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湖心亭時，分明只和寧婉、俞云崢并那婆子四個人在而已……沒想到暗中竟有這麼多人瞧見了……

這樣看來，寧婉將俞云崢推下湖中，無異于是自掘墳墓……

但再一想，若是沒了俞安行，只自己孤一人，這些人又哪里會站出來給自己作證呢……

注意到青梨的目，秦尚儀抬眼，淡淡對青梨頷首示意，又很快別過眼避開了視線。

即便在宮里爬打滾了多年，在這麼多人前替那小子撒謊，總是教心里有些不自在。

作為從宮里出來老人，秦尚儀的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扈氏見了寧婉這般模樣，再一聽秦尚儀說的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寧婉將的云哥兒推下了湖里不說，竟還敢在面前耍花招誆騙……

“……原來……將云哥兒推下去的人竟是你……”

咬著齒，扈氏瞪著寧婉，一字一句說著，還未近得了寧婉的，便聽老太太提聲喚了鶯歌進來。

“讓人備好馬車，表姑娘子不舒服，即刻便回寧府去修養子。”

見了這狀，寧婉忙撲到老太太跟前求。

“……姑母……姑母，婉兒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您就原諒婉兒這一次吧……”

寧婉是老太太娘家人，又是老太太相看好的孫媳，老太太心里自然是偏的。

即便是聽說了寧婉在沉香苑里鬧的那一出，開口讓回家，也不過是為了安一下俞安行的緩兵之計，不想寧婉這般沉不住氣，今日又捅出了這麼一個驚天大簍子。

顧忌著秦尚儀一個外人在場，老太太不能表現得太失偏頗，只能一臉恨鐵不鋼地將人從跟前拂開。

眼看著寧婉被毫發無傷地帶了下去，而俞云崢還躺在床上昏迷著，扈氏心里難免有些不忿。

“……母親護人倒是護得……”

“怎麼，你莫不是也要背著我，往婉兒上招呼一鞭子才滿意？”

老太太先是聽守門的小廝說了俞安行出府一趟，在書肆里被書柜砸了一記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要趕到沉香苑去察看況，卻正好在半道上遇到了俞安行，又被他帶著往褚玉苑里來了。

站在門外聽了半天的靜，對扈氏在屋里鬧出的靜，自是知曉了大半。

老太太的反問里暗含了幾警告的意味，扈氏記起打到俞安行上的那一鞭，暫且下了心里的氣，再一想到旁邊還站著一個日日教導俞青姣的秦尚儀，出一個笑，看向青梨和俞安行。

“我當時也是一時急，差點就冤枉了梨姐兒，還往安哥兒上打了那麼一鞭……”

俞安行瞥向，道一聲無礙。

“眼下弟弟還是靜養為好，我同妹妹便先離開了。”

青梨由著俞安行牽著自己，隨著他的步子踏過門檻時，才又反應過來，明明被扈氏打了一鞭了傷的是俞安行，闔該扶著他才是，眼下卻剛好顛倒了過來。

想到那三個進來指認寧婉的丫鬟和小廝，青梨心里還是好奇，開口詢問。

“兄長怎麼找到的他們？”

“秦尚儀今日一整日都在菡萏園里，事發生時，剛好都瞧見了，是同我說的。”

俞安行簡單回了青梨。

實則在他回到京都的這幾個月，國公府各院子里早便布滿了他的人手，想要探聽府上各發生了什麼事，易如反掌。

至于秦尚儀，不過是他臨時請來撒個謊，好借的威嚴快些結束風波的。

青梨聽了，也沒細問，只恍然般點點頭。

“原是這樣。”

又有些慶幸秦尚儀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上，還有俞安行幫，若是只憑一人，今日這罪名指不定就徹底落實了……

百花宴就在開春，……還是要快些選好人，早些從國公府里出去才是……

待兩人回到沉香苑時，秦安已拎著醫箱候在了門口。

俞安行同秦安進去上藥，青梨等在門外，凝神側耳聽著屋里的靜。

看著俞安行蒼白的面，秦安臉肅著，一雙白眉都快倒豎了起來，只在解開俞安行的衫，看到他之前被書柜砸到的淤傷都已上過了藥，面才稍緩了些。

扈氏用的藤鞭事先浸了辣椒水，不過是耽擱了一會兒沒上藥，俞安行背上的那道鞭傷就已經有了些要發炎的跡象。

秦安只能替他先消了炎，再上藥。

看著他背上那一大片痕跡，口中又忍不住絮叨。

“上次離開時我怎麼和你說的？我千辛萬苦替你解開的毒，可不是讓你隨隨便便拿著你的子去糟踐的。”

說著，又抬眼看向了門口。

線在門板上，映照出青梨的半個影子。

“是為了那個丫頭？”

藥膏的苦味漸漸彌漫至鼻端，俞安行向門外青梨約的形廓。

一想到眼下是在等他、憂他、念他，心里的那點歡愉就忍不住跟著放大。

眼底浮出笑意，俞安行頷首。

“是我一時不小心，讓秦伯擔心了。”

秦安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連蓄著的小短須也跟著往上翹了翹。

“一時不小心？我可不記得你的手什麼時候差這樣了，書柜躲不過也就算了，連一鞭子都能將你傷著。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心里打的什麼鬼主意，不就是想趁著傷，讓對你多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