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龍床上的皇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才蘇醒過來，眼神中有片刻的茫然，好一陣之后，才漸漸有了一神彩。

“皇上！”

明總管時刻關注他的靜，見人醒來，便湊到了床前，輕輕喚了一聲。

“我睡了多長時間？”

“回皇上，睡了兩個時辰！”

聽到這話，皇帝愣了下神，才緩緩道：“竟是……睡了這麼久！”

“皇上有傷在，這段時間事又多，想是累著了。”明總管輕聲說道。

皇帝聽著，沉默了好一陣沒有說話。

“皇上，太醫在殿外侯著，可需傳召？”明總管問道。

“傳吧！”

沒過多大會兒，好幾位太醫一起進了寢殿，隨后流上前為皇帝診脈，均是靜默無聲。

好一陣之后，沒聽到太醫的回話，皇帝開口道：“朕的況如何？”

“這……”幾位太醫互視一眼，隨后又都垂下頭去。

“你們就直說吧，朕還能熬幾日？”

這話一出，幾位太醫頓時嚇得齊齊跪倒在龍床前：“皇上……”

“實話實說吧，如今這般，也沒有再欺瞞朕的必要。”一句話說完，傳出重重的息聲。

“回皇上的話，若是將養得好，還有十天半個月……”若是養得不好，興許就三五天的事了。

太醫說完，已經整個人趴伏在地上，混都在抖。

又是好一陣的沉默。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來人，都拉出去砍了！”皇帝下令道。

眾太醫聞言，頓時驚恐出聲：“皇上，饒命啊，皇上！”

然而，并沒有人理會他們，前侍衛徑直上前，將幾個太醫給拖了出去，片刻后，寢殿便又恢復了安靜。

明總管一臉的驚魂不定，頭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皇上以前還只是疑心病重，沒想到現在……

“貴妃說得沒錯，宮里養的這些太醫，都是些沒用的廢！”皇帝著氣說道。

才砍了幾個太醫，寢殿里侍侯的宮人、侍衛，包括明總管在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沒有一個人敢多。

“嚴濟世呢，還沒找到？”皇帝問道。

明總管就不能不回話了，嚴濟世就是最初為皇上治傷的太醫，也算是太醫院里，醫最好的一個，只是上次為皇上診治之后，人就不見蹤影了，現在想想，也虧得人跑了，要不然，怕也在被拉去砍頭的行列。

暗暗抹了下汗，開口道：“回皇上，到都找遍了，還是不見蹤影！”

若是平常時候，想要找個人出來，還是比較容易的，城門一關，四下里派人搜尋，怎麼也能將人揪出來，只是現在，城里正著，想要找人談何容易。

“他倒是跑得快，傳令下去，找到人也不必帶來見朕，直接殺了，這樣不忠不義之裴，留之何用！”

他話說完，就是一陣猛烈咳嗽不止，旁侍侯著的宮人，便連忙上前幫忙拍背，也有宮人捧了痰盂上前。

但皇帝卻是十分暴躁，手一把將眼前的宮人推倒在地：“都給朕滾開！”

宮人嚇得連滾帶爬，不敢再出現在他面前礙眼。

喝退了宮人，皇帝又是一陣猛咳，隨即嘔出一口來。

明總管嚇得驚出聲：“皇上！”

隨即便抹起眼淚來：“皇上，你可要保重子啊，皇上……”

他哭皇帝，也哭自己，皇帝若是沒了，他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做太監總管這麼些年，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裴皇后都對他客客氣氣，齊貴妃也時常拿銀子打點他，這好日子他還沒過夠呢！

見他眼淚不是作假，皇帝嘆息了一聲：“小明子，朕算是看出來了，到最后，也就你對朕還有幾分忠心。”

這話說得，明總管目朝殿門外看了一眼，陸侯爺還在外面呢，他一個太監，哪能稱得上什麼忠心，陸侯這樣的才是忠臣良將啊！

“奴才一個閹人，離了皇上也沒別去，皇上若去哪兒，便帶上奴才一起吧！”明總管磕著頭道。

“朕原本是有這個打算，只是你也算難得一個忠于朕的人，便不帶你了吧！”

明總管聽得冷汗磣磣，皇帝疑心重，他也就是順著皇上的話這麼一說，哪知他原本還真有那樣的打算，這會兒，老練如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陸長風呢？”他問道。

“陸侯一直在殿外侯著，皇上昏睡期間，哪兒也沒去。”

“他也算是難得……傳他進來。”

不過片刻，陸長風便進到寢殿：“臣參見皇上！”

依足規矩行了跪拜之禮，如同往常一般，規矩嚴謹，挑不出一點錯。

從他進來寢殿起，皇帝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到這會兒，見他仍是敬重他這個皇帝的，心里略為寬。

“卿請起。”他微微抬了下手，隨即就問道：“外面況如何？”

“裴、齊兩家已經打起來了，軍、兵馬司的人，相互攻伐，臣手中所剩不多的人手，無力鎮！”

若是沒有損兵折將之前，他只要一站出來就足以鎮住這兩兵馬，但現在他手里那點人手，本不夠看的，他一個領兵的將軍，搞到最后居然無人可用，他也只覺十分無奈。

皇帝自然很清楚他手中兵馬況，薛家那邊，也是他主張要的，只是沒料到，薛家是被他平了，但后宮接連出事，裴、齊兩家又鬧了起來，一出接一出，落到如今局面。

“他們是怕朕死得不夠快，故意刀兵，想要氣死朕……咳咳……”怒氣上涌，皇帝再次咳嗽不止。

見狀，陸長風眉頭皺得死：“皇上，保重子要！”

“都這個時候了，朕這子，保重不保重又有什麼要。”

皇帝的面一片紅，因咳嗽不止，帶起劇烈息，好似要不過氣來一般，看著很是嚇人。

“他們……是不是，連新帝的人選，都找好了，找的是誰？”皇帝問道。

“臣一直在宮中，倒不清楚宮外之事。”陸長風回道。

外臣在宮中想要傳遞消息，也確實不那麼容易，皇帝微點了下頭，目看向明總管。

明總管便垂眸回道：“與皇上脈最近的，該是恭郡王，聽聞郡王妃這幾日，頻繁出齊府……”

“這麼說來，趙元英也很迫不及待！”

明總管與陸長風對視一眼，都沒敢接這話。

皇帝快要不行了，疑心病也越發重了，越是到這種時候，誰要敢招惹他，越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