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快要臨產了怎麼家里也沒個人照顧。”添香眉心微，一邊扶著紅袖一邊說道。

“還有將近兩個月呢，照顧什麼。”紅袖走路頗為吃力，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添香說道，“再說，你也知道，我和婆婆相的不好，不在我也自在些。”

“你這肚子可不像是……”添香遲疑道。

“大夫說了，多半是雙生子。”紅袖答道，“不過……大夫也說，就算是雙生子，孩子也太大了些，恐怕……”

“你別擔心。”添香見又要傷神，連忙截口道，“哪個人有子的時候不多吃補品，孩子大些也正常，你不會有事的。”

紅袖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添香扶著躺回了床塌上，開口說道，“這些日子王妃事忙，我也沒出時間來看你，你的日子可好些了？”

“大夫說是雙生子后，婆婆就認定雙生子里必定有一個男孩，心好得很。”紅袖的笑容有些苦，“你也知道，心好了，我的日子自然也就好過一點。”

“日子好些了你怎麼還這麼愁眉苦臉的。”添香笑了笑說道，“我們這些人啊，要知足常樂，尤其你都要做母親了，整日苦著臉可不行。”

“添香姐姐，你說我們子就真的這麼不堪麼？”紅袖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為什麼他們都只喜歡兒子？”

“我娘親就不喜歡我，一鬧荒就想把我賣了換錢，其實我沒有好吃懶做，每天干的活比哥哥和弟弟都多，可是不管怎麼努力，娘親都只想賣了我。”紅袖黯然神傷。

這段世自從跟了花想容之后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尤其在見過王妃，郡主，柳夫人后，甚至覺得其實在別人的家里也沒有那麼看輕子，只是自己運氣不好攤上了這樣的母親罷了。

可是出嫁后，先前的影重新籠罩了回來，沒了王妃的庇護，婆婆只把自己當丫鬟使喚，有了孩子也求神拜佛的希千萬不要是個兒。

有時紅袖會怕得在深夜驚醒，若是自己真的生了兒，婆婆會不會也像自己的娘親一樣整日想著將孩子賣掉。

“大概是因為子不如男子強壯。”添香想了想后答道。

添香自己也是子，不過在外面生活的時日不多，因為聰明伶俐被送進了王府，過著吃穿不愁的日子，有著一群同為下人的“兄弟姐妹”，還有兩個待下人極好的主子，而后跟在花想容的邊，更是舒服得不得了，因此沒有紅袖這諸多慨。

“是不是只有王妃或是柳夫人那般的子才能在男人中間有立足之地啊。”紅袖著添香道。

知道王妃也是侍出，柳夫人是白手起家打下如今的家業，至于郡主……那是易親王寵的兒，不說是天家貴卻也差不了太多，甚至不敢將郡主拉來比較。

“或許吧。”添香想了想答道。

紅袖嘆了一口氣，垂下了頭。

“好了。”添香絞盡腦的想讓開心一些，“今日可是王妃特地讓我來看你的，你別難過了，再怎麼說還有王妃罩著你不是麼？”頓了頓，接著說道，“今日府中有些事，王妃說待忙完了就親自來看你，還叮囑你好好養胎呢。”

“真的？”一提王妃，紅袖果然開心了一些，“替我多謝王妃，我的事居然還麻煩多心。”

添香手覆在紅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口中不住慨道，“你眼看著就要做娘親了，還是兩個孩子，到時候就再也不會寂寞了。”

紅袖剛剛展笑，笑容就僵在了面上，眉心微微皺起，倒吸了一口冷氣。

添香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你沒事吧？是不是我……”

“沒事。”紅袖搖了搖頭，“只是孩子了。”輕輕的著自己的肚子，面上慈的笑容重新浮起。

能支撐著到現在的東西不多，孩子偶爾的靜便是其中之一，似是在告訴這些苦都沒有白，眼看著就要有兩個小生命來陪著了。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寒暄過后話題也就多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留意時間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你的孩子真是活潑，短短一個下午，都折騰你幾次了，時間還一次比一次久。”添香笑著說道，“是好事！”

紅袖抬手了額前的薄汗，“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今日格外的能折騰。”

覺得有些不對，但無法確認之事也不能說。

外面門聲一響，紅袖目一抬，“多半是婆婆和夫君回來了。”

添香迎了出去，卻只看到了婆婆一個人，規規矩矩的開口道，“婆婆，我是來看紅袖的，怎麼就您一個人？”

婆婆不是第一次見添香，也不奇怪，答道，“出京采買去了，過幾天才能回來，今日下午忙完就走了。”

京中的東西價錢昂貴，村鎮里的人家消費不起，想買什麼東西都是列一個單子出來，去京外采買的。

“婆婆，這是些銀子。”添香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裝得滿滿的錢袋，遞給婆婆說道，“我家王妃特地命我帶過來的，說是不出，麻煩您好好照顧紅袖。”

婆婆將信將疑，沒有手去接，怪氣的說道，“王妃？莫不是你了主子的錢吧。你們姐妹深也不能拿我這老婆子哄騙，到時候王府怪罪下來……”

紅袖出嫁后花想容有段日子沒有過問紅袖的事，婆婆本就不相信貴人突然之間就能把紅袖這個已經嫁出去的丫鬟想起來。

“婆婆，我和紅袖都是王妃的侍，王妃自然是念著我們的。”添香截口道，“不信您親自去見見王妃，看看我有沒有說半句假話。”

婆婆自然不可能真的跑到平王府去，手接過了銀子，剛想說什麼，忽然聽到屋中傳來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你這……”婆婆看起來是要破口大罵，忽然想起來添香正站在一旁，還有剛剛傳過的平王妃的話，生生的將到邊的污言穢語收了回去，改口道，“你又怎麼了！”

添香徑直沖進屋中，只見紅袖神痛苦，一手死死的按著自己的肚子，一手努力撐住桌角，聲音抖，“我……我要生了……”

添香下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扶住，這時才反應過來下午紅袖的孩子那麼頻繁的作究竟是為什麼。

那是早產的前兆，可是們誰都沒有意識到。

事到如今添香當然沒時間問紅袖怎麼會早產，養聲道，“婆婆，快去找穩婆！”

村鎮上只有一個穩婆，手法談不上多好，不過尋常農家之人也不會多麼矯，有個穩婆湊合著就可以了。

婆婆就算不擔心紅袖也擔心紅袖肚子里的兒子，答應一聲后立刻出了門。

添香在紅袖痛苦的申中扶著躺好，又拉過被子給蓋上，慌的安道，“沒事沒事，也沒早多久，再說你平日里是吃了補品的，早一些也沒關系，不會有事的。”

沒過多久，穩婆趕到，一進門就高喊著要熱水，還讓添香趕快出去。

“你不要走。”紅袖在疼痛的間隙死死的抓著添香的袖子說道，“我怕。”

添香咬了咬牙，“你放心，我不走。”

穩婆本想說你這個黃花大閨看著婦人生孩子不吉利，但見紅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的樣子，也就沒好多說什麼。

婆婆將熱水一盆一盆的端上來，又將被染得鮮紅的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紅袖尖利的痛呼聲刺得添香一陣陣發慌。

“到底怎麼樣了？孩子出來了沒有？”添香任由紅袖將自己的手臂攥得發青，實在看不到況，開口問道。

“孩子……孩子太大了。”穩婆面難，看向紅袖說道，“誒呦你就別喊了，好好使勁才是正道啊，喊頂什麼用。”

添香頓時不悅，“苦的又不是你，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你到底能不能行！”

“你這姑娘怎麼不講道理？哪家的婦人不是這麼生的孩子？”穩婆面一沉，“孩子這麼大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另請高明吧！”

說罷，穩婆起就走，添香想攔卻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穩婆健步如飛的沒了人影。

看著如此急匆匆的離去，添香多能猜到一些，這穩婆就是眼看著自己沒本事幫紅袖生出孩子，又不想手沾人命，于是就找了個借口自己跑了，讓紅袖連著肚子里的孩子聽天由命。

沒了穩婆，紅袖本就懸著的一顆心更加沒了底，聲音抖，“添香姐姐救我……啊！”

婆婆沖進門來，急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穩婆說孩子太大不好生，自己跑了。”添香焦急的說道，“婆婆，我們快些送紅袖去京里找大夫，京中自有圣手，定然救得了紅袖的。”

說著，添香便要用被子將紅袖裹起來，以免在路上涼。

紅袖已經沒有多力氣，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沙啞的低低重復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