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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親家的小娘子》 第130章

第130章

借一步說話。

李明海心裡一樂,覺著他興許有什麼底細要說。那自己聽一耳朵無妨,甭管有關係沒關係,反正安城裡的事兒,多知道一點兒總是好的。

二人於是走開了幾步,李明海洗耳恭聽。

安張口便道:“我啊……我其實不是給自己尋的人。所以啊,兄弟你瞧,你是不是該讓讓?一來咱都是宦,誰也甭難為誰,你自己樂,平康坊裡的小倌兒還多著呢;二來,這位主子……我瞧你也得罪不起。”

李明海點了點頭:“哦……那敢問是哪位殿下啊?”

安嘿地一笑,憑空拱了拱手:“我們家殿下,在目下的安城裡,那是炙手可熱!”

李明海帶著一臉客氣的笑,卻沒接他的茬,只等他自己說。

安一時尷尬,轉而又低了聲:“敏郡王殿下,你知道吧?”

謔?!

李明海上下一脧他,心道你是敏郡王的人?那我是誰啊!

但當下這局就立時有點迷了起來。對方顯然不會料到事這麼巧,偌大的長安城,自己上的就是真敏郡王府的人。可問題是,這到底是誰攀咬敏郡王?

李明海覺著這裡頭有事兒,不敢掉以輕心,可自己又想不明白。

他於是朝徐安拱了拱手:“實不相瞞,我剛才騙了您,我也不是給自己找人。我們家主子就跟附近等著呢,您等我去回個話,但凡肯讓,這事兒就得了。”

安還繞在他方才說自己是宮裡人的思路裡,一時訝然:“怎麼宮裡的娘娘也……”

李明海一聽,合著還沒反應過來?便接著順桿兒爬道:“唉,宮闕九重,日子多苦啊。再說,今上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沒了之後,他還去過後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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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海把真話假話摻著說,聽起來就愈發真了。徐安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由著李明海去,李明海便拐進了容萱馬車所在的巷子裡。

容萱聽完,嚇了一跳:“咱們府的?”

謝遲瞧著和葉蟬如膠似漆,其實是個……雙?!

李明海點頭:“他是這麼說的,可下奴瞧著絕不是真話。您想啊,殿下若要辦這種事,不得找個親信來辦?不是劉雙領也得是劉雙領信得過的徒弟。這人我瞧著面生,肯定不是府裡有頭臉的宦。”

容萱點了點頭,卻又道:“那會不會是別人差來的?吳氏和閔氏們……”

“那更不會。”李明海搖頭,“那兩位院子裡的人,下奴都,不當差的時候常湊在一塊兒喝酒,沒這號人。”

那難道是葉蟬?

這個念頭短暫一冒,就讓容萱打消掉了。葉蟬一瞧就不是會找這種樂子的人,而且現在有謝遲、有一串兒子,出府的時間非常。把小倌兒尋回去,又太容易被撞破。

那這就很奇怪了,李明海推測說是有人想心黑謝遲,看來這個想法能立。可到底會是誰呢?

容萱幹琢磨也琢磨不出來,想了想,又問李明海:“你跟他說我是宮裡人,是吧?”

李明海在車外頷首:“是。”

“那我就用這份會會他。你去把他請上,把卓寧也接上,咱去附近尋家館子,開個雅間兒,好好探探這事。”

容萱心下拿了個分寸——但凡不暴自己是敏郡王府的人,這事就沒什麼可怕的。

至於見面之後,徐安相不相信是宮裡人,那都不要安城裡的王府侯府那麼多,妻妾加起來得有好幾百人,要猜著是誰、是打哪兒來的,那概率還不跟買雙球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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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海心下也知道但凡他們不自己說,這事就不好猜。他便沒多阻攔容萱,折回去請上了徐安,又把卓寧請上了車。

卓寧雖有醉香樓的小廝跟著,可小廝都認得李明海,當然得放卓寧走。卓寧便坐進了馬車之中,徐安和李明海一道坐在車轅上,往平康坊北側最有名的一家酒樓去。

路上,容萱朝卓寧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而後音道:“我們要做個戲,套那人的話,你一會兒說話,不然容易陷兒。”

卓寧點點頭,就此閉了,心裡不由自主地張了起來。

到酒樓進了雅間,自是容萱坐主位。李明海跟小二安排好了菜肴,容萱便招呼他也坐——不然李明海站著徐安坐著?那也太給徐安臉了!

待得菜上齊,小二不再進屋,幾人就開始了談。

安果然咬定自己是敏郡王邊的人,而且,他還真能說出一些敏郡王府近來的事——比如謝遲什麼時候帶了孩子進宮、哪天哪天朝聽政一類。如果容萱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聽完這些,肯定就信了。

然後沒接茬,李明海反應很快地接過了話題,邊給徐安斟酒便道:“哥哥啊,不是兄弟信不過您。是您這話……兄弟真不敢信!敏郡王那是什麼人?眼下宗親們奪儲,他在其中已然數一數二了啊,您說他好這口兒我真沒法兒信。我說啊,您就實在點兒,不就為了個小倌兒麼?咱相互托個底,別把那不相干的大人攪進去,反倒給自己惹麻煩,是不是?”

安見他不信,卻也沒顯得意外,凡是打量了容萱兩眼,嘿地一笑:“我說的是實話,我真是敏郡王府的人。你若不信,改天上我們府上坐坐,我請你喝好茶。倒是這位夫人……”他朝容萱拱手道,“您別怪我冒犯,我只是覺著……陛下已近二十年沒遴選過嬪妃,您這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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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一眼瞧過去就是最多二十出頭的年紀。若按著遴選嬪妃的年數推斷,進宮那年剛一兩歲。

容萱平靜地一哂,沒說真話也沒編假話,只說:“我是……大概九年前采選進的宮,在尚儀局當過一年的宮。”

當過宮,那就有可能被陛下看上。陛下是對皇后娘娘專,可會不會有不自的時候?那可難說。

編陛下的瞎話是大不敬?那沒有,說的那句是實實在在的個人履歷,有典籍可查的。徐安聽完怎麼想那是他自己的事。

容萱便見徐安的神果然變得很矛盾,估計是在糾結說的是真是假。

恍然發覺,這雅間裡的構,很像一盤狼人殺!

除卻卓寧是個亮明份人畜無害的高級村民之外,其餘的人都在一邊遮掩自己的份,一邊探對方的底細。

安屬於狼人假跳預言家1,把平民(謝遲)說狼,但他沒想到真預言家正在場上。

只不過,這盤狼人殺的局實在大了點。雅間之外,整個安與謝遲有過恩怨的宗親,都可能在這個局裡。容萱現下只能給自己府裡的人發一圈金水2,確定他們都和徐安沒關係。可徐安背後沒跳的狼隊友是誰?沒有半分頭緒。

這頓飯就這麼在打太極中從頭吃到了尾。最後吃完時,容萱自然依舊不相信徐安是敏郡王府的人,不過這只是因為恰巧出自敏郡王府而已,換個人應該至會半信半疑。

如此反推一下,徐安對這個宮中份應該會是半信半疑的態度。

而後幾人便回了醉香樓。容萱還想再思考一下這事,就把李明海留在了房裡。卓寧給他們沏了茶,落座後道:“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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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著容萱的神,有點遲疑。容萱點點頭:“你說。”

“我覺得徐公公從提起敏郡王開始,目的就不是要把我爭走了。”

容萱和李明海一道看向他,他沉了一下,繼續道:“如果他真不是敏郡王的人,那這麼做就是為了栽贓敏郡王。他想通過您這裡把這件事傳出去,壞敏郡王的名聲。”

卓寧不懂容萱為什麼始終不信對方是敏郡王的人。但假若容萱是對的,他便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沒錯。

可李明海搖了搖頭:“其實吧……宗親們對這種事好奇的,也不。若只是圖個新鮮,傳出去……也未必能鬧到多大。”

卓寧點點頭:“是,龍之好傳出去,未必能鬧到多大。可如果是孌呢?”

“孌?!”容萱愕然。

心下清楚,自己把卓寧看做小孩,是因為腦子裡裝著“十八歲以下都是未年”這個設定。可在古代,十六歲已經不算小孩了,娶妻納妾的大有人在,卓寧會被著接客也是因此。

那卓寧說的“孌”是……

便見卓寧垂下了眼眸,神複雜難掩:“那位徐公公……前陣子從醉香樓買走了兩個剛賣進來的男孩子,一個十一歲,一個八歲。如果按醉香樓的規矩,他們得先學藝打雜,慢慢的開始賣藝。到了十六再……再賣。不過徐公公把他們買回去……”

那準不是為了聽曲兒的。

在大齊例律中被嚴令止,一旦被發現,輕則獄,重則喪命。

卓寧思量著又說:“他可能只是拋磚引玉,自己只說個敏郡王府的份,拿準了我會告訴您其餘的事。”

這種事太容易順帶著聊下來了,容萱簡直可以腦補如若迷迷糊糊地信了對方真是敏郡王的人,卓寧再神兮兮地告訴“哎,我跟您說,敏郡王孌!”會是幅怎樣的景象。

心驚跳地籲了口氣,在暗罵癖變態的同時,抑制不住地一陣陣心悸。

如果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又或者在卓寧事上出現的不是,而是別的府的人和徐安吃了這頓飯……

們便都有可能因為義憤填膺、或者因為單純的嚼舌,把這件事按照徐安所想的宣揚出去。到時謝遲在坊間的名聲一朝盡毀,解釋自己沒孌?怎麼證明?證有容易證無難啊!

容萱覺得這樣不行。不管那邊是誰,不管他們是早有預謀想黑謝遲還是一時興起,沒讓他們達心願,他們便都有可能再試一次。

下一回被找的人準定不是,那對方會不會信、會不會碎可就不知道了。賤的人時時都有,被謠言傷害的人遍及各朝各代。

容萱於是匆匆地回了府,到了臨近傍晚是,又到了府門口等著。

葉蟬帶著孩子們去明德園避暑了,但謝遲沒去。他手頭有差事,又還得常去顧府,還是住在府裡方便。

是以謝遲一進府門,就看到了容萱。

容萱張開胳膊攔他,謝遲一愣:“側妃?”

“我跟你說個事,是為你好,但你不能問我怎麼知道的。”容萱道。

謝遲心下只覺這個說法真奇怪,點點頭:“你說。”

容萱一臉沉肅:“你先發誓,絕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不然我不說。”

“……”謝遲啞了啞,踟躕了一下,做了承諾,“行,我絕不問,你說來聽聽。”

容萱清了清嗓子:“有個在朝中跟你不對付的人,想黑你孌。”

“啊?!”謝遲目瞪口呆,莫名其妙,“這是什麼話?為什麼這麼說?!”

“……就是這麼回事。”容萱道,“說好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說完了,告退了。”

說罷草草一福,轉就走。謝遲當然想追問,可想想自己適才做的承諾,又沒法問,一時只好蹙著眉頭自己陷思量。

可容萱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罷了,還可以再告訴你一點。讓我聽說這話的人姓徐,是個宦,全名好像……”容萱努力回思了一下那宦見禮時說的自我介紹,“安,但是哪個字我不太清楚,你有門路可以自己打聽打聽。”

謝遲:“……”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一個宦,黑他孌,背後是誰不知道?這真讓人瘮得慌!

不過,孌可真不是個小事。一旦坐實,不僅名譽掃地,還有牢獄之災。這都還罷了,最關鍵的是,這種罪名黏到上,惡不噁心啊?!

謝遲一設想孌的畫面都一惡寒。作為一個年人,他覺得噁心;作為一個父親,他覺得恐懼。

所以容萱說的這件事雖然荒唐,他還是放在心中當了個事,回到書房中便思量了起來。

若說是朝中和他不對付的人,那可太多了。早年的謝遇、後來的謝逯、如今的謝連,都有可能。除了他們仨,還有不與他們好的,比如跟謝遇好宗親們、跟著謝逯混的幾位王府世子,還有與謝連算是一黨的諸位郡王。

再往下數,朝堂上更還有不員各自與他們為營,雖然府上能用宦的人不多,可要數也還是能數出來一些。

這麼林林總總一算,可疑的人沒有百八十也有二三十。

唯一一個知名知姓的,卻只有一個宦,這宦說的是不是真名還不清楚。

就算是,要查也不容易——是哪個府裡的下人,只有人家府裡清楚啊,他想查別的府的名冊可不是件易事。

怎麼辦呢?

謝遲一時也手足無措。

他覺得自己好像置在一片迷霧中,不近不遠的地方有許多只螢火蟲,其中有一只和別的不一樣。

他要準確無誤地把那只螢火蟲抓出來,可太難了。

但總不能坐以待斃。

謝遲沉了良久,了劉雙領過來:“備馬,我去明德園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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