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回大漠。如此一來，北梁回鶻親上加親，往後就是誰也挑撥不了的近鄰。”

因著前些日子已經傳出風聲，眾人對這番話毫不驚奇。現在他們關心的是，回鶻狼主求娶的子，到底是不是季？

或者說，除了季還能有誰？

“北梁回鶻結親乃是喜事，依老臣之見，不如選位公主？”不知哪位老臣如此建議。

誰知八瓦爾自己站起來道：“公主就不必了。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想必陛下也不想兒嚐盡思鄉之苦。我來盛京數日，心中早有人選。”

八瓦爾又複述了一遍中意之人上的特點。大殿之上，眾人目皆轉向季，仿佛要將的臉上盯出一個來。

季與陸驍辭的事，雖說大部分人都知道，但畢竟還沒有正式下聘。隻要沒有明麵上的婚約，男未婚未嫁，有什麽變數都是可能的。

回鶻的所作所為，說的難聽點就是在和當朝太子搶人。若季真被賜婚給八瓦爾，八抬大轎娶回去，這等麵盡失的事，不知道皇家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說來也怪，八瓦爾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陛下卻一直無於衷。這也正是季最焦慮的，尋常的謀謀不怕，但和親這種涉及家國大義的事，豈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陛下肯定知道自己與殿下兩相悅，但不阻止八瓦爾說明了什麽呢？難不陛下不同意為殿下的妻子，也想趁機把自己趕到異國去，好再賜給殿下一個更加門當戶對的子嗎？

季心裏做著最壞的打算。陛下一直沉默不語，不敢奢陛下能站在自己這邊了……

事實上，孝誠皇帝確實有所猶豫。八瓦爾雖沒明說中意的子是誰，但對號座，誰都知道大概率是季。他心疼兒子一片癡心不假，卻也實在覺得兒子值得更好的。

金臺上氣氛嚴肅，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八瓦爾，陛下，季的反應。眾人之中，倒是有幾個人很是心安理得。一想到陸驍辭即將失去心的人，楚行就覺得渾通舒爽，酒也不自覺地多喝了幾杯……

至於呂丹呂筱筱，早就一改煞白的臉，端著譏笑一副看戲的心態。

季十指疊，心中暗暗打了打氣。不會給八瓦爾說出自己名字的機會，在那之前，要向陛下向眾人表明心跡，自己已了菩薩教誨，隻等這幾日了卻紅塵事皈依佛門了。北梁子民崇尚佛學，萬事以出家人意願為先，段不可能一個一心遁空門的子出嫁……

季的心越來越沉，已經做好了隨時起自救的準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聽見外頭一聲尖銳的唱諾：“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陸驍辭麽？

所有人的目皆向殿外，有吃驚，有懷疑，還有喜出外……太子離京三月，真的回來了？

季隻覺得頭頂一聲轟鳴，片刻震驚過後，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大殿之上，誰敢傳話？

因此方才那一聲“太子殿下到”，真的不能再真了。

一秒鍾也不想等了，季起，疾步向殿外走去。

顯然，陸驍辭才剛回來，連寢宮都還沒來得及去，要不然也不會著玄常服，連帶都沒有墜。

他步履穩健邁大殿，帶著後一眾隨扈，無需過多言語中央自然而然讓出一條道來。陸驍辭目淩厲，雕細琢的廓愈發顯得冷麵薄，不肖他開口算賬，已經有人心虛地低下頭了。

這副模樣霎時讓八瓦爾覺得如臨大敵。他的想象中，北梁太子是一位溫潤公子，才不會帶著如此強烈的殺伐之氣，如同曆經山海歸來的羅剎。

有人提醒：“殿下，大殿之不準帶隨從，這是規矩。”

陸驍辭沒有理會，信步走至殿中，直至見到季臉才稍微緩和，眉梢眼角流出一點緒。

一別三月，雪落了一場又一場，從秋等到冬，終於把南飛的雁兒盼來了。季顧不得禮數，飛撲到陸驍辭邊，忍著淚道：“殿下……”

仿佛當旁人都是空氣，陸驍辭接住他，著季背不住地說：“不怕……不怕……我回來了。”

好奇怪！從事發到陸驍辭回來之前，明明不怕的，可是現在，卻忽然怕了，委屈了，想落淚了。

眾目睽睽下，陸驍辭將人攬至前，季手，竟在陸驍辭腹部到一小塊濡……抬手，紅的……

“殿下……”陸驍辭捂住的擋住那聲驚呼。

相顧無言中，季讀懂了他的意思：別聲張，先解決麵前的麻煩。

季這才發現殿下略白，額間有細細的汗……知道陸驍辭腹部有傷，差點就要克製不住。季的手死死拽住陸驍辭寬大的袖，點頭示意明白了。

把人安好以後，陸驍辭依舊把季抱在前，遮住並不顯眼的傷口。再開口時，語氣都變了：“孤若不多帶點護衛進來威懾，隻怕這金臺就要變天了。”

皇帝皇後一時心虛，沉默不語。倒是有使臣打圓場道：“殿下說的哪裏話，北梁的天再怎麽變也還是北梁的，何須如此大幹戈。”

“就是就是，殿下黃州之行可還順利？南蠻邊境還算和平吧？”

“北梁朝政之事，孤沒有必要向回鶻使臣細說。這幾日孤在外辦事，倒聽說狼主有意從盛京迎娶一名子回大漠？”

八瓦爾笑道：“確有此意，方才正說這事呢。”

仿佛示威一般，陸驍辭攬住季，說：“巧了，孤最好人之。狼主有意，這等利國利民的好事豈能不應。孤今日，正好舉薦一人。”

一眾朝廷命看著兩位天之驕子明爭暗鬥，場麵好不驚心魄。

八瓦爾笑得輕蔑：“殿下不知，我挑人是有條件的。隻怕殿下知道了條件，不肯全。”

“年方不過二十，嫁過人守過寡，現在是自由之，且子與皇家有千萬縷的幹係。”這等明目張膽的要求，陸驍辭早就記於心了，他複述一遍，道：“這樣的子盛京多了去了，今日孤來替你挑一挑。”

八瓦爾不信，“殿下說笑了，盛京僅此一個。”

陸驍辭漫不經心地搖頭，下了圈套：“有幾個不知道，總之孤選的肯定合你心意。”

“好！爽快！”八瓦爾大喝一聲：“既然殿下發話，那就替本君挑吧。隻要符合條件，本君必不拒絕！”

陸驍辭等的就是這句話！袖子底下，他握了季的手。

季抬眼，不小心撞上後崔炳的目，那廝笑得蔫壞，朝眉弄眼的，比劃著口型道：看——戲——嘍——

陸驍辭手指向人群，說話語氣猶如寒冰：“呂丹——就是你了！”

第40章賜婚帶你提前認認家，我的太子妃

大清早,風雪將歇，仙樓來了幾位住店的遠客。林芷芽認出領頭人是趙凜，忙不迭把人請進來,生火熱茶伺候著。

看出趙凜很忙,林芷芽道：“給我,忙你的去吧。”

趙凜確實忙，快馬加鞭把人從常州接回來，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他一會還得進宮,朝其中一位年輕的公子小聲待了什麽，扔下一句“待會有人來接你”便走了。

趁這會清閑林芷芽湊上前去和人套近乎。那幾位客人模樣看上去不算矜貴，舉手投足間卻很有教養。主事的是位年輕公子，懷裏抱著個約莫兩三歲的孩。

“南邊來的？”

年輕公子點頭,回答：“常州。”

生意場上待久了的林芷芽很擅際，“常州好啊，冬暖夏涼不像這皇城下,大冷天的凍死個人。也就你有這份遊山玩水的心思，頂著風雪到盛京來，還帶著個孩子。”

那年輕公子一臉菜，唉聲歎氣道：“小生何進,不瞞姑娘說,這是我侄兒，自打生下來就不好。若非迫不得已，我真不願意讓他遭這份罪。”

“怎麽？來盛京有事要辦？”

年輕公子很健談，打開了話匣子便收不住：“來找他娘。我哥是常州刺史何盛，一年前意外亡留下妻兒。家中小有積蓄其實就算大哥去了，也是不愁吃穿的。可誰知……四個月前，大嫂以死相鬧著要再嫁。”

“我父母開明,大哥已死自然沒有耽誤嫂嫂的道理。隻想著孩子還小，希大嫂能常來探。原本說的好好的，嫂嫂恢複自由後卻連影子都沒見著。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上盛京來了。”

“孩子整日哭鬧要找娘，嗓子都哭啞了。我這個小叔沒辦法，才帶他大老遠跑到盛京來。”

好一個狠心的娘。

聽聞這等人間不平事，林芷芽憤憤道：“他娘什麽？我在盛京認識的人多，肯定能幫你們打聽出消息來。”

年輕公子謝絕的好意：“不用！已經找到了，一會趙大人便派人來接我們。”

彼時，金臺上正陷一番激烈的槍舌戰之中。以楚行為首的若幹人，指著陸驍辭義憤填膺。

“殿下，呂丹與你無冤無仇，何至於說這種話來汙蔑。表妹年方十九還是個黃花大閨，養在常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說這話到底安的什麽心？”發言的人是楚行，逮著陸驍辭過失一通狂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陸驍辭對呂丹做了什麽必遭天譴的事。

中間有人和稀泥：“五皇子息怒，殿下肯定不是那個意思。誰都知道呂家兩位姑娘是太後親自接進宮的，肯定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八瓦爾笑出聲來：“殿下真是說笑了，呂丹姑娘雖小有姿，但不符合我的條件。嫁過人嗎？守過寡嗎？殿下不要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我。”

陸驍辭卻淡定：“急什麽？狼主初來盛京，對呂丹又了解多？說不準人家不僅嫁過人守過寡，還生了娃讓你喜當爹呢？”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我呂家兒怎可由人如此侮辱……”

吵的不可開之時，陛下發話了：“都消停點！”孝誠皇帝著眉心，顯得很是疲憊：“大殿之上何統！太子，你跟朕到後殿，先稟報黃州的事。”

很明顯皇上這是有話要與殿下單獨說，眾人了然閉。陸驍辭遞給季一個安心的眼神，往後殿去了。

後殿，孝誠皇帝心裏很沒有底氣。自從陸驍辭回來，他真是被這個兒子吃的死死的。因為十多年前虧欠了他，眼下陸驍辭又是唯一一個合適的繼位人選，在很多事上皇帝皇後都不敢擅作主張。

就比如選妃這件事。皇帝皇後早看好了人選，想著既然陸驍辭喜歡，就讓季做個側妃就好了。但是看陸驍辭的意思，是打算讓季做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皇帝皇後不敢明說，隻能借著回鶻人搞事的機會，在陸驍辭回京前將季送走。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