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這幾年因為家庭變故， 養家糊口討生活，早收斂了子， 過得確實算得上憋屈， 時不時還會生出那麼一點不自信。面對薑雁北時更是如此，哪怕他其實沒做什麼， 也總是會疑神疑鬼覺得他是不是瞧不起自己。即使是後來，他對自己的種種行為，明顯超出了普通同學的關照， 也一直強迫自己去多想，就怕是自己自作多， 自取其辱。

現下被他表白，忽然就有種揚眉吐氣的覺，很想得意一下。但想到薑雁北又沒有做錯過什麼，而且當年還曾經耍弄過他，他都沒跟自己計較。

悄咪咪看了眼神認真的男人，心說， 現在他忽然看上自己， 還不知道是哪筋搭錯了呢？如果自己一作， 指不定就把人嚇跑了。

以前一顆賊心最終沒得手， 現在他自投羅網，可不能再錯過機會。這樣一想，沈楠決定還是不作了。

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不答應。就是要一點點時間考慮。”

薑雁北看向， 輕笑：“要多久？”

沈楠想了想道：“三天吧！”說完又趕改口， “其實也不用三天， 明天應該就行。”

盡管想努力掩飾，可始終遮蓋不住臉上那點罕見的害和無所適從。薑雁北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子，當年的荒誕任死皮賴臉，重逢後，更多的是生活磨礪後的。

他心中一，想笑又怕惱怒。想笑是因為先前的不確定終於變了確定。

他一直以為當年是自己被戲弄了，曾經為自己的愚蠢耿耿於懷許久，才漸漸釋懷。那次在溫泉山莊，喝醉酒說出那句“我早不喜歡你了”後，他回去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年兩人短暫的相，確實是個遊戲人間的孩，邊出現過的異如過江之鯽，但據他所知，對男生的態度，從來不客氣，他也不止一次看到，在校園裡對男伴的惡行惡狀。可和自己相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死皮賴臉笑嘻嘻的樣子，甚至還有些討好，反倒是他對經常惡聲惡氣的訓斥。

那時，他就想，是不是意味著，當年對他其實是真心實意，如果自己態度好一點，是不是會有著不同的結局？

如今他這個懷疑，終於得到印證。

只不過，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就算當年兩個人真的走到一起，大概也會因為格不合，最終不得善終。

沈楠看他半天沒說話，抬眼看他，試探問：“明天應該可以吧？”

薑雁北點點頭，輕笑一聲：“當然可以，我等你。”說完，隨手將幾個裝花的框子疊好，“差不多了，你看還有什麼要整理的？要是沒有了，我送你回去。”

沈楠環顧了下十平米的小店，不知不覺中，剛剛凌的場景，已經在他手中變得整整齊齊，搖搖頭：“可以了。”

薑雁北點頭：“那咱們走吧！”

沈楠嗯了一聲，拿了鑰匙，又不聲將那束慘不忍睹的玫瑰，小心翼翼在一只花瓶裡，然後跟他一塊出門，將店門鎖好，又默默跟著他，上了他停在不遠的那輛黑的車。

等到車子啟上了夜中的馬路，薑雁北看了一眼，開口道：“我為之前的行為道歉。”

“嗯？”沈楠不明所以。

薑雁北說：“在你答應我之前，我不應該強行吻你，這是很不禮貌，不尊重的行為，是我太衝了。”

這種本應尷尬的事，被他這麼一本正經說出來，沈楠也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應該表現得跟他一樣正經，半晌才道：“沒關系。”

薑雁北轉頭看了一眼：，道“我平時還是很尊重的，就是今天有點衝。”然後又補充一句，“主要是被李思睿給刺激的。”

沈楠愣了下，終究還是輕笑出聲，低聲嗔道：“稚！”

薑雁北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行為，還真是稚，於是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兩個人這麼一笑，剛剛那些尷尬的氣氛，頓時消散開來。哪怕是兩個人沒再說話，也不覺得有一半點不自在。

沈楠心從來沒有過的愉悅，一顆心好像長翅膀一般，恨不得飛起來。怕自己得意忘形的臉，被旁的男人發現，乾脆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夜。

那麼多個晚歸的夜晚，從來覺得平淡無奇的城市夜，似乎也變得特別起來。

因為距離近，又是道路通暢的十一點，哪怕薑雁北已經刻意降低車速，也不過十分鍾，車子就抵達了沈楠家樓下。

拎著包下車，彎跟他揮揮手，強裝淡定：“你回去吧，開車當心點。”

薑雁北點頭：“你早點休息，等你明天給我答案。”

沈楠有點不自在地哦了一聲，轉往單元樓走，走了幾步，看到他車子還在，心知他在看著自己，趕直，恨不得走出超模的風姿。

“回來了？”打開門，坐在沙發的沈耀道。

沈楠問：“怎麼還沒睡啊？”

沈耀道：“我清一下今天的帳單。”

“哦。”

見兒對今天的生意竟然一點不興趣，沈耀還以為是太累，聲道：“你累了嗎？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管我。”

“好的。”沈楠點頭，忙了一天，確實累，但是一點不覺得疲憊，反倒興的厲害。只不過現在急需一個人躺在床上好好冷靜一下。畢竟很可能明天就要開始談了。

這個詞對來說，真的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況且——雖然看起來是萬花從中過，但如果這次真的和薑雁北開始，那便是自己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談。

一個奔三的人，說出去大概都沒人相信。

不過興歸興，沈楠躺上床不久，還是很快睡了去，而且一夜好夢。

這一回在夢裡，薑雁北終於不再冷著臉訓他，而是一本正經地問可不可以吻，一直沒回答，於是那個吻也就沒有落下來。

醒來後，沈楠覺得有點虧，在刷牙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按著薑雁北那麼一板一眼的子，不會下次接吻，真得要先征求的同意吧？

因為想得太沉迷，還是旁邊的沈鈺提醒，才反應過來電牙刷一直在外面轉，趕心虛地收回七八糟的心思認真刷牙。

今天是開年上班第一天，沈鈺還沒開學，不過他也是早早起來，準備和沈耀一塊去花店。沈楠吃了早餐，跟一老一小告別，步履輕松地出了門。

“小鈺，你覺不覺得你姐姐今天好像心很好？”等人出了門，沈耀問五歲的兒子。

沈鈺點頭：“嗯。”

沈耀想了想，欣地歎道：“應該是最近花店生意不錯的關系，咱們努力點，以後你姐姐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嗯。”沈鈺用力點頭，認真道，“我以後要賺錢養姐姐。”

沈耀被他逗笑，手憐地了一把這個並沒有好好關過的小兒子，道：“你才多大，乖一點別給姐姐添就好了。”

沈鈺乖乖道：“好的。”

沈楠自然是不知道家裡父子倆在說什麼，拿出手機看了看，從昨晚到現在，薑雁北一條消息多沒給自己發過，要不是昨晚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都懷疑其實是不是一場夢？

剛剛走出小區大門，正準備去站臺等車時，跟前忽然過一輛悉的車子，車窗落下來，坐在車的薑雁北隔著駕駛座看向：“上車！”

沈楠不可置信地看著車的男人：“你怎麼在這裡？”

薑雁北一本正經道：“來問你要答案。”

沈楠怔了一下，想笑，又刻意忍住，拉開車門上車。薑雁北了眉心，才啟車子。

“你沒睡好嗎？”沈楠見他臉上倦意明顯，眼睛周圍甚至還帶著些青，奇怪問。

薑雁北點頭：“沒怎麼睡。”

“有工作？”

薑雁北神莫辨地看了一眼：“那倒沒有。”總不好說，是因為天沒亮就起來，然後蹭蹭開車來這邊問要答案，順便送上班。

他覺得自己真稚的，明知的答案，卻還是惴惴不安了一個晚上，生怕是自己誤會了。

他頓了下，又問：“你應該想好了吧？”

沈楠耳微微一熱，嗯了一聲。

薑雁北轉頭，有些張地看：“所以？”

沈楠沉默了片刻，對上他那雙難得不那麼淡定的黑眸，狡黠一笑：“我願意和你對象。”

薑雁北愣了一下，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來，又忍不住彎輕笑開：“這個用詞很好笑嗎？”

沈楠反問：“這麼過時的詞，難道不好笑？”

薑雁北沉片刻：“好吧，確實有點過時了。”說著，又深深看了一眼，“反正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沈楠抿抿，悄悄看了看他，心跳忍不住加速，支支吾吾問：“所以……咱們現在？”

薑雁北將目看向前方，邊發車子，邊淡定道：“嗯，在談。”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