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嗎……”

薄年默念著這兩個字，似乎有些陌生。

的小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暗淡。

但很快，他又恢復如常，“他是壞人，不是我爸爸，我不喜歡他。”

可想而知，陸北宸對薄年的態度，給他造了多大的心理影。

只是沒有哪個小孩子不父的，薄年也是，剛才薄煙不過試探了一下，其實就已經明白了所有，小小的年紀，卻已經學會了故作堅強。

在這方面，薄煙覺得自己虧欠了薄年太多，從小到現在，都沒有讓薄年到一父，沒有能力讓陸北宸接這個孩子的存在。

“媽媽，他對我不好，也對你不好，咱們不要他了，好不好？”

從頭到尾，薄年用的都是他，而不是爸爸，懂事到讓薄煙心酸，眼眶潤。

薄年很會察言觀，看到這樣子，立刻就心慌了，“媽媽，是不是年年說錯什麼話，讓你難過了？”

薄煙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沒有，怎麼會呢？”

薄年立馬神繃，“那就是壞人他又欺負你了？”

陸北宸的所作所為，都讓薄年有了心理影，在他的印象中，陸北宸似乎很回家，就算是偶爾回來，也永遠都是爭吵。

薄煙一直都以為，薄年那時候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但其實不是的，薄年的記憶里，這一幕幕都非常清晰。

“媽媽，他經常欺負你，咱們不要他了。”

“年年也不要他，媽媽給年年找個新爸爸好不好？”

不到五歲大的孩子，說話已經這樣了，還要找個新爸爸，薄煙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心疼。

手，輕輕的將薄年抱住。

比起之前來，薄年又瘦了許多，薄煙的心在搐，“好，咱們不要他。”

“年年，就算沒有爸爸，我們娘倆也一樣可以好好的，只要年年開心就好。”

對呀，沒有那個壞人，他和媽媽也可以好好的，薄年點頭，“嗯。”

“媽媽有年年呢，等到年年長大后，年年保護媽媽，絕不會讓壞人再欺負你。”

薄煙陪了薄年差不多兩三個小時，陪著他一起畫畫，一起玩游戲，薄年很開心，似乎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薄年稚的小臉上，就總是揚著笑容。

“媽媽，年年出院后，媽媽你帶我去游樂園玩吧。”

終歸是孩子，就算再懂事，仍舊有一顆心在的。

看到薄年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臉期待的著，薄煙怎麼忍心拒絕呢。

更何況，接下來留給他們母子的時間不多了，比任何人都想好好珍惜，“好，等到年年出去，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玩。”

“能不能把秦也帶上？”

秦姨連忙擺手，“哎喲，別別別，我可不敢，聽說很多游樂項目嚇死個人，我年紀大了，心臟不行，還是不去了。”

“秦，不會的，有旋轉木馬呢，可好玩了。”薄年甜甜的笑，把秦姨給逗樂了，“喲，我這一把年紀，還能坐旋轉木馬？”

“當然可以，年年陪秦一起坐。”

這段時間的悉心照顧，讓薄年對秦姨有了。

也對，以前薄年的世界里，似乎就只有，因為陸北宸的態度，極有人真心對待薄年，秦姨算是其中一個。

秦姨有些猶豫，薄煙拉住了秦姨的手，似是請求，“秦姨，你就答應了年年吧。”

秦姨終于招架不住，答應了下來，“好好好，咱們一起去。”

“太好了！！”薄年歡呼，在床上蹦蹦跳跳，“我們要一起去游樂園咯！！以后每年我都要和媽媽還有秦去游樂園玩！！”

離開的時候，薄煙走出病房就哭了。

沒有每一年了，再也沒有了。

多麼想放縱的大哭一場，可是薄年在里面，不敢。

薄年經歷得太多，心思有時候很敏，薄煙過來看他都特意換了服，生怕被看出端倪來，更何況哭呢。

只能靠在墻壁上，捂著默默哭，任由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怎麼都停不下來，直到秦姨出來，關掉了病房的門，遞給一張紙巾。

淚眼朦朧中，薄煙看到了秦姨臉上的擔憂，接過紙巾眼淚，聲音早已哽咽得不樣子，“我沒事。”

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沒事，但秦姨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拍了拍薄煙的背，安道，“太太，年年馬上就可以出院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

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等不到好起來的那一天了，的一天比一天差，自己能清楚的覺到。

薄煙剛回到病房，陸北宸的聲音便響起，“怎麼不接我電話？”

“沒聽到。”其實是聽到了，不想接而已。

因為知道，陸北宸要催回來，想要多陪薄年一會兒。

“哭了？”

的聲音還帶沙啞，一雙眼也還紅紅的，再明顯不過。

陸北宸一眼就看出來了。

“嗯。”薄煙沒有否認，走進了病房，上了床躺下，努力調整緒，“我想休息一會兒。”

“都中午了，先吃了東西和藥再休息。”陸北宸怕睡著，現在的況并不好，他必須要每天督促著按時吃東西和藥才行。

“我先休息會兒再吃。”

“薄煙，你乖一點，就當是為了自己的著想。”m..nět

即便陸北宸現在對已經算得上耐心了，但薄煙還是炸了，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崩潰道，“我現在心里不舒服，想先休息會兒會，有那麼難嗎？”

“我休息會兒再吃，就不可以嗎？”

陸北宸站在那里，拎著保溫盒的手僵，那張英俊的面容有影覆下，角也微微下沉。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更何況，已經出了這樣的表，薄煙本以為他要發火，或者丟下保溫盒二話不說直接離開，再也不管。

但沒想到，他竟然沒有，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許久后，聲音低沉沙啞，“你先休息。”

薄煙滿腔憤懣，在這一瞬，突然就煙消云散。

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

轉過去，背對著陸北宸閉上了眼，想要睡覺。

睡覺多好，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可是幾秒之后，又睜開了眼，直接下床將放在一旁的保溫盒拎起來，放在了陸北宸的書桌上，然后將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的埋頭吃起來。

從頭到尾，陸北宸都是看著的，也由著的任和胡來。

“你看我做什麼？”薄煙一邊往里塞飯，一邊口齒不清道，“你也別忙活了，一起吃吧。”

最近瘦了許多，也因為他和病痛的折磨，整個人都有些許黯淡無，但此時此刻，的里塞著飯，腮幫子鼓鼓的，那雙杏眸又大又圓，抬眼瞧著他的時候，竟然格外可。

至在這一秒，讓陸北宸終于看到了十幾歲的樣子，最近心里始終繃的那神經，也隨之微微松了下，難得有了的覺。

他這才想起來，從吐的那一晚到現在，他似乎什麼東西都沒吃過，連胡子，都是先前去看薄年的時間里，才到洗手間里去刮的。

其實薄煙只離開了兩三個小時而已，可是不在的時候，他覺得時間是那樣的難熬，他數著手表上的分分秒秒，自己待在這里竟無比的煎熬。

好在終于回來了，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看到接著埋頭飯，他的角有微不可察的弧度，“好，一起吃。”

結婚到現在，兩個人還是第一次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安安靜靜的吃飯，這是他最初期待的生活吧，他和平平淡淡的生活，有種微妙的氣氛，圍繞在彼此之間。

陸北宸的心里，似乎也有一顆種子，終于在這一瞬，再次生發芽。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薄煙突然了他的名字，“陸北宸……”

他抬眸，“嗯？怎麼了？”

說，“我們去海城吧，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