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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菜嘍！”葉大嫂端著最后一道菜進屋，姜嬤嬤跟在后走進來。

葉秀一看姜嬤嬤，趕起道：“哎呦，您剛才上哪兒去了，我還當您已經回去了呢！嬤嬤快請上座，挨著老嫂子來。”

“我去灶間看看葉大嫂這個肘子是怎麼做的。”姜嬤嬤笑著偏上了炕。

雖然時間不多，東西也并不齊備，可葉大嫂竟是湊出了八個菜，四葷四素，擺在桌上十分像樣兒。

姜嬤嬤和葉秀雖然都已經嘗過葉大嫂的手藝了，看到這一桌子菜，還是贊不絕口。

葉大嫂在圍上手，然后將圍解下來道：“也不知道京城這邊喬遷宴都有什麼講究規矩，家里東西也不湊手，勉強拾掇了幾個菜，你們別嫌棄就行。”

“這若是還要被嫌棄，那我做的菜可就……”

話沒說完，就聽王向磊接話道：“可就跟豬食一樣了。”

“你這死孩子！”葉秀抬手給了兒子一掌，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不過說得倒也沒錯。”

葉秀自嘲道：“哎呀，我之前還跟我家老王說，我這個做媳婦的，樣樣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做飯不好吃！

“不過若是我有老大媳婦這樣的廚藝，當初也看不上他啊！”

這下屋里的人們全都笑出聲來。

孩子們不知道大人在笑什麼，他們只知道埋頭吃菜。

王向磊一邊吃菜一邊小聲逗著晴天道：“你娘做菜這麼好吃，你可太幸福了，要不咱倆換換，我來給你娘當兒子咋樣？”

本來只是句隨口的玩笑，誰知晴天的小臉兒卻刷地一白。

原本因為王向磊夸葉大嫂做菜好吃，整個人都高興地湊到他邊來了。

現在卻一下子往后撤出去一大截。

葉昌雪飛快放下碗，手護住晴天的后背，才沒讓后腦勺磕到墻上。

他把晴天攬到自己邊，一臉懷疑地看向王向磊問：“你說啥了？咋把晴天嚇這樣？”

他這一問，一屋子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王向磊上。

葉秀問都不問，先拍了兒子一掌道：“長本事了你，都開始欺負侄了？”

王向磊冤得要死，趕解釋道：“我就是逗玩兒，說我想跟換，想給大嫂當兒子！”

葉家人頓時都明白了其中緣故。

葉大嫂心疼地把晴天抱起來，一個勁兒地保證道：“晴天不怕，你是爹娘的寶貝兒，別說是小叔叔了，就算給個佛前的金玉娘都不換。”

晴天在葉大嫂的耳邊小聲問：“娘想要兒子麼？”

“不要，娘就要晴天。”葉大嫂半點兒都沒猶豫地說。

晴天聽語氣堅定，這才放下心來，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壞了？

可現在的爹娘實在是太好了，舍不得將他們分給別人。

葉家四個小的此時也顧不得吃飯，在炕上站一排瞪著王向磊。

就算對方是小叔叔，也絕對不能欺負妹妹。

“我……”王向磊覺得自己再一百張都解釋不清了，只得討饒道，“晴天，是我錯了，我不該說話，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要不這樣，下午小叔叔帶你去江邊釣魚好不好？”

葉秀聽了這話，當即又給了兒子一記暴栗。

“去什麼江邊，多危險啊！你給我老實點兒！”

“那，那去撿核桃總行了吧！”王向磊靈機一，“后山上有核桃樹，我知道個好地方，下午帶你們去撿核桃。”

葉秀這才緩和了臉道：“去撿核桃倒還行，你背著晴天去，年紀小，走不了那麼遠。”

“放心放心。”王向磊連聲保證。

葉秀見葉大嫂一臉的不放心，笑著說：“沒事兒，那地方就在后山進去不遠，有幾棵京八棱核桃樹。

“那玩意兒長的小，砸開也沒什麼，一般都是喜好文玩的人撿回去挑好看的串手串兒用。

“不過村里后山那幾棵樹也不知怎麼的，長出來的小核桃一直歪瓜裂棗的品相不好。

“頭幾年還有人專門跑來撿，現在就只有村里孩子們去撿著玩兒了。

“偶爾運氣好，若是能撿到個好看的，還能換幾個銅板買糖吃。”

一聽這話，葉家四個小的頓時坐不住了，一個個飛快吃干凈碗里的飯，便眼盯著王向磊。

弄得王向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只得放下碗筷道：“好了，走走走，咱們撿核桃去！”

“噢！撿核桃去嘍！”孩子們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葉昌年搶先一步抱起了晴天，將葉昌年推給王向磊道：“小叔叔背著年年吧，他年紀小，也走不了太遠。”

看著苗條的晴天被換了胖墩墩的葉昌年，王向磊只覺得自己這個小叔叔當的好累。

但是其他人已經都拎著籃子跑到門外等他，他也只能認命地彎腰去抱葉昌年。

結果第一下竟沒能抱起來。

“我，我還是背著你吧！”王向磊背著葉昌年在前面帶路。

后頭跟著抱著晴天的葉昌瑞，還有葉家另外三個小子。

著一行人走在村子里，著實惹眼的。

不時有村民問：“向磊，這是誰家孩子啊？”

“剛搬回來的老葉家。”王向磊道。

“這是干什麼去啊？”

“我帶他們去后山撿核桃。”

如此一問一答之后，村長跟剛回來的老葉家關系很好的消息，很快便在村子里傳開了。

不過王向磊此時并不知道這些，他背著葉昌年走得呼哧帶的。

他手往上托了托葉昌年，問：“你們不是逃荒過來的嗎，你怎麼還吃的這麼胖？”

葉昌年歲數小，記不住葉老太太那些大套的說辭，只能簡概括稱：“都是菩薩顯靈，保佑我家的！”

王向磊聽得直想翻白眼，這啥答案？

不過幾顆核桃樹離著村子并不遠，很快就走到了。

此時地上的草已經開始有些泛黃，混雜著樹上的落葉，厚實得像一條巨大的毯。

王向磊放下葉昌年，了把汗，彎腰給眾人示意道：“咱們就在地上找，樹葉下面，草叢里面都可能會有掉下來的核桃。

“找到就放在一邊，咱們最后一起來砸外皮。”

東北也有山核桃，又秋子。

所以撿核桃這件事兒，葉家幾個小的并不陌生。

聽了王向磊的話，立刻撲到地上到找了起來。

葉昌瑞選了個稍微遠離弟弟們的地方將晴天放下來，耐心地陪著蹲在那邊，用樹枝在落葉里拉著找核桃。

“你們這樣不行，撿核桃得到走……”

王向磊話沒說完，就見一個深綠帶著外皮的核桃，被晴天從草叢里拉出來。

“大哥，是核桃麼？”

晴天還是第一次上山撿核桃，以前只見過別人家撿回來砸去外皮鋪在路邊晾曬的，跟眼前滾出來的這個東西顯然很不一樣。

“對，這就是山核桃。”

葉昌瑞撿起核桃，放進晴天自己的小籃子里。

“可是跟我以前見過的不一樣誒！”晴天好奇地看著。

“核桃外頭還有一層皮，把外皮砸掉才能出里面認識的樣子。”

葉昌瑞說著，從旁邊撿起一塊石頭，將晴天剛才撿的核桃放在地上，舉起石頭就砸了下去。

核桃的外皮應聲而落，出了里面滿是壑的堅外殼。

晴天看著葉昌瑞撿起來的核桃問：“這個核桃好小呀，能有麼？”

“這可不是用來吃的！”王向磊趕忙道，“這玩意兒越小越值錢……”

他話音未落，就聽晴天道：“但是這個核桃還好看的。”

“你個小丫頭，懂啥是京八棱麼就說好看？”

王向磊聽到好看兩個字，下意識轉頭看過來。

心想難道會這麼巧，他們一上來就能撿到個好看的？

不看不要，這一看就驚住了。

他從小就跟著大哥來這邊撿核桃，卻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完的京八棱。

顧名思義，所謂的京八棱，說的就是在京城附近山里出產的，上有八條楞的核桃。

這種核桃以型飽滿、八條楞分明對稱為佳。

若是能湊大小均勻的一串兒，那可就值錢了。

而這種手串，又是越小越金貴。

此時晴天手里的這顆小核桃，就是一顆完的京八棱。

“晴天你運氣可真好，這個至能賣半吊錢。”王向磊道，“而且個數越多，那錢也是翻著倍地往上漲。

“若是能湊上一串十八子，可就值大錢了！”

一聽說這核桃值錢，晴天立刻來了神。

再也不嫌棄核桃小沒吃了，急忙把剛剛的核桃丟到籃子里，抓起樹枝繼續買離地翻找起來。

王向磊見狀笑道：“真沒看出來，咱們晴天還是個小財迷呢！

“不過好的京八棱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人一輩子能攢出一串就不錯了！”

王向磊不喜歡讀書又淘氣得很，幾乎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會被葉秀扣得剩不下幾個銅板。

所以他每年都會來這里撿核桃，找到形狀好的就留著。

有空進城的時候，便拿去縣城里的文玩店賣掉。

一秋天下來，差不多能給自己賺出一年的零花錢。

而他剛剛說的那些話，也都是跟文玩店掌柜的學的。

平時沒有人聽他說這些，此時拿來忽悠小孩子倒是正好。

見幾個弟弟都被忽悠著賣力地找起核桃來，每找到一個就屁顛屁顛送過來給晴天。

然后還要眼等著葉昌瑞給砸開，確認里面的核桃好不好看再繼續去找。

葉昌瑞無奈地看了王向磊一眼，心道，小表叔可真是個大忽悠。

不過想歸想，面對弟弟妹妹放的眼睛，葉昌瑞也只能一個接一個地幫他們砸核桃。

“這個好看！”

“我這個也好看！”

“這個好像跟妹妹的差不多大！”

“明明是我這個差不多！”

不一會兒，幾個孩子就吵作一團，全都說自己撿的核桃能跟晴天手里的配上對兒。“行了行了都別吵，給我看看！”王向磊介到幾個孩子的糾紛之中，“都拿來給我看看！

“不是我說你們，別隨便看到個核桃就說好看，京八棱若是那麼容易湊出來，也不會這麼值錢了對不……”

王向磊話沒說完，看清手里被塞進來的幾個核桃之后，忍不住口而出：“！這幾個竟真的大小樣子都差不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