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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大打發葉昌瑞去人。

不多時，葉娟兒和劉全就趕過來了。

葉昌瑞也沒說是什麼事兒，只說葉向磊在自己家，讓他倆趕去一趟。

葉娟兒還以為是葉向磊又惹什麼麻煩了，著急忙慌地就拉著劉全跑過來了。

進門就喊了一嗓子：“向磊，你又干什麼好事了？”

葉老大趕迎上前道：“姑，你別著急，是好事兒！”

“好事兒？”葉娟兒狐疑地看了兒子一眼，收回目看向葉老大問，“老大，你甭提他遮掩，有什麼事兒跟姑直說就是。”

聽葉老大把事兒說完，葉娟兒和劉全都傻了眼。

夫妻倆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該不會是做夢呢吧？”葉娟兒眼神迷茫地問。

劉全手就在胳膊上掐了一把。

“哎呦！”葉娟兒疼得出聲來。

“疼就不是做夢。”劉全憨憨地說。

葉娟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此時也不是追究這件事兒的時候。

葉向磊總去撿核桃換零用錢的事，葉娟兒從一開始就知道。

但是據所知，撿一秋天最多也就能賣一百多文錢，所以也一直沒當回事兒。

可眼下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破核桃能賣那麼多錢？

若非韓春玲是族長夫人，葉娟兒肯定直接大罵是騙子了。

葉向磊此時已經從最開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得意地沖葉娟兒道：“娘，你懂什麼，我早就說過，若是能找到品相好的京八棱，肯定是能賣大價錢的。

“每次我一說，你就不聽，說我不務正業，胡思想。

“現在看看怎麼樣？族長夫人說了，我撿的核桃能賣十兩銀子！

“我爹一年到頭也才賺這麼多吧？”

葉向磊說到最后，居然還嘚瑟地踩了親爹一腳。

劉全見葉娟兒沒說話，便只當自己沒聽見。

畢竟眼下還是十兩銀子的事兒要。

雖然葉老大已經把事跟他們說了，但葉娟兒還是又從頭到尾問了一遍，仿佛只有從韓春玲里說出來才更有可信度。

韓春玲看在京八棱的份兒上，耐著子回答著的一個接一個問題。

最后還是葉老大聽不下去了，開口道：“姑，咱們進屋喝口水慢慢聊。”

葉娟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絮叨了，忙不好意思地停下來道：“族長夫人，鄉下人沒見過這樣的市面，讓您見笑了。”

韓春玲只能笑著道：“不礙事，是該問清楚才好。”

“問清楚了，問清楚了！”葉娟兒連聲道，然后一把將葉向磊拉過來道，“還不快把核桃給族長夫人。”

然后葉娟兒就幫著葉向磊把核桃全都裝進了荷包里，連同荷包一起給韓春玲。

反正這荷包也只是葉娟兒用碎布頭做的，兒也不值錢。

韓春玲接過荷包，不免有些尷尬起來。

出門在外，上自然不可能帶那麼多現銀。

原本打算回頭打發下人給送過來的，但是被葉娟兒一家三口眼地瞅著，讓實在不好意思把這話說出口。

“我沒帶那麼多現銀出門，你們下午若是沒事兒，跟我們一起進城拿錢吧。”說著，將手里的荷包塞回葉娟兒手里，“核桃你們先收好了，到時候一手錢一手貨。”

“瞧您說的，我們還能信不過您麼！”葉娟兒訕訕地說，手卻還是攥住了荷包。

不過韓春玲并沒有介意。

這次出來能收到這麼多顆品相好還大小均勻的京八棱，已經是的意外之喜了。

這串京八棱的十八子賣出去，最后若是能落到哪位達貴人手中出了名的話，興寶齋可就能在京城打響名聲了。

就算運氣沒這麼好，至也能在喜京八棱的圈子里占據一席之地了。

對于這種文玩店來說，這種能博名聲的好事兒，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哪家店若是出手了一個好件兒，很快就會有許多客人蜂擁而至。

想到這里，韓春玲突然覺得自己今天運氣這麼好，真是多虧了晴天。

不然如果葉向磊直接拿著核桃去京城賣，自己可能兒就不知道這件事兒，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所以扭頭去找晴天的影，想要好生謝謝這個小姑娘。

韓春玲一轉頭就看見晴天正跟其他幾個孩子頭對頭地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呢！

“小姑娘！”韓春玲喚道，“你今天可是幫了我大忙，我帶你去買糖吃好不好？”

“我已經有好多糖了，不過我……”

晴天似乎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葉昌瑞給攔住了。

韓春玲見狀反倒來了興趣，走到晴天邊蹲下，平視著問：“你想要什麼？說說看，沒準兒我真有呢！”

想著，鄉下小孩，想要的無非就是好吃的或是什麼玩。

誰知晴天卻問：“夫人，您還買別的京八棱麼？”

韓春玲沒想到晴天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葉老大也沒想到，趕上前拉住兒的手道：“你那顆核桃不是已經送人了麼，你哪里還有什麼京八棱。”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用眼角余關注葉娟兒兩口子的表。

如今他們跟韓春玲也不過只達了一個口頭協議，晴天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若是遇到小心眼兒的人，該疑心他們想要截胡了。

“我當然要啊，你也有京八棱麼？”不過對于韓春玲來說，京八棱是多多益善的。

名聲打出去之后把客人吸引來，還要真有貨才能留得住。

“我沒有，但是哥哥有。”晴天說完，立刻抬頭看向五個哥哥。

之前葉向磊帶著他們去撿核桃，每個人最后都留了幾個品相還過得去的。

只不過大小不一，也做不了什麼。

所以在聽說葉向磊的核桃居然能賣十兩銀子的時候，晴天立刻就想起了那天哥哥們各自留下的核桃。

“我沒有，哥哥有！”

“有多我都要，不過普通的肯定遠不如他這個錢多了。”

葉老大趕道：“我家哪有什麼核桃啊！”

晴天卻抓著葉老大的手，仰起小腦袋，認真地說：“爹，真的有，都在你給我的匣子里放著呢！”

之前在天津衛集市買東西的時候，有人見他們買了許多零碎東西很不方便，于是便看在張捕頭的面子上，給了他們一個木盒。

到家之后，葉老大就把木盒送給了晴天，讓留著裝自己的各種小玩意兒。

如今大家一起撿回來的核桃，都還好好地放在晴天的木盒里呢！

京八棱核桃個頭兒不大，比棗子還要小一圈。

就變能湊出一對兒，這個大小，也實在不適合放在手里轉著盤。

所以至也得湊出十八個來。

木盒里的這些核桃，品相上面自然是沒有大病的，只不過大的大，小的小。

別說配出一串十八子了，八個差不多大小的都很難湊出來。

可它們都是葉向磊幫忙一顆顆挑出來的，以他撿核桃的經驗來看，肯定都是能賣得上錢的。

而韓春玲隨手翻看了一下，沒想到竟還有個意外收獲。

手取出木盒中的那枚核桃道：“這顆回去打個孔，正好能給這串十八子配上個龍頭。

“這顆不錯，能賣得上一些價錢。”韓春玲道。

葉昌年見狀立刻大喊：“這顆是我撿的。”

“那可不一定，核桃的樣子都差不多，你再好好看看。”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我還說是我的呢！”

“就是，你還能把你撿的都記住不？”

其他哥兒幾個立刻吵吵嚷嚷起來。

別看他們能把自己撿的核桃都給晴天，彼此之間卻還是要別這個苗頭。

想到能跟著進城，葉娟兒也高興，正好可以把特意留出來的鹿給大兒子送去。

半個多時辰之后，晌午這頓飯總算是吃完了。

葉東明喝得腳下發飄，最后是被葉老大架著送上車的。

劉全早早套好了家里的驢車，已經在葉家門外等著了。

葉老太太心道，房子和田產是一定要爭回來的，上卻說著示弱的話。

“村長，您看，為了讓我家老頭子落葉歸。

“我一個寡婦，拖家帶口，一路從關外走回來。

“路上吃了多苦我就不提了，誰想剛一回來就得知家里的噩耗。

“如今我老頭子沒了，家中親戚也都不在了，就連房子田產都被人霸占。

“這眼瞅就要冬了，我們這一家老老小小，可怎麼活啊……”

葉老太太的哭，跟劉寡婦那種呼天搶地拍大的不一樣。

哭得十分克制，努力強忍著聲音，眼淚卻不住地往下滴，很快就打了晴天的襟。

被抱在懷里一直沒吱聲的晴天也手幫抹眼淚，小聲說：“別哭，嗚——”

這下可好，一老一小抱在一起嗚咽。

一時間搞得王廣平都覺得自己像個欺負老弱的渾蛋一般。

葉老太太抹了一會兒眼淚，見王廣平除了嘆氣，再沒有其他話了，知道村長這兒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臉頰的淚水，抱著晴天起道：“村長，我也知道您的為難，這件事跟您原本也沒太大的關系。

“您能把這些都告訴我，我已經激不盡了。”

“不過也希您也能諒諒我家的難。

“萬一府派人來查這件事，不求別的，只希您能說句公道話。”

王廣平一聽這話，心里就是一抖。

“你要去報？”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葉老太太嘆著氣，抱著晴天往外走道，“村長家里的晚飯應該也快做好了吧，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見葉老太太這麼干脆利索地就要走，反倒把王廣平給弄不會了。

“嫂子。”王廣平忙起追出去道，“要不我給你們指條道，你們不妨去找葉氏族長問問況，先別急著報。”

“行，多謝村長提點。”葉老太太抱著晴天，帶著葉老四離開了。

葉秀雖然在灶間做飯，但其實也一直關注著堂屋里的靜，一聽葉老太太要去告，登時就張起來。

“當家的，你打算怎麼辦？真要幫說話不？”

王廣平隨口道：“吃人短，拿人手，你都收了人家送的料，我還能怎麼辦？”

其實他這幾年也真是夠了劉寡婦一家的惡霸行徑。

剛才看著葉老太太和晴天對著抹眼淚的樣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只是怕葉老太太本斗不過劉寡婦家，貿然去告，最后反其害，所以才出言提點。

葉秀卻以為王廣平因為自己收了料而不得不幫葉老太太，登時擔心地說：“劉寡婦那一家不是潑婦就是混混，可不好惹。

“一旦粘上，就跟牛皮膏藥似的，揭都揭不下來了。

“早知道我就不收的料了，我就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葉秀是個急子，說風就是雨。

說完便回房拿起料，大步流星地出門找葉家人去了。

“哎，你這人，急什麼！”王廣平只得趕追了出去。

葉家的兩輛平板車，此時都停在村東邊一片空地上。

葉老太太去村長家這麼一會兒工夫，葉老二和葉老三帶著幾個孩子，已經把空地簡單拾掇出來。

滿地的石頭都被撿到一旁，大的直接用來壘灶，小的就在旁邊堆做一堆。

接著大家便如之前逃荒時每日都要做的一樣，該撿柴的撿柴，該生火的生火。

待葉老太太抱著晴天、帶著葉老四回來的時候，葉大嫂都已經挽起袖子開始做菜了。

王廣平看穿葉老太太的目的，上前一步想拉上媳婦回家。

但是葉大嫂突然掀開另外一個鍋蓋，里面飄過來一說不出的香味兒，勾得王廣平瞬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瞟向鍋里。

做的什麼啊，居然這麼香？

葉老太太拉著人不撒手，葉大嫂手腳也麻利，不多時又拾掇出兩個菜來。

“還都站著干啥，快坐。”葉老太太拉著葉秀坐在自己邊，“老大媳婦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你們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