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不遠燒得正旺的燻籠。

梅花絡子被拋起，恰好落在火紅的炭火之中。

線遇熱，很快變黑。

有幾縷焦糊味冒了出來。

下一瞬。

俞安行從床上起。

長指將掉落在炭火間的梅花絡子取了出來。

炭火燎過指尖，他并不覺得痛。

青梨推開門，見到站在廊下的元闌。

一旁的小花廳里，小丫鬟正給剛到的扈氏奉茶。

既然同扈氏上了，即便再怎麼不愿，按著規矩，青梨還是得要去行個禮的。

下了臺階，路過元闌邊時，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上前多問了幾句。

“元護衛，兄長上的病癥，之前在姑蘇時可有犯過？眼下大夫可找到對癥的藥了？”

元闌自是不能說俞安行這病是裝出來的。

對著老太太和扈氏的人，他都是往重了去說，眼下對著青梨，卻有些犯難起來，只讓不用擔心。

“主子這病雖來得又急又重，但如今秦神醫已經被請到了府上，主子定然是能好起來的。”

青梨自是不相信元闌的這番話。

就連元闌都說俞安行的病來得又急又重，可見俞安行的況確實很糟糕。

青梨想要多問些什麼，又不知該從何問起，也就不再多說，同小魚一道到花廳里給扈氏見禮。

元闌若有所思地看著青梨離開的背影。

他想到了青梨不間斷地給俞安行送過來的湯。

在國公府里，倒難得有二姑娘這麼一個真的惦念他們主子的人。

秦安也從偏院里踱步出來看熱鬧。

他還認不得路，元翠便跟在他后給他指路。

遠遠見著元闌愣在原地，秦安走近，順著元闌的視線瞧過去。

只能約看到青梨一個側臉，卻仍是著胡子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娃娃長得倒是水靈。”

元翠就在秦安后。

聽了他的話，面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夢

【二十一】

青梨到了小花廳。

也沒走進去，就站在口對著扈氏規矩欠行了一禮。

“母親。”

扈氏的目從青梨白瓷似的面皮上一掃而過，眉間輕皺。

一副禍水的模樣。

再一想到剛才為著青梨特地等在路上堵人的扈玉宸，扈氏心里更加悶得慌。

青梨細細端詳著扈氏面上的神，眼見著皺著眉頭要開口了，方適時著手中帕子地接連咳了好幾聲。

“今日風大，天有些涼，我怕上的風寒復發，到時再傳給了母親，就不陪著母親一道進去了。”

一口氣說完，青梨也不顧扈氏面上神如何，扶著小魚的手離開。

扈氏乜斜了一眼青梨兀自離開的背影，輕拍了一下桌面起，生出了幾火氣。

“我還沒說話，現在倒有膽子先走了。”

一旁的拂云連勸了好幾句。

“奴婢瞧著那副嶙峋的模樣，許是上真的帶了病，夫人何必同計較。”

“再說了，夫人也不是不知道的子，就是個弱的，估計著是怕惹了事端，才尋了借口早早回椿蘭苑里躲著去了。”

“走了便走了，可比在眼前晃著煩人要好。”

扈氏聽了進去，再一想眼下是在俞安行的院子里，到時若是被有心人給瞧了去，確實不值當。

便勉強下了心里的怒火，對著站在不遠看著的元闌出了一個端莊的笑。

青梨緩步出了沉香苑，行走時的步履款款，擺逶迤搖曳，自一道惹眼的風景。

扈玉宸一路跟著扈氏到了沉香苑門口，躲在角落里，抬頭間，就看到了青梨婀娜的背影，一時目有些癡了。

這般的絕人，就在國公府上，過了一年多，自己居然還沒能得手。

再想到俞安行一次兩次地壞了自己的好事，扈玉宸心里來了氣，啐了一口。

“不過是個快死的病秧子，也值當費這麼多心思在他上。”

跟在他邊的小廝聽了，出聲附和。

“何止啊，小的瞧這府上眼下所有的心思是都放在沉香苑這一方院子上了，夜里值守的人也只繞著這一塊，其他院子都不顧了。前兒夜里沒落鎖的時候，小的過了角門溜到后院廚房里，也沒個人管。”

“你說的是真的？”

小廝拍著脯打包票。

“那還有假？小的哪敢在表公子跟前說瞎話。”

扈玉宸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盯著青梨消失在拐角的那一片角，細似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

姑姑不幫他，他自己來，也未嘗不可。

將將夜。

整座國公府籠罩在一片暗之中。

今夜晴好，靛藍的夜空中掛著一彎清月。

若若現藏在幾片云層后，皎潔的月華如水，悠悠傾瀉而下，給地上萬布上了一層朦朧淺淡的銀霜。

打更的聲響遠遠地傳過來。

時辰漸晚了，府上各院里的燭火盡數熄了大半，只剩下過道及回廊下的小檐燈還在亮著，給守夜的小廝和仆婦們用。

蕭瑟的草叢里偶有幾聲冬蟲的喃喃，夜里聽得人昏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