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林晚也做不到像鄭小玲那樣沖地指責宋媛。

還在讀書的時候，導師就對他們說過：“你們之中如果有人將來想從事保護行業，那我可以果斷地告訴你們，這是一條充滿悲觀的路。也許通過不懈努力，部分種可以在短時間擴大種群數量，但放眼全世界來說，無數種會在你們眼前不斷地走向消亡，而你們本無能為力。”

所以多多，林晚能夠理解宋媛會難過到想辭職。

屠殺四萬多條生命，卻不用付出對等的代價，換了誰會心平氣和地接呢？

這頓飯吃到最后，四個人都沒什麼胃口。

臨走時海鮮粥還剩下一大半，換來老板娘自信心大打擊的錯愕表。

林晚歉意地對老板娘笑了笑，走到街上看見宋媛抱著鄭小玲道歉，鄭小玲的臉青一陣紅一陣，別別扭扭地別哭了。

徐康眉心：“是我不懂你們孩子的友。”

“總有一天你會懂的。”林晚挑眉笑道，“反正你是我們永遠的姐妹。”

“……”

徐康被噎得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說，“我發現你心態特別穩啊，這種時候還有力開玩笑。”

林晚跟他并肩往前走：“不然能怎樣呢。”

淡淡的尾音融風里，很快便被吹散到遠方。

是啊，不然能怎樣呢。

回家的一路，大家都變得格外安靜。

好像所有的力都在餐桌上發泄完了，只剩下消沉的緒還堆積在心頭，等待他們各自消化。

從海鮮店到云峰府不算遠，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

到了小區門外，幾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中都出不想進去的意思。

有時候大家都不開心，與其回到房間里郁悶，還不如在室外多走走，說不定還能更有效地緩解心。

徐康提議：“剛才都沒吃飽吧，我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咱們今晚就坐在路邊野餐好了。”

林晚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覺有點丟人。

可眼見鄭小玲已經捂著肚子答應，只好點點頭表示可以。

三個孩在路邊的長椅排排坐。

林晚仰頭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片刻后輕聲說：“宋媛，再努力一下吧。你今天哭得那麼厲害，我怕你今后會后悔。”

“可我飯都請了。”宋媛有些不好意思，“出爾反爾不太好呀，顯得我多矯。”

鄭小玲兇地接話：“我們又沒吃。”

“……”

林晚“噗嗤”一聲笑出來，轉頭著宋媛的臉：“矯有什麼關系啦，誰都會有不開心想矯的時候啊，只要我們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你過辭職的念頭。”

宋媛眨眨眼睛，還想開口說什麼，目就越過林晚的肩膀，向了后某。

“嗯？徐康回來了？”

林晚奇怪地扭過腦袋，順著宋媛的視線過去，結果就看見一輛賓利停在路邊。

南江開豪車的人不，可就是沒來由地覺得，這肯定是以前在保基地的時候，看見周衍川坐過的那輛。

果然下一秒，后排車窗緩緩落下。

周衍川那張英俊非凡的臉出現在視野之中，漂亮的桃花眼隔著暑熱未消的空氣，在將暗未暗的黃昏中與對視。

遠是城市絢爛的霓虹燈，近是路燈投下的層層暈。

林晚下意識松開正在對宋媛耍流氓的手，腦子里莫名閃過一個念頭——好像很久沒看見周衍川了。

可是真的很久嗎？距離他承諾的一個月，好像也才過去十來天。

更讓到荒唐的是，在看見周衍川的一剎那，竟然也約有幾分想要矯的想法。

周衍川推門下車，踩著一地暮往長椅走來。

宋媛和鄭小玲都很沒骨氣地往站起，用去便利店找徐康的借口迅速溜掉了。

“在這兒做什麼？”他稍彎下腰，似乎打量了的神，“不開心？”

林晚鼻子忽然一酸：“是呀，不開心。”

怎麼可能開心呢？

宋媛到的失，同樣也會到啊。

周衍川怔了怔，眼中有連日忙碌與長途奔波過后的倦怠。

但隨著他在林晚邊坐下，那些倦怠便在倏忽間消散不見，他靠著椅背，長出疊，輕聲問：“怎麼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克制幾小時的積郁就如閘門打開一般，統統翻涌了出來。

林晚也不管他能不能同，一腦把那些生氣、失落、悲傷全部講了出來，要不是尚有一理智存在，甚至還想問“你是不是看到周源暉送給我的書了”。

“你知道嗎？”抿抿角，看著周衍川的眼睛，“販賣野生，是世界三大非法貿易之一。”

周衍川點頭：“嗯，和軍火與毒品易并列。”

“所以啊，我有時候也會想，既然永遠有人愿意為它鋌而走險，既然誰都無法阻止環境惡化，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

林晚頓了一下，不太喜歡說出如此消極的話，可不知為何在周衍川面前，愿意嘗試一下，將那些不方便對別人傾倒的苦水全部說出來。

“我們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面對罕見的沮喪，周衍川眼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