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柯禮的番外(1)
外灘邊的一家咖啡館,因是工作日,客人並不多。
靠角落的卡座,柯禮點的檸檬水都換了第二杯,今天的相親對像還是沒有來。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距約定的點已經遲了十五分鐘。倒也不是故意遲到,對方給他發了微信,說是路上塞車。
柯禮晚上七點還要趕回公司開會,爲了這次相親,他也算是把工作得沒有一點兒空餘。走的時候和唐其琛請假,因為事太多,唐其琛差點沒批。換做以前,其實來與不來都沒那麼重要,但這個是他大伯介紹的。大伯是上海外國語學院的教授,儒雅正派,平日很理會這些家長裡短,這次能主搭橋,該是重視的。
據說姑娘是某個校領導的兒,留洋歸國,相貌學識都很不錯。
這兩年給他做介紹的比比皆是,個個都往天上誇,柯禮已經心如止水,心想,換點別的描述,比如:這人長得一般,普通大學畢業,家裡條件中等……他或許還有點期待。
第二杯檸檬水也見底時,相親對象姍姍來遲。
一件黑羊絨衫搭著墨綠的皮草馬甲,腳上是一雙齊膝長靴,及腰的捲發挑染了一撮紫,夠颯的。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喲。」姑娘聲音滴,也不怯場,自顧自的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
柯禮禮貌的笑了笑,「沒事兒,喝點什麼?」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他已經的不能再了。
上了兩杯卡布奇諾,姑娘要求仔細,白糖隻加一勺半,多一點都不行,還要三分之一勺球。服務生記下之後走了,才對柯禮說:「我很喜歡喝咖啡的呢,你呢,你喜歡嗎?」
柯禮說:「還行,工作多的時候會來一杯提提神。 」
「你是在亞匯集團上班的吧?大企業呢,做老闆的助理是不是很辛苦?」
「忙起來就沒太多覺了。」柯禮面帶淡淡笑意。
姑娘來了神,「你們集團待遇很好的吧?普通員工能拿多一月呀?」
柯禮含蓄答:「職能部門不一樣,會有差異。」
「主管級別兩萬有沒有呀?」
柯禮溫和笑了下。
從他的笑容裡,對方得到更多遐想,躍躍試的問:「那你的工資豈不是更高啦?」
柯禮意思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耐不住對方的堅持,只能委婉的告訴:「我不拿工資的。」
也不是不拿工資,他的主要收是按投資份的紅利分配,他從大學畢業起就在亞匯工作,十年已過,早了唐其琛邊的中流砥柱。但這些都是私事,柯禮盡得唐其琛的真傳,低調斂,也是個很能收的人。
姑娘得到滿意答案,聊天的明顯就上升了。從國外留學的經歷開始大談特談,又說自己去過哪些國家,再聊到喜歡的品牌和化妝品,像一個萬花筒彩紛呈。柯禮全程都聽得很耐心,偶爾抿口咖啡,聊到什麼都能回應幾句,很紳士客氣。
一杯咖啡的時間下來,姑娘對他甚為滿意。
柯禮五點半就要回公司,他的時間安排向來是妥當的,提前五分鐘就提出告辭,這都是約會之前就說好的,所以也沒什麼不禮貌。柯禮早早的就把單買了,兩人走出咖啡館時,姑娘看到他的車是奧迪Q7,黑車和他今天的呢子大很配。柯禮禮貌問:「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啦,我開車來的。」
柯禮便笑笑,拉開車門坐上去,把車開走了。
轉出停車場,姑娘的影還立在原沒挪地兒。直至後視鏡裡看不到人了,柯禮才微微嘆了口氣。空調溫度高,他鬆了鬆領扣,活了一下肩膀。
周四的時候,他回家。
柯大夫正在花園澆花,見著人進來喲了一聲,可稀奇,「難得啊,倦鳥歸巢,小柯同志吃過飯了沒有?」
柯禮把花園的鐵門關上,手裡提著一袋水果,「都回家了,哪能上外面吃飯,這不,得讓李老師給我改善伙食。」環視一圈兒小花園沒別人,就問:「李老師呢?」
柯大夫把水壺擱地上,好心提醒了句:「在屋裡頭做飯呢,注意點啊,你媽這兩天心不好,待會又得嚴加拷問你了。」
柯禮眉頭皺了皺,很快舒展開來,也知道是爲了什麼事。
李老師聽見靜,果然就在屋裡喚起人來,「別想用一袋水果賄賂我,爺倆一天到晚就合起來欺負人,一丘之貉。」
老柯和小柯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進屋,桌上已經上了兩道菜,紅燒豬肘和蝦仁蛋,都是柯禮吃的。李老師完手出來,見著兒子一下子板起臉,不茍言笑的說:「你跟沈琳琳相的怎麼樣了啊?」
沈琳琳就是他上次的相親對象,喝完咖啡後,姑娘倒是很主的聯繫他,約看電影,吃飯什麼的,他次次都給婉拒了。
估計跟父親訴了委屈,人家父親又把意思轉達給了柯禮的大伯,李老師這才不高興。
柯禮也不假兜圈,坦然說:「我覺得這姑娘不合適。」
李老師語重心長道:「就見過一次面你就知道合不合適了啊?至多接幾次嘛。你啊,過完年都三十一了,對自個兒的事就這麼不上心呢?」長輩子心切,難免埋怨:「皇帝不急太監急。」
柯禮給聽笑了,「誰是太監吶?」
李老師氣的喲,「晚上你只許吃一碗飯!」
柯禮搭著他老媽的肩膀,笑意溫和的說:「您罰點別的,李老師做的飯至要吃三碗,不然我明天都沒心思去上班兒了。」
李老師嚴厲依舊,但眉眼間分明是鬆了綁,「別跟我貧!」
老生常談的話題,開場白和結束語基本都是這樣。李老師諸多不滿,但對兒子是實打實的疼。
柯禮三十一了,一個不尷不尬的年齡。他們家算是書香世家,柯大夫和李老師相親相幾十年,柯禮是獨子,但他們自小對他也沒有多嚴苛的要求,柯禮小時候也不算特別拔尖兒的孩子,小學到高二,績都普普通通的。當時他們想,能上個一本就行了,沒想到柯禮最後兩年還拼了一把勁兒,去了北大。
經濟類專業畢業後,柯禮就應聘去了亞匯集團,從普通員工做起,熬了幾年,直到集團現任的ceo上任,他也跟著調到了更高一級的職位上。要說他有多突出的優點,那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在這個位置,面面俱到比鋒芒畢更重要。唐其琛知人不評人,甚對誰表達過觀點。但他曾經很明確的誇讚過柯禮,說他是個翩避世的明白人,很難得。
可就是這麼一個英,生活卻沒能順心順意。
大學時候倒是談過一個朋友,可惜人家大三那年去了國做換生,異地苦苦維持了一年,最後還是分手收場。
柯禮對這段付出了很多,許多年後,都了他心口抹不去的傷痛。就像陳年舊傷口,刮風下雨天還會作痛。後來姑娘嫁給了一個外國人,生了兩個混寶寶,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才算真正落了幕。
這些年,不是他不想談,而是工作太忙,也確實沒有遇到合適的。
有時候,柯大夫還打趣兒的問:「唐總生意做那麼大,人脈應該很廣的呀,怎麼就沒給你介紹一些認識?」
柯禮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李老師冷不防的嗤了聲,「得了吧,他那老闆,還給他介紹?自個兒也是個單漢吧。」
柯大夫無言以對。
李老師能說會道,還有點冷幽默,戴著老花眼鏡坐沙發上織,悠哉哉的說:「你倆組團呢,以後做什麼都能弄個團購價,不虧。」
回憶這些事兒,日常瑣碎看著不在意,但爲人父母,哪有不著急的。
今年起,柯禮記得,這都是他第五次相親了吧。回回都是姑娘滿意也主,但擱他這兒,仿佛就是缺了那麼點道不清的覺。
吃過晚飯,柯禮幫李老師收拾桌子,柯大夫繫著圍樂呵呵的在廚房洗碗。李老師切水果,喊了一嗓子,「柯禮,你別弄了,我來吧。把這盤水果送去給鄰居。」
桌子已經收拾乾淨了,柯禮走到門邊,「嗯?」
李老師說:「今天早上搬過來的新鄰居,給我們送了一份糕點當見面禮。就當回禮了,你拿過去吧。」
果盤用保鮮盒裝著的,李老師切的漂漂亮亮,菠蘿還雕了雪花片的形狀,看起來就很用心。李老師知書達理,是個很開明的老太太,禮尚往來從不虧了禮貌。柯禮拎著袋子就出門了,反正近,他沒把門關。
這幢疊墅是他三年前買的,當時貸了點款,不過去年就還清了。這也得歸功於他有個大方的老闆,從不虧待人。小區路燈的亮度調的很低,冬天呵氣霜,他出門忘了穿外套,沒幾下就涼颼颼的。繞過一段小徑就到了鄰居家,他按門鈴,第三聲,門就開了。
一個年輕孩兒的影站在門邊,微微仰著頭,臉上帶著笑,目與柯禮淡淡相,眼睫適時輕眨了一下,然後笑意更深,「您好。」
柯禮楞了楞,沒料到是個這麼年輕的姑娘。
隨即展開笑,「您好,我是隔壁鄰居,謝謝你送給我們的糕點。我媽媽切了點水果送給你。」
柯禮遞過保鮮盒,禮貌道:「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鄰裡之間互相照顧也是應該。」
孩兒抿微笑,聲音很好聽,眼睛向下彎的時候,很亮。說:「謝謝了。」
柯禮幾乎沒有猶豫,從容大方的說:「我柯禮。」
生也笑,聲說:「幸會,我趙西怡。」
回家時還是原路,柯禮頂著西風,心忽而變好,天氣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進門,李老師忍不住數落:「怎麼連外套都不穿,今天只有八度呢。」
柯禮換鞋,「不冷。」
李老師任之由之,繼續織。柯禮陪他們看了會電視,到了八點他得走。他自己在楊浦區有個小公寓,是前幾年公司的福利獎勵,上班兒方便,他平時就一個人住。
「爸,媽,我走了啊。」柯禮起。
柯大夫嗯嗯的應著:「注意啊。」
李老師呵了一聲,「哎呦,終於要走了,空氣新鮮多了。」
柯禮樂的,從後面扶著李老師的肩膀了, 「知道了李老師,個人問題會抓的。」
李老師這才緩了臉,放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吧,開車慢點兒。」
柯禮的車就停在疊墅外邊,他拎著鑰匙出去時,恰好看見前面一輛白奧迪在倒車。就一個車位了,前後都有車堵著,其中一輛還沒按綫停,胎剛好出了綫。車位本就小,現在難度更大。白奧迪倒了兩把都沒進去。柯禮瞥了一眼也沒特別注意,解開車鎖,手剛搭上車門,就見白奧迪的車窗下,探出一張既陌生又悉的臉。
新鄰居,趙西怡。
柯禮開車門的作暫停,腳步不自覺得邁開,朝著前邊走去。
趙西怡也看到了他,苦笑的揚了揚角,謙虛道:「技不到位。」
柯禮沒附和,他從不在人家遇到困難的時候說三道四,隻微微彎腰,問:「要幫忙嗎?」
趙西怡是真停不進去,激都來不及,忙道:「謝謝啊!」
柯禮高三畢業就考了駕照,真真兒的老司機了,他把車開得稍遠,然後看準點位打方向,不過確實很難停,他也是倒了兩把才停進去。下車後,他無奈說:「前邊這哥們兒不按綫停,我都想給他扣分了。」
趙西怡還真從包裡掏出了便籤條和筆,擰開筆帽寫了三個大字:扣100分。然後在了前面那輛車的車尾上。
1.阿瓚,我是冉冉。2.沒有人是一座孤島,除了你。3.那天,他透過窗子往外看,看見空曠的原野上,一棵白色橄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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