你小子想什麼呢?走路都走神了?”
“大人恕罪!”張振宗忙拱手行禮。
“哈哈,何來贖罪一說!”劉觀又是滿不在乎的擺手,打量下張振宗,“嗯!到底是年輕人,渾上下都著神!”
“下不敢!”
“你這是要見保大人去?”
“正是!”
劉觀點點頭,“你先等等,本先去跟保大人說幾句話!”
張振宗忙道,“大人您先請!”
~~
劉觀又對著張振宗點點頭。
說實話他對這個年輕人的觀不錯,是個有沖勁但知道進退,心也穩當寵辱不驚。
就是出低了點兒!
哪怕是個舉人都能好好栽培栽培!
“以行!”劉觀邁步進屋,剛開口頓時一愣。
就見李至剛鼓著腮幫子瞪著眼坐在椅子上,好像跟誰有仇正在運氣似的。
“你這是怎麼了?”劉觀笑著上前,“從宮里出來就一言不發,自己在這生悶氣!”
李至剛眼珠,瞄了眼劉觀,“盈,你說我最近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
“是不是太....”李至剛琢磨下措辭,“太低調了!”
“啊?”劉觀正拿著茶葉罐,聞言差點把罐兒都砸了。
你李至剛低調?
我草你要是低調,這世上就沒有高調了!
“何出此言呀?”劉觀泡了茶,吹著茶葉沫子問道。
“我是覺得皇上這些天有點....”李至剛想想,“不太重視我了!”說著,轉道,“以前,皇上是每天都要見我的。不但要見我,還要跟我說上半個時辰的話!”
“可是最近這些日子....”李至剛嘆息一聲,“皇上他好像不大愿意聽我說話了!”
說到此,托著腮幫子怔怔道,“今兒四王爺那邊送來捷報,安南大捷!滅了安南,抓了安南國主!這麼大的事,皇上竟然沒許我說話!”大風小說
“要擱以前,皇上定然會當著所有大臣的面說,李卿安南大捷你怎麼看?”
“不但沒問我,甚至連....以往大朝會之后都是小朝會,皇上會留幾個人單獨說話....這一次,又沒留我?”
忽然,他盯著劉觀,“哎,盈!你說會不會有人在皇上那說我小話告黑狀了?”
“你這好像爭風吃醋的小妾似的!”
劉觀心中說了一句,但面上卻做沉思狀。
好半晌之后,笑道,“以行,你呀!太多心了!”說著,低聲音,“你是做事的人呀!皇上用你就是因為能做事!你是做事的人,不是說話的人!”
“最近朝中無事,皇上見你的時候就了!可一旦有事,第一個想起的還不是你李以行!”
說著,又笑道,“再說安南大捷是禮部理藩院忙活,你又不管著那兩衙門,自然問不到你上!”
“不過,你也別以為你清閑了!”劉觀又笑道,“馬上就年關了!各州府清賬,海關清賬,實送戶部的稅款糧食,祿寺皇上私庫那邊的銀子....”
“到時候還要跟戶部扯皮,兵部跟你手要錢,督軍府也要,裝備司也手....”說著,劉觀笑起來,“真到那忙的時候,皇上恨不得把你拴在腰帶上!”
“啊?”李至剛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哈哈,哈哈!盈,什麼拴腰帶上,俗太俗,哈哈哈!”
“皇上最近跟你見的了!估計也是怕耽誤咱們衙門的正事兒!”劉觀端著茶盞又說了一句,然后品品茶,“哎,你這茶不錯呀!”
“喜歡拿去!”李至剛大手一揮,然后意氣風發的站起,瞄著窗戶外邊,忽然又冷笑,“你說的對,年關了,事多著呢!”
說著,話鋒一轉,咬牙道,“可是你看看,咱們衙門里這什麼風氣?啊?明明年關了,每人手下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們居然一個個的,還在那老神在在,不不慢的!”
“我從出宮到現在,一個多時辰了,沒一個人過來稟告公務的!怎麼著,咱們課稅總司是清水衙門?”
“就你這活閻王,誰敢靠前兒呀?”
劉觀心中苦笑,再次腹誹一聲。
“怎麼沒人找你!”劉觀開口道,“張司庫在外邊等你半天了!”
“振宗?”李至剛又道,“那他怎麼不進來?”
“你在屋里板著臉他敢進來嗎?”劉觀苦笑道。
“張司庫!”李至剛對外門大聲道,“進來吧!”
門外,李至剛的長隨對五步之外的張振宗笑笑,“張大人,老爺傳您呢!”
“有勞了!”張振宗俯首行禮。
~~
“下參見保大人!”
李至剛打量著張振宗,人靠裝佛靠金裝。他換了一裁剪得合的新服,整個人都著神。
“何事呀?”李至剛坐在太師椅上問道。
“下找大人不是公事,是私事....”說著,從袖子中出一份紅的喜帖,雙手捧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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