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前。文學一二

綿綿細雨順著房檐滴落，織一張晶瑩通的簾幕。

文武百圍聚在門口，賞雨觀景，時不時偶得佳句，還要誦品鑒一番。

上班如上墳，無論在大秦、后世都是同理。

只要進了大殿，渾就像被無形的繩索捆束住一樣，哪怕氣都不敢太大聲。

因此他們寧肯被雨水滴濺，也不愿意提前進去。

許多人的目瞥向同一個方向，眼眸深出羨慕和。

扶蘇站在三人合抱的朱漆立柱側面，邊僅有寥寥數人，略顯空曠。

蒙毅、王賁、寧騰、相里奚依照份背景，或遠或近地站在旁邊。

扶蘇心不在焉地和他們說著話，當看到陳慶出現在雨幕中時，立刻出欣喜的神。

蒙毅正在滔滔不絕夸贊著北軍的大計劃，突然間停下話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

陳慶微微一笑，沖著扶蘇頷首，然后不聲地調轉方向，走向一旁群臣聚集的地方。

“陳府令今日好生奇怪。”

“見了殿下視若無睹，也不過來行禮。”

蒙毅心頭泛酸，怪氣地說：“聽聞前幾日陳慶命一隊車馬拉著燦若星辰的玻璃招搖過市，引得城中萬人空巷，遭陛下訓斥。”

“該不會是他懷恨在心吧？”

扶蘇沉著臉呵斥：“住口！”

“先生明磊落，懷坦，豈會是那種蠅營狗茍的小人。”

“蒙尚書，慎言。”

蒙毅被他突然發的怒氣嚇了一跳，驚訝地合不攏。

扶蘇這才覺得自己剛才太沖了，語氣委婉地說：“先生或許在為社稷百姓籌謀苦思，沒看到本宮也正常。此乃因公廢私之舉，若人人能如此，何愁大秦不興。”

蒙甘漲紅了臉，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太子殿下是不是魔怔了？

陳慶不管干什麼，你總能找出一百種理由來替他開。

難不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不能啊！

那如何解釋詩曼公主下嫁于他？

蒙毅胡思想的時候，大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兩名使分別執傘蓋、武備出現在回廊的盡頭，站得筆分列兩邊。

文武員見狀魚貫而，紛紛去找尋自己的位置坐下。

“陳府令，久違了。”

蒙毅微笑著小聲打招呼。

陳慶戲謔地說：“蒙尚書何來久違之說？最近咱們面可不。”

“老夫是說與你在麒麟殿中久違了。”

“不知有何要事，能勞煩你的大駕？”

“莫不是務府籌備工匠、料出了什麼岔子？”

蒙毅對他一百個不放心。

若不是實在不愿意錯過大好的機會，他絕對不會跟陳慶合作。

“蒙尚書說話也是好笑。”

“如果真出了差錯，我還敢來麒麟殿里面對你們？”

“就不怕被皮拆骨分食干凈？”

“放心，契據都簽字畫押了，務府和太子殿下的大印都蓋上了，本答應的東西一樣都不會。”

陳慶言之鑿鑿地說。

蒙毅緩緩點頭。

陳慶是沒有信譽可言的，但是扶蘇和皇家的信譽卻是金字招牌。

“是老夫多心了。”

蒙毅訕訕地笑了笑：“你今日上奏何事？老夫若能幫襯一二，必不推辭。”

陳慶挑了挑眉：“蒙尚書此言當真？”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朝廷錢糧運轉之事。”

“凡事總要有個章法，小到一家一戶，過日子總要有個打算。”

蒙毅略加思索，或許是務府最近大筆錢糧支出，需要征得陛下同意。

“小事爾。”

“包在老夫上。”

他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

陳慶話音未落，侍者悠揚的高喝已經在回廊中響起：“陛下駕到——”

殿眾臣正襟危坐，整肅冠，同時盯著芴板理清思路。

嬴政大步流星走麒麟殿，氣氛陡然肅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侍者的聲音回在寂靜的大殿，同時宣布早朝開始。

陳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始皇帝向他這邊看了好幾次。

奇怪。

我也沒干什麼呀？

難不是黑冰臺安在宜春宮的人手探聽到了什麼消息？

依陛下的子，知道我要上奏削減稅賦，怕是昨夜就把我進宮里訓斥了，哪兒會等到今天。

“臣有本奏。”

“河東郡郡守上書，今夏風調雨順，人畜興旺。預計秋收之時，糧食最增產兩。”

“懇請朝廷調增撥付水車料，以應對產之年。”

一名朝臣站了出來，抑揚頓挫的對著芴板念誦。

眾人紛紛出鄙夷的目。

秋收還沒到，這就迫不及待開始歌功頌德了？

“準。”

嬴政惜字如金地應允點頭。

“謝陛下恩典。”

上奏者垂首行禮，臉上出欣喜之。

“眾卿誰還有本奏？”

嬴政發聲詢問。

“陛下，臣有本奏。”

接連兩三人，上奏之事無非是地方剿滅匪患、蠻夷仰慕王化自請朝貢。

麒麟殿的氣氛輕松而平淡。

蒙毅趕給陳慶打了個眼。

趁著陛下心好，還不快上奏！

‘好。’

‘那我可就去了。’

‘蒙尚書別忘了幫我助威造勢。’

陳慶用眼神和對方流。

‘老夫豈會言而無信，你盡管去就是了。’

蒙毅肯定地點了點頭。

“臣有本奏。”

陳慶手持芴板站了起來，聲音高清脆。

嬴政忍不住角勾起：“準奏。”

“微臣走訪民，查閱民部賬冊，獲悉了一件危急要之事。”

“若不及時排除，恐大秦江山不穩，社稷搖。”

陳慶的話還沒說完，麒麟殿就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蒙毅瞠目結舌，臉刷得白了。

嬴政平心靜氣，掃視著丹墀之下的眾臣，才下這躁。

“陳卿所謂的危急要之事，到底是何來由？”

陳慶作揖道：“陛下，大致六七年后，大秦將形缺糧的局面，百姓無以為食，禍滋生。”

“此后糧食日益缺，起碼會維持五年之久。”

“而糧價在此期間突飛猛漲，高至千錢一石也并非不可能。”

“請陛下削減稅賦，供百姓休養生息，度過此次糧食危機。”

他用芴板擋在前面，微微側頭給蒙毅打眼。

‘蒙尚書，該你了，快幫我附和造勢。’

！！！

蒙毅雙目圓睜。

我就說說而已，你玩這麼大讓我怎麼跟？

他毫不猶豫地轉過頭去，對陳慶的暗示視而不見。

‘臥槽！’

‘老匹夫你夠可以的呀！’

陳慶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哪怕裝作走神了也行呀！

蒙毅這人果然不行。

有事他不上，沒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