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瑾華不著痕跡地拉開一下距離，側頭看，“你很喜歡你姐姐麼？”

鈺兒粲然一笑：“在鈺兒心里，姐姐和師兄一樣，一舉一都能牽引著鈺兒心里的恨仇呢！”說完，調皮一笑。

恨仇？寧瑾華側目，“還恨仇了，你知道什麼是恨仇嗎？”

“說笑而已，總之在鈺兒心中，你跟姐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鈺兒輕輕帶過，然后道：“我今天找你，是有關系姐姐的事要跟師兄說的。”

寧瑾華不聲地問道：“什麼事？說吧！”

鈺兒低聲音問道：“我聽后宮有人傳言，說姐姐就是以前的韓雪晴，說什麼魂魄重生，這事兒他們說得活靈活現的，師兄有沒有聽過？”

寧瑾華嗤笑，“你聽誰說的？這般的荒誕？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還能轉世重生？胡說八道！”只是心里卻陡然一震輕，知道此事的人雖說不，但是都是皇家的人，一般不會往外說。是從哪里聽來這些？當日在韓雪晴邊伺候的嬤嬤和小已經被送走了，怕的就是有人知道韓雪晴的份。

鈺兒瞧著寧瑾華的神，道：“后宮都傳遍了，說韓大夫就是當日的寧安王妃韓雪晴。還有，當初雪晴姐姐幫鎮國王妃接生，后來安然小皇子已經命懸一線了，雪晴姐姐救了他，用的是驚世醫，而現在姐姐又懂得醫，并且也把左丘府死去的小公子救活，前后銜接，總還是讓人懷疑的！”

寧瑾華冷笑，“胡說八道，這懂得醫的人天下間何其多？怎麼能因為這點巧合就認定這樣荒誕的事？”寧瑾華留意到鈺兒稱呼雪晴為姐姐，在心里，不應該很痛恨韓雪晴才是嗎？畢竟是韓雪晴推下湖，導致昏迷了幾年，差點醒不過來。心里痛恨一個人，說起此人都會咬牙切齒，哪里還會尊稱一聲姐姐？

鈺兒看著寧瑾華道：“但是，外人都道師兄對雪晴姐姐深意重，在死后，甚至有過不再親的念頭，因何韓雪晴姐姐一出現，師兄就上了？并且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這句話便不是試探了，雖然極盡試探的口吻，但是語氣中竟有了幾分問。

寧瑾華不得不防備起來，他散漫地一笑，手攏了一下鈺兒的發鬢，道：“師兄沒有對誰至死不渝，之前對韓雪晴，確實是有幾分真在，但是，更多的是因為飛龍門主人的份。而在為飛龍門主人之前，便是因為是貴人的份，當時不止父皇相信了這個謠傳，連朕都相信了，得韓雪晴者得天下，想來也好笑，父皇最后得到了，卻失去了天下。”要這般詆毀自己跟韓雪晴的，實屬無奈。鈺兒若是要下毒害人，他真的不能不防備，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鈺兒下毒的功夫有多爐火純青。他如今跟韓雪晴拉開距離，利用惠妃，就是要轉移鈺兒的視線。

道長的話，在他心頭已經形了一道魔障，他很怕，怕道長一語讖，韓雪晴留在自己邊，始終難逃一死，所以，他千方百計地要把邊一切的禍害都清理完畢，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心頭的恐懼。

失去過一次，他不容許有第二次。

鈺兒凝視著他，“師兄說的可是真心話？”

寧瑾華笑了笑，溺地道：“師兄什麼時候騙過你？鈺兒如今連師兄都不相信了麼？再說，這事兒也沒什麼好騙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若說之前有喜歡，但是跟公孫杰如此背叛朕，朕若不是看在飛龍門的份上，朕早就驅逐出宮去了。”

鈺兒微微笑了，“師兄所言極是，但是姐姐也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子。否則師兄當日也不會因為拒絕南詔國和親的一事，不是嗎？”說罷，抬眸探視著寧瑾華。

寧瑾華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笑。許久，才道：“你以為真的是和親？那南詔的公主聰明伶俐，心機深沉，是來做探子的。一旦了后宮，朕殺不得，又不能容，這兩難的局面，朕豈會容許自己陷其中？鈺兒不是愚笨之人，怎地連這點都想不？”

鈺兒微微一怔，“那南詔國主竟存了這樣的心思？著實該死！”

“也怪不得他，在其位謀其政，他為南詔的國主，自當為南詔謀福祉，當日南詔大敗，是我軍用了迂回戰，說白了，就是詭計，若是明正大，我們未必能夠這麼快取勝，南詔自然是不服！”

鈺兒長長地哦了一聲，“想不到其中還有這。只是在戰場上，兵不厭詐，南詔敗了就是敗了，沒什麼好爭辯的！”

寧瑾華把話題扯回上，“你還沒跟師兄說，心里可有喜歡的人？有的話你的婚事就要抓辦理了。師兄早兩日夢見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代的事，師兄一直都沒有做到，心里愧疚得很。”

鈺兒吐吐舌頭，道：“那等師兄找到真正深的人，再考慮鈺兒的事吧。”

寧瑾華搖搖頭，“傻姑娘，再等一段時間，你都要做姑姑了，惠妃有了孕，再過八個月，你的侄子就要出生了。”

鈺兒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可是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寧瑾華道：“惠妃子不是很好，你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攪了，讓好生靜養！”

鈺兒臉微變，隨即笑道：“師兄看來對惠妃很好啊，好，我聽師兄的！”

鈺兒走了之后，寧瑾華找來朗月，他背著手在書房走了一會，心十分焦躁。今日鈺兒來刺探，絕非偶然，雖然沒有說出自己的意圖，但是一再提著韓雪晴的份。而且，他還發現一樣很奇怪的事，那就是稱呼推下水的雪晴為姐姐，卻和往日好的惠妃生疏起來，句句都是惠妃，而不是雪峰姐姐。

這其中，一定有些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朗月，你去查探一下，宮中到底是誰在傳流言！”寧瑾華覺得千頭萬緒，所有事本來都按部就班，他也都安排好了，但是鈺兒今日的試探，讓他方寸大，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他沒算計在？

“皇上，不必調查，宮中沒有人談論此事！”朗月道。

“那就奇怪了，是從何得知的？一定是有把握才來試探朕的，不篤定的事，不會貿貿然前來。”寧瑾華蹙眉道。

朗月也奇怪地道：“沒錯，知道韓大夫份的人，只有那麼幾個，而且都不可能泄。”

寧瑾華問道：“余志慶最近有什麼舉？”

“他最近都忙于傳授搏擊，沒有異樣，但是偶爾還是會和鈺兒私下見面，只是瞧他的神，似乎有些不愉快！”朗月道。

“嗯，你繼續監視他，他有什麼舉，立刻宮稟報！”寧瑾華吩咐道。

“是！”朗月拱手退下！

寧瑾華心里不安，總覺得鈺兒在籌謀些什麼。

“皇上，碗娘來了！”朗月這剛退下，鐘正又進來稟報。

“快傳！”寧瑾華旋坐回龍椅之上。

碗娘進來了，鐘正順手就把門關上。碗娘下跪見禮，“奴婢參見皇上！”

“姑姑不必多禮，快請起！”寧瑾華道，他對碗娘還是很尊敬的。

碗娘起，垂首道：“皇上，昨夜主子出宮了。”

“朕知道！”寧瑾華道。

碗娘嗯了一聲，道：“奴婢知道皇上神機妙算，今日奴婢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跟皇上打聽的！”

“什麼事？”寧瑾華問道。

碗娘頓了一下，道：“其實本來此事奴婢不該來問皇上，但是奴婢覺得與其用其他方式去調查，還不如親自來問問皇上。奴婢想知道，皇上有幾位師妹師姐？”

寧瑾華微微錯愕，“你怎麼問這個？”

碗娘把那日喬修過來說的事全數告知了寧瑾華，末了又道；“本來此事主子說了先不告訴皇上，但是奴婢自己琢磨了一下，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親自來問問皇上，免得主子四奔波調查，最近太辛苦了。”碗娘這樣說著，聲音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對不住韓雪晴，因為韓雪晴吩咐過此事不能告知皇上。

寧瑾華臉陡然變了，他雙眼瞪大老大，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喬修當真這樣說過？”

“千真萬確，皇上可以找喬修問個清楚！”碗娘道，“奴婢怕的就是若這些猜測都是真的，連自己的師姐都可以下手，那一定會對主子下手，碗娘不能眼睜睜看著主子深陷險境中！”

寧瑾華痛苦地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道：“未必是真的，青兒與甚篤，寵寵得跟親妹妹似的，應該不會害青兒。而且，青兒是跟人私奔了，不是死了。”

“若只有一位師姐，那麼，宮中供奉的靈牌，就應該是這位師姐。”碗娘篤定地道。

“朕會調查，你先下去吧！”寧瑾華的無力地揮揮手，打發了碗娘出去，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震撼了。當年在山上，他們三人多開心多快活？那是他生命里另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那段回憶在他心頭一直占據重要的分量。

在他心里，師父就是爹，給了他整個年的疼寵溺，鈺兒與青兒是他的妹妹，一家人，同手足。他當時年氣盛，不知道為何，他對青兒心，但是若因為這樣害死了青兒，他會疚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