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聽,你說的是哪門子話?”二夫人站在門前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睇著劉媽媽:“你們二的嫁妝,昨日早便被送嫁妝的人,抬進了蘭雪苑庫房里頭。
若是對不上數,你們該去問守庫房的,問送嫁妝的,竟是問到我二房頭上要嫁妝。
難不今后你們二一個子兒,都要問我填補上?
我便是那媧娘娘,也填補不上這個大窟窿。”
“回二夫人的話,二問過管庫房的,抬進蘭雪苑的是三的十六抬嫁妝,二那一百多抬嫁妝進了二房庫房呢。”劉媽媽賠著笑臉,好言說道:“二說您通達理,敬茶的時候應下將嫁妝給我們抬走。”
二夫人應下是形勢所迫,不敢在老夫人跟前造次。
這一百多抬嫁妝本來就是給沈明珠的,沈家為了名聲刻意以沈青檀的名頭陪嫁過來。
本來換新娘的罪名是要推到沈青檀頭上,沈家寵,令恃寵而驕,不知寡廉鮮恥的搶沈明珠的夫婿。
沈家再做主,為了補償沈明珠,將給沈青檀的這一百多抬嫁妝,全都放在沈明珠的名下。
誰知道事先被大房挑破,讓他們吃了一個啞虧。
“我通達理也無用啊,這嫁妝是在珠兒的手里,你們得去問要。”二夫人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珠兒一回來便難地坐在房里落淚,覺得自己不夠能干,累著姐姐一個人分管兩個人的嫁妝。
若是不在外吃這十幾年苦,像姐姐一樣在府里福,打小便能進書塾開蒙,有親娘教管賬。
沈家也不會將那份嫁妝記在姐姐一個人頭上,也能幫著分擔一二。
珠兒不爭不搶,主請姐姐搬嫁妝。誰知這個做姐姐的,上應著母親會照拂好妹妹,行事上卻是半點不相讓,像是生怕妹妹私吞嫁妝,剛剛敬完茶便來拿嫁妝,一點面子都沒給留。
我若是有這麼個吃盡苦頭的妹妹,怎麼說也要將嫁妝分一半給。不會管賬,便親自教,咱們不是生來便什麼都會。”
劉媽媽見二夫人夾槍帶的指責沈青檀沒人味,實際上是想要霸下嫁妝。
“天可憐見的,都是那穩婆做的惡,讓三吃盡苦頭。二怎會不心疼?正是因為心疼三,才將所有事兒大包大攬在自個上,吃的苦啊,的累啊,也不便向誰傾訴,畢竟這些苦累哪里比得上三在外吃的苦?”
劉媽媽捻著袖子一眼角,口竟是有些哽咽:“二最是孝順的人,有心分一半嫁妝給三,也是不敢忤逆侯夫人的命令。知道的是咱們二心疼妹妹,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嫁人了,翅膀了,便敢對侯夫人奉違。”
總而言之便是二心里苦,不論如何做,都會被人誤解。
二夫人噎住了。
“二著急抬走嫁妝,實在是因為人言可畏,憂心傳出三想霸下長姐的嫁妝,壞了的名聲。”劉媽媽提議道:“二夫人,不若老奴今日將嫁妝抬回去,過兩日回門時,讓二同侯夫人商量商量,重新分撥一些個嫁妝給三?”
二夫人扯著角說:“倒是我誤會侄媳婦兒了,只是這嫁妝與我其他私房混在一起。我存放了不貴重件,手邊又騰不出人……”
劉媽媽見二夫人還要推,直接掏出一份嫁妝清單:“二過門前備下的嫁妝,府與沈家各有一份清單。
您手邊沒有人幫著清點,老奴帶來的人笨手笨腳,就怕壞您的私房,不如派人去府請爺拿著備案的嫁妝單子,過來替我們清點清楚?
那些爺經手的案子多,辦事即沉穩,還又手腳麻利,絕不會磕著著里頭的金貴件。”
二夫人攥手里的帕子,被一個刁奴到這個份上,心里又恨又惱。
哪里敢讓劉媽媽去府請人?
鬧到府壞了國公府名聲,二房當真就要完蛋了!
“倒是不必驚外人,你是府里的老人,辦的事我放心。”二夫人再心不甘不愿,也得著鼻子將嫁妝還回去。冷著臉,吩咐旁的曹媽媽:“你去請三過來,開庫房的門給他們去抬嫁妝。”
“是。”曹媽媽腳下生風的去梅英苑。
不一會兒,沈明珠與曹媽媽急匆匆走來。
沈明珠早便聽到沈青檀派人來抬嫁妝,故意藏在院子里不面,便是希二夫人留下這一筆嫁妝。
如今二夫人都留不住,更是開不了口,畢竟是先開口讓沈青檀抬嫁妝。若是翻臉不認賬,的名聲可就臭了。
只能先讓沈青檀將嫁妝帶走,待回門的時候,再請母親做主,指使沈青檀將嫁妝分給。
沈明珠取出一把鑰匙遞給劉媽媽:“你自個去開,抬完之后,派人將鑰匙送還給我。”
“老奴謝過三恤。”劉媽媽雙手接過鑰匙,看向二夫人:“您將曹媽媽留下搭把手,老奴早些抬完嫁妝,免得叨擾主子們的清凈。”
二夫人哪里不知道劉媽媽的心思,無非就是怕沒有二房的人守著,到時候誣陷他們盜東西。
心氣不順,不耐煩再糾纏,擺了擺手,示意曹媽媽跟過去。
劉媽媽領著人離開明德堂前庭,書房的門打開,二老爺與趙玨從里頭出來。
二老爺眉頭擰:“嫁妝怎得給他們抬回去?玨兒領了差事,還差幾萬兩銀子,得用上這份嫁妝。”
二夫人瞥了沈明珠一眼,暗惱二老爺上不把門,當著人的面談挪用嫁妝的事兒。
沈明珠眼睫一,細聲說道:“母親,我與夫君私底下商量過,這筆嫁妝借給他辦差事。”
聞言,二夫人眉心舒展,解釋道:“我在老夫人跟前同意了,將嫁妝歸還給沈青檀。若是不還回去,老夫人以為咱們是眼皮子淺薄的人,不了大,又怎得會將爵位給咱們二房?”
二老爺和趙玨原先是想著拿這份嫁妝買軍糧,到時候沈青檀鬧到國公爺跟前,他們只說事急從權,糧商坐地起價,手里還缺一筆買糧食的銀子,只得先借用這份嫁妝,到時候再慢慢歸還給沈青檀。
至于何時還清,那便由他們說了算。
老國公向來以國事為重,也不會責怪他們。
誰知這份嫁妝給沈青檀要了回去。
二老爺心里發愁:“買軍糧的銀子怎麼辦?”
沈明珠討好道:“公爹、婆母,兒媳回門后,會讓母親想辦法填補買軍糧的銀子。”
幾個人心知肚明,必定是要從沈青檀手里拿回嫁妝來填補。
二老爺與二夫人一聽,眉開眼笑,連夸了好幾句。
趙玨低聲開口:“娘子,讓你費心了。”
沈明珠見他們態度轉變,心里松一口氣,找到討好夫家的法子。
聽到趙玨的話,面紅:“夫君,能為你分憂解愁,我很開心。”
趙玨見真意切,神緩和:“我送你回房。”
沈明珠輕輕點頭,這是敬茶之后,趙玨給的第一個好臉,便也分外珍惜。
——
劉媽媽手里拿著嫁妝單子,一一開箱比對,仔細檢查一番后,確認無誤,方才讓人抬回蘭雪苑。
沈青檀正好從屋子里出來,瞧見仆從門抬著嫁妝魚貫而進,堆滿了蘭雪苑的前庭。
便折回屋里等著。
待嫁妝全都抬回來,已經晌午了。
劉媽媽辦一件大事,腳下生風地回來,進屋請示道:“二,嫁妝全都在這兒了,您可要看一看?”
“行。”沈青檀掃了一眼滿院子嫁妝,溫和道:“今兒個你們辛苦了。劉媽媽,待會你去箱子里取幾兩銀子,請他們去吃酒。”
“欸!”劉媽媽一口應下,歡喜道:“老奴替他們謝二的恩賞。”
沈青檀從屋里出來,下了三五臺階,站在最近的箱子跟前,順手打開箱蓋。
里頭裝的是檀香木制的幾卷畫軸,還未展開畫軸,只是聞著檀香木散發出的香氣,便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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