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念沒有確認過,將他的喜歡安上了各種各樣合理的解釋，唯獨避開本，怕不自量力為笑柄,怕自作多，最後換來他一聲輕描淡寫的笑。

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過來跟他告白，他卻每一步都先於,沒有彎繞,篤定地回喜歡。

姜時念僵著，任他親吻，意識清醒又被打散，再強行支撐起來，不能只是這樣而已，被他牽引著才走到今天,不是為了心安理得有他的主。

他主已經太多了。

但幾天不見，被他從醫院開始就微妙保持距離的委屈酸楚也找上來。

姜時念拽著沈延非被解開的領口，鼻音濃重朝他控訴：「為什麼……你都已經刻意疏遠我了,為了讓我冷卻,家不回,面都不見,怕我今晚不睡覺等你，你寧願騙我有事留在公司,你不想聽我自己說嗎？不是應該我來剖開自己表白？你幹嘛——」

幹嘛把那些掏心的話，一句一句講在前面。

沈延非垂首，過熱的吻移到泛紅的頸邊,咬著含著,用牙齒不輕不重地磨，威脅著鮮活的脈。

姜時念覺到危險,卻無法自抑地許可和深陷。

他像站在某個峭壁邊，不知道哪一秒承載不了，就會吮上去拉赴死，把得到回應的這一刻定格，以免擁有再失去。

許久后，他開口，低到不太句：「我不需要你對我表白，我要的，只是你肯主朝我跑過來，告訴我你想我，到這一步就足夠了，你停在原地就好，剩下的路我都會走過去。」

「姜穗穗，」他終於抬起眼，筆直凝視，「我只要你向我走一步，一步就夠。」

姜時念是暈的，反覆遭錘打的心和耳在共振著。

以為的喜歡，應該是一個人不計後果的付出和奔赴，不是站在原地，就可以擁有。

姜時念口乾舌燥，嘈雜心弦中，有若有若無的聲音囂，沈延非怎麼會這樣喜歡，那些偏心和護佑，每一樣都是真的，都出於。

從婚後嗎？是從領了結婚證開始的？可是時間才這麼短。

得到了如此多，直到今天，也只是鼓起勇氣來跟他告白而已，可他……

姜時念看了眼自己凌的領，外套早掉了，裏面是一字肩的連，單側在剛才的熱吻里落到手肘，飽滿雪外溢，也不去遮了，做了心裏建設才問：「你是喜歡我的臉嗎？」

沈延非停頓一秒，幾乎被氣笑，斷續笑聲從嚨深撈出來：「你這麼想的？」

「我……」姜時念客觀審視著自己，他忽然下來，吻薄薄肩頭，出不太完整的回答，「喜歡……也是合理的。」

他手掌抬高，張開的虎口已經抵在咽上，向里著，語氣嚴厲：「再重新想。」

姜時念知道不是，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換沈延非的注意，其實故意惹他。

不再想了，隔著一層霧氣看沈延非，迎著他扼住呼吸的力道，傾上前抱住他，聲音七零八落，盡全力倒出心事。

「我想你喜歡我這個人，」篤定說，「只因為我是姜穗穗才心，沒有其他理由。」

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沈延非的回答，也拋掉了最後的保留，含笑也帶淚地在他耳邊，清清楚楚把想好的那些話說出來：「我對沈延非的喜歡，不因為錢權，不是你總在保護我，我被你吸引，酸甜苦辣都嘗了，忍不住笑過，晚上你睡著后我也哭過，我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想擁有什麼……」

「我想擁有，」姜時念彎起，掙破那層的天，「我是坦然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協議夫妻。」

讓開一點，盯著他諱莫如深的眼睛，如同被一張蓄謀捕獲的網完全覆住，輕聲問：「你也純粹喜歡我，行嗎。」

沈延非啞聲笑，笑得眼底通紅，他垂下掩蓋住，勉力控制著自己的失態，中被剪爛再拼起。

他抱著懷裏人，上暖淡的香肆意包裹，他合上眼，那些坍陷的山呼海嘯到底無法忍耐，再次掐著雙頰拉過來，狠重親吻。

當初他高二那年開學，穿著學校統一的藍白校服，怯怯敲響社團的門，跟他在夕里撞上目，被同學騙著，小心翼翼來申請表，對他說：「學長，打擾你了。」

年紀小又瘦，對劍道一無所知，又因為過於漂亮，被一群人纏著打趣，他把從人堆里拎出來，在窗邊鼎盛的里看慌張的臉，給補課，卻像面對多大危險，抱劍，連連對他搖頭：「謝謝，不用了。」

迎新晚會，在後臺黑摔倒，他提著后領把人勾住，站穩就恨不得躲到天邊，慌張撇清：「沒事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

高二高一差著樓層，偶爾從他門前經過，視線隨著朋友一起飄進來，他無聲迎上，就換來踩到兔子尾似的躲避，就算沒出聲，他也知道在說：「抱歉，我不是看你。」

在社團傷意識不清，他用服把蓋住，背著在小雨里狂奔，迷迷糊糊，還在抗拒：「不要我。」

他走在哪，都是他的平行線，不敢也厭惡相，看似把他推到孤絕神壇，實際只是拿他當洪水猛。

後來，他跟沈家鬧翻決裂，和瘋魔的父親斷絕往來，母親把他棄之敝履，老死不相往來，沈家為了讓他服低頭，把他徹底與周圍切斷，讓他站在孤島，他回去跪下認錯。

學校里他本來就獨來獨往，閑著寧願打架揍人，那個冬天他發燒重病，沒必要對任何人說，又上北城傳染病肆，誰敢靠近他，連校醫和醫院都人滿為患。

他沒家可回，就關門待在空無一人的廢棄教室里，安靜坐在最角落，等著意識往下沉，那隻微涼的手又過來，連防護都不知道做，就輕手躡腳，推開他的門，抱著滿懷的葯和熱湯飯，小一樣湊到他跟前。

以為他睡了，沒有知覺，一聲不吭用冷巾給他拭，吃了熊心豹膽，敢他手心替他降溫，不會給人喂飯，勺子舀了送到他邊，他不咽，就急得來順他口，等他低咳，又嚇得轉就跑。

臨走前，小聲對他說：「學長，我是被迫的，我不是故意冒犯你。」

這個被迫的人，每天早早晚晚的過來，不厭其煩給他自己的溫度，直到那天他忍不了，在面前睜眼，巾都掉在地上，蒼白著臉支支吾吾解釋：「學長，我只是籤到了。」

社團里，大家敬他怕他仰他，遇到兇險，上沈家居高臨下的干涉，誰又會以犯險，聽說是召集大家做了籤桶，又自己到了那最恐怖的簽。

低著頭，攥手告訴他：「你恢復就好，我以後保證不會來了。」

保證之後，他因為有人不懷好意惦念，打架頻頻，有時想想得狠了，會故意傷，流了無數，瘋魔地拿自己唯一所有，去換短暫垂眸。

不知原因，總是來，不出聲地坐在他邊，他裝作無知無覺，有時候怕他真的出事，會無奈地小心翼翼留下，太累了忍不住靠牆睡著，歪倒著到他肩上，不自覺聲喃喃「你能不能不傷了，你好嚇人」。

都是於心不忍。

都是小姑娘穿腸而過的乖巧駐足。

換社團其他人，也會如此。

之後走廊場迎面相遇，眼睫都不會多抬起，和別人卻能言笑晏晏，溫乖甜，不喜歡有什麼錯，害怕他，躲著他，對視都是奢侈，只是的芒照在過他的上，有什麼錯。

是他早在最初就越軌，肖想天上皎潔月亮。

心善純粹，滿心乾淨，他並不是特殊的那個，是整個一中人暗的校花，是姜家養尊優的大小姐，他實際只是沈家一個不想砍斷骨頭，去給人做狗，不甘心服輸跪地的麻煩。

是他貪得無厭。

最重的那一次傷后，他活下來，但也知道，這次就是結束了。

不能再拿到跟前，騙心。

那是他自己選的結局，換心安，換的命，他心甘願。

只是他祝前程似錦，一生長安，卻承不了多年後挽著別人手臂，陌生地朝他疏離彎，對他說：「沈總，謝謝你特意過來，祝賀我們訂婚。」

他要怎麼忍耐，才能眼睜睜看著在別人邊，親昵，寒暑春秋地走過，準備共度一生。

蒙塵的歲月層層疊疊累積，都是尖銳的碎片，割出來的傷口在一起，很多時候分不清苦還是甜。

但現在，對他說過那麼多拒絕和排斥的，在他耳邊，眼裏噙淚，認真問他：「你能不能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不一樣啊。

怎麼可能一樣。

但對他來說，是願意用一切換的恩賞。

這些他自己走過的路，原本就不能讓負上責任，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你有多苦，著多想把你咬壞咽下的瘋癲。

給他喜歡，他已經滿足。

沈延非低頭含漉漉的，撬開微微閉合起來的牙關，描摹熱舌，佔據口腔，有瑟的齒列，又移下去侵蝕般上滾咽。

他終於在剋制不了的聲里，拽開鬆散的一字領，握住虛下去的腰，手指深陷進瓷白皮時，像個尋常在婚後對妻子心的男人一樣，回答：「比你的喜歡多一些，接我嗎？」

姜時念沒有開口說話的餘地，突然睜大眼咬住下，膝蓋本能地並，遮掩突如其來的涼意和燙，又被分開，他俯站在中間，對櫻果偏。

抖著手推他：「你……你背上的傷，先理！我給你……換藥！」

「傷不疼，」沈延非不能收斂，今天也做不出脈脈溫，他強勢托後仰，挽彎，低聲耳語，「別的地方疼，你知道是哪。」

是哪裏。

因為傾倒的，佔有慾，幾天裏強忍的溫存分寸，炙到疼痛。

辦公桌上墊了沾著他上氣息的西裝，空白紙頁被皺浸，獅頭雕塑倒，砸著地板遮掩著意，姜時念被他抱進裏面套間的浴室，熱水嘩啦灑下，幾秒就氤氳視線，還惦念他脊背滲，不能隨意沾水，他卻魔般站在水流以外，扣著腰。

大片冷調磚石上佈滿水汽，又被細細五指無力下，熱水鋪在伏低的纖薄背上，濺開分不清哪裏的水花。

姜時念被水流聲佔據，已經聽不到自己呼喊和心跳，腳底淋淋踏出花灑範圍，擁吻彷彿燃燒跟他錯而過的生命。

渾渾噩噩想，從前那麼多短暫匯的時刻，也許並不是在怕他。

姜時念腳下是厚厚巾，洗手臺上也同樣，手肘酸麻地在上面，磨出掉的褶，不自覺仰臉流淚，潤過鬢角頭髮，他拇指扣在下上，著灼紅的角，輕輕撥開，攪舌。

「不止想你……」

他另一手握掌心，抬高放在面前熱氣氤氳，什麼都看不到的整面鏡片上，牽著，患得患失的心裏止不住抱一起墮落。

激他心底，也激他失控欺，說更過分的話。

「還想這麼干——」

「你」字晦，沒在他間。

沈延非帶著手，一起抹掉鏡面的霧，驟然清晰的世界裏，一切清楚映照，無所遁形，沒有焦距的雙眼，填滿他鏡中頎長倒影。

他伏低，貪念狂熱，拋開界限，蠱著睜開眼：「別躲，穗穗，看清楚，你心有我是什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