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間,六斤猛的睜眼,困意全無。
接著,就見一個影沖了進來。
“小姑.....”
六斤嗖的一下,躲在了陳不對后,“你干啥?”
小福兒雙手叉腰,“誰讓你派人去我那兒拿我東西的?”說著,咬牙道,“拿別的也就罷了,還是我最喜歡的玩偶,東西呢!出來?”
陳不對跟老母護小似的,張開雙手如臨大敵。
宮里人都知道,這位公主殿下才是真正的惹不起!誰都惹不起!連皇后都惹不起!
急眼了這位小姑一嗓子,父皇啊您閨委屈了!
皇上聽了,立馬都得去孝陵跪著....
“東西呢?”小福兒又怒問。
“你看你,不過是一個玩偶!”六斤也來了脾氣,大聲道,“我先借來用用,回頭讓造辦給你做就是嘍!”
“那是我母妃給我親手做的!”
小福兒掐腰,大喊道,“你是不是又使壞?”
說著,就要上前。
“快快快.....”陳不對聲兒都變形了,“護著....著著著著著....”
但下一秒,小福兒卻不了。
因為不經意的扭頭,看見一個比矮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殿門口。
的頭發干干的,枯枯的。
小臉瘦瘦的,白白的。
眼神,像是以前那些被六斤弄死的小兔子一般。
然后,小福兒赫然發現。
那孩懷中正的抱著,好似抱著全世界一般的,抱著一個玩偶,正是小福兒最喜歡的玩偶。
“你是誰?”小福兒盯著蓮心問道。
“俺....”蓮心畏懼的后退幾步。
誰想,后就是門檻,噗通一聲栽倒了。
“哎呀!”六斤直接從陳不對后竄出來,“小姑您別嚇唬,剛進宮,什麼都不懂呢!”
說著,跟陳不對護著他似的,把蓮心護在后,“蓮心,是我從宮外救回來的!”
“好哇!”小福兒大怒,“你出宮竟然不我!”
“呃....”六斤眼珠轉轉,“是父皇帶我出去的,沒說帶你!”
“哼!”小福兒氣得跺腳。
六斤又補充一句,“您大侄子也去了!”然后,再補充一句,“他還去曹國公家吃牛了!”
“哼!”小福兒板著臉,噘著。
但是目,依舊落在蓮心上。
“我跟您說!”六斤繼續道,“可可憐了....”
“過來!”忽然,小福兒笑著對蓮心出手來,“過來呀!”
或許是孩之間的相互吸引吧!
蓮心抱著玩偶,呆呆的走到小福兒邊。
“走!”小福兒直接拉起蓮心的手,笑著說道,“上我那玩去.....”
說著,拉著蓮心就走。
而蓮心則是下意識的回頭,懵懂的看著六斤。
“您那有什麼玩的呀?”六斤喊道。
“呵呵!”小福兒一笑,“我那好玩的東西多了!玩偶呀!小兔子呀....”說著,眨眨眼,“我十三哥昨兒給我送了兩只茸茸的小狐貍呢,可好看啦,你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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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是從泗州府來的!”
乾清宮,朱高熾坐在圓凳上,對著正在用早膳的皇帝稟告。
“人數倒也不多,三百多口!”
朱高熾看著朱允熥桌子上,冒著熱氣的餡餅,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多是家里沒有青壯男丁的老弱人家....冬天難熬,只能出來逃荒....”
忽然,朱允熥抬頭,筷子停住,“你知道朕心里在想什麼嗎?”
“我他媽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朱高熾心中腹誹一句,起俯首,“臣愚鈍!”
“朕是在想!”朱允熥皺眉道,“京畿周邊都有這種況,那天下各行省的州府城外呢?”說著,嘆氣道,“百都是報喜不報憂,一想到還有百姓食無著,朕就覺得....”
說著,他苦笑起來,“咱們這所謂的盛世,不足呀!”
“皇上!”朱高熾心中權衡片刻,笑道,“其實您也不必為此太過于掛懷!”說著,他頓了頓,“咱大明這麼大,不可能每個地方都風調雨順的,或多或都有些窮苦百姓....”
“這個話說得不對,但仔細想想,也真是那麼回事!天下不可能沒窮人!”朱允熥拿起帕子手。
邊上的王八恥上前,把皇帝桌上的早膳,撿了下去。
“你丫...我他媽忙一早上了,我還沒吃呢?”朱高熾心中暗恨。
“但是呢!”朱允熥又道,“話是這麼個話,事是這麼個事!你們能這麼想,朕這個皇帝,不能這麼想!”
說著,他的語氣驟然嚴厲起來,“而你這番話,更是地方上那些員們,給他們不能育百姓所找的借口!”
“傳旨!”
朱高熾忙躬,“臣在!”
“罷了應天府府尹的差!”朱允熥冷聲道,“著通政司使辛彥德,署理應天府事!”
“應天府是到了八輩子霉了!位屁都沒捂熱乎,又換人了!”
朱高熾心中暗道一句,躬道,“臣遵旨!”
就這時,剛下去的王八恥轉回來,躬道,“皇上,曹國公來了,在外頭候著!”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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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李景隆,叩見皇上!”
李景隆昂首闊步從外邊進來,大禮叩拜。
朱允熥端詳他片刻,覺得有些奇怪,“你這怎麼一大早就眼眶子發青呢?昨晚上沒睡好?”
李景隆叩首,“回皇上,臣昨晚徹夜難眠!”
朱允熥輕笑,“還有讓你曹國公都睡不著的事兒?”
李景隆抬頭,滿面鄭重,“昨日太子殿下在臣家中,說了那句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讓臣.....思慮良多,同時也讓臣益匪淺!”
“怎麼跟太子又扯上關系了?”朱允熥奇道。
“臣為國朝世襲公爵,皇恩浩,臣錦玉食榮華富貴!”李景隆大聲道,“然,臣卻忘了,臣....為人為臣子的本!”
“丫....又開始了?”朱高熾斜眼,看看李景隆,心中暗道,“大早上就這麼猛的馬屁,熥子不膩嗎?”
就聽李景隆繼續說道,“太子那句話,讓臣慚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
“哦!”朱允熥淡淡的點頭,“然后呢!”
“天下還有百姓寒迫,而臣卻....奢靡至極!”李景隆大聲道,“臣....大逆不道!”
說著,再叩首,“臣連夜出城,問詢了城外共有流民乞兒多,然后....”
“繼續說!”朱允熥端起茶盞。
“然后臣人把他們都安置在臣的莊子上!”李景隆繼續大聲道,“看看他們能干點什麼就干點什麼!”
說著,再次叩首道,“與治國之事,臣愚鈍。唯有這種笨法子,先讓這些百姓們,在臣這過個好年!等來年開春,臣再讓人給他們糧種盤纏,讓他們回家務農!”
說著,又叩首道,“正所謂有多大能耐就出多大的力,臣....實在是只有這個笨法子了!”
殿中,出奇的安靜。
許久之后,朱允熥才淡淡的說道,“知道了!”
而就這時,殿外又響起腳步。
鄧平雙手捧著一個匣子進來,跪地道,“皇上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