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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麥》 第 8 節 我家住微博熱搜

即使聽起來只是個提議,本沒給我留下反對的空當,連珠炮一般掃了一通,便扭著腰肢離開了。

怪不得張小豆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尤其先前還跟鄒疏鴻那樣說話……

察覺到自己的醋意,我一陣不爽,狠狠瞪了鄒疏鴻背影一眼。

他仿佛覺到什麼一般,轉過來。我趕忙飛也似的逃跑了。

「去啊,怎麼不去?認識這麼多年,還真沒聽什麼時候單獨跟人吃過飯呢。琳琳,專挑著貴的點,使勁宰一頓。至于說的話,別聽,影響食。」張小豆一邊補妝一邊說道,然后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哦,除非你想減。」

對著小鏡子抿了抿口紅,噘看了看效果,然后把鏡子「啪」一收,丟進包里。

「對了,琳琳,我怎麼總

覺鄒疏鴻對你有意思呢。」

「沒有吧。」我一陣心虛,眼神不住飄,好在張小豆低頭看手機,因而并未發覺。

「反正不管怎麼樣吧,還是小心點為上。你別怪姐姐說話直,你現在名氣地位影響力啥啥都不夠,別一不小心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說得對。」我起準備出門,經過時在臉上「吧唧」一口,「你怎麼這麼好」。

「這死孩子我剛化好妝。」雖然這麼說著,卻笑得燦爛,「去吧去吧,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

到了吳夢晗說的地點,我才松了口氣。幸虧這回穿得面,不然真被攔在門口得有多尷尬。

「那個……你好,我到了。」

微信剛發出去,門口就傳來一陣笑聲,我不由一哆嗦。

好一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熙都沒你會造勢。

一看見我,就上來親切地挽著我胳膊:「穆琳呀,你這妝化得可是欠些火候呀,一看就是新手,有空多上網看看那些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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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拉著,七拐八繞竟然繞到什麼包間門口。

「什麼意思?不是只有你和我嗎?」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和張小豆都會錯了意。本以為不過是倆的嘮嘮嗑,沒想到卻嘮到了酒局上。

「我剛畢業,不太會這種商業應酬,你還是找別人吧。」我回手,轉就走。

「這兒可不難得的好機會的,你確定哦?」

聽到這句話,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很快跟上來,又挽住我胳膊,「你可以就喝果嘛,甜一些而已,大家都是人,不用擔心什麼啦。」

「資源就會這樣被你送人的哦。」

讓我坐在一個陌生人邊。剛一落座,對方注意到我,便輕吳夢晗的背,兩人不知低聲說了些什麼。

他給我倒了杯酒,沖我和善地笑笑:「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吧?」

「那個,我酒過敏,不能喝酒。」

我撒了個小謊。因為早在大學時和室友談起,如果以后遇到這樣的商業酒場該如何應對,我們聊了許久后就得出這樣的結論。

誰知對方聽后笑出了聲:「要不然怎麼說你一看就沒經驗呢。這樣的借口,早就被用了不知道多次了。放心,不強迫你,等會兒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叔叔給你擔著。」

我只得應付著笑笑,想去掏手機,卻才想起剛才吳夢晗本就沒有還給我。

本想趁沒人注意時溜走,沒想到餐桌對面一個似乎有些眼的人手執酒杯站起來,指著我說:「這小孩是不新來的啊?遲到了不得表演個節目啊?」

在場人的目瞬間聚集到了我上,還有人說道:「這孩兒我認識,王導新戲,那個宏娛投資的什麼劇里邊有。還是個才,發表過論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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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麼厲害?那要不是科班出的,唱個歌總還是會的吧?」

「哎真是,是宏娛的,你們越騰前段時間不還準備跟他們合作籌拍什麼電影,主還沒定吧?」

正在眾人七八舌之時,吳夢晗走前來拉著我的手:「妹妹,亮個相唄?難得的機會,你要什麼伴奏?」

好在小時候,爸媽離婚前,我那酷的爹的確讓我上過一段時間的聲樂課,因而這次「表演」算不得丟人。

只不過,即使歌唱得不拉垮,我也已經覺得再無面。

終于,趁著他們的注意力被什麼別的東西吸引過去,我趕快找了邊一個人借來了手機,撥通了宋宜的電話。

宋宜也許正在忙,一時沒有接通,我著急得出了汗,趕忙又打過去。

「鄒董可算來了,疏鴻可是難得個面吶。正好今天有個你們公司的新人小姑娘——」

什麼?

我猛地轉過,恰好與剛剛走進門的鄒疏鴻對視。

正在這時,宋宜的手機也接通了:「喂?李導嗎?」

周圍的喧囂仿佛一下子遠了許多,我耳旁只能聽到電話里宋宜的聲音,眼前的人仿佛也在瞬間消失,只有鄒疏鴻的神晦暗不明。

「喂?聽得到嗎?」

【十六】

一向長于打道的他一反常態,直接無視掉周圍人的招呼,徑直朝我走來,拉起我手腕便往門外走。

經過他父親時,他一只手搭在對方肩上,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他父親點了點頭,繼而深深看了我一眼。

雖然手腕被握得生疼,可說實話,終于從那里出來,讓我只覺解

鄒疏鴻顯然生了氣。一言不發把我拽到了個空房間,從鎖上了門。

「解釋。」我愧到了頂點,抬起眼睛看著他,張地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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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有些微微發紅,眉峰蹙,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似乎在極力忍耐,但又仿佛隨時都可能發作。

「疏鴻……我不是故意的,你能相信我嗎?」

真的,我原本沒想這樣。可不知怎的,一開口

就流了淚。

「我信。」

出手,好像試探一般輕輕攏著我。

我卻猶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撲進他懷里再不肯撒手,眼淚全抹到了他的高級西裝上。

鄒疏鴻好像無奈地輕嘆一口,一面抱著我,一面緩緩著我的頭發,然后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我抬起頭,攬著他脖子,踮起腳尖同時按著他后腦勺,迫使他俯來吻我,誰料他卻反而側臉躲過。

「我不能這樣乘人之危。」他低聲說。

「我真的怕。」看著他的眼睛,我鼻子又一酸。

「我知道。」

他拉過一旁的椅子,讓我坐下,然后蹲在一旁,一只手環在我后的椅背上。

聽我講完整件事的經過,他找了找上,沒有發現什麼紙巾,就用袖給我淚。

「疏鴻,我真的不適合做這些。就不能只做好本職工作嗎?我就只是個看書搞研究的,要讓我演戲就好好演戲也行,其他真的……」

「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如果因為我們倆的關系,你才特意給我別人沒有的資源,那我們這樣,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我們終究不是對等的。可能現在行得通,可未來,如果我們吵架,你會不會說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好在鄒疏鴻的反應讓我放心了不

他沒有馬上給出否定回答,而是的確認真思索了一陣子。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就了商場的英子弟,他與常常腦子一熱就下決定的我自然不同。做事永遠會經過深思慮,我有時甚至覺得,用老謀深算形容他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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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良久后,他溫聲說道:「今晚我想你也累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你的問題我明早給你一個合適的答復。」

此時的我對這位不久前還耳鬢廝磨的前男友自然是激涕零。

因此,當發覺他開車的方向顯然是他家時,我也對他「捎帶取個東西」的說法并未起疑。

只有在等他磨磨蹭蹭許久,仍然「沒找到那個文件」時,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此刻的我已經回復了神,坐在他家沙發上,端著那杯無咖啡因茶足等了有一個小時。

「鄒疏鴻你找什麼東西找這麼老半天?」他面帶歉意地說:「還是沒找到。這兒離市區遠,要不然你先住一晚上,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可記憶里的他總共有幾次用這樣委曲求全般的語氣說過話?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抓起沙發上一個靠墊朝他扔過去:「虧我剛才還覺你真夠男人!」

他輕松接住那個靠墊,微笑了笑:「你怎麼用了這麼久才反應過來?勞累我一直裝著。」

「混蛋!」

「你說得都對。」他放下靠墊,坐到我邊。

不等我再說什麼,他便一翻,把我在了沙發上。

「我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你這麼個智障玩意兒?」

鄒疏鴻看著我的眼睛,手松了松襯衫領口,然后手抬起我下

我心跳得很快,不由自主想起那個暴雨的晚上。

我挑釁道:「大哥,你要正經想當我先生,就麻煩說些人話。」

他凝視著我,低下頭,嗓音帶著些別樣的力:「說你想我了」。

「你想我了。」

「說對了。」

接著,便是與纏綿。

「穆琳,我喜歡你。」他在我耳邊一遍遍低語著。

古人云:「小別勝新婚」,我如今似是懂得一二了。

【十七】

「琳琳,演戲和科研,你更喜歡哪個?」這天晚上,我躺在悉的鄒疏鴻房間,他將自己的一部分東西拿到客房,然后坐在床邊陪我說話。

「科研。」我回答速度之快,令自己也有些意外,想了想,又補充道:「演戲倒是也有意思的。」

「但你不想攪娛樂圈的這些關系,是嗎?」

我搖搖頭,坐起來,把枕頭靠在后和他面對面聊天。

「疏鴻,我還沒跟你說過我爸媽吧。」

他替我整了整有些翻進去的睡領口:「你要是不想說,不必勉強。」

看著他這樣悉心照顧我時和的眉眼,我一陣容,咬了咬下,鼓起了勇氣。

「他們倆不是托人介紹的,是自由

年輕時,我媽特別崇拜我爸的那種詩人一樣的藝氣質。據說,他是個特別浪漫的人,細心,也會照顧人。再加上長相標致,特別吸引生喜歡。

我媽一直特別崇拜他,而且一直持續到婚后前幾年,剛開始也過得特別幸福。雖然生活比較清貧,但是總覺得看著我爸拍的那些花朵、風景、人,那些柴米油鹽就本不值一提了。

原本,我媽是家庭比較好的那個,所以即使收不多,也常有家里接濟,但我爸不愿意這樣。

他原本其實更喜歡拍的

都是風景,但后來為了有更多收,逐漸開始頻繁地接人像攝影,甚至是拍一些大尺度的大片,我媽接不了,他們兩個人就越來越多爭吵。

事實證明,我爸特別有商業頭腦。早在那個時候,他就會了包裝、炒作,名聲越來越大,家里也富裕了不。可是商業應酬很多,讓我媽越來越反后來說,覺得我爸爸變了一個商人,而不是當初的那個藝家。

再后來,他們就離婚了。我媽帶著我,雖然不是什麼凈出戶,但也沒要我爸主提出的那些所謂的補償。」

說到這里,我已經輕微哽咽,看了鄒疏鴻一眼,索往床里側挪了挪,拍拍邊的位置。他坐上來攏著我,我枕在他肩上。

「疏鴻,的確有很多人會在現實面前妥協,放棄了理想這種聽起來似乎虛無縹緲的東西。但也有人,就像我媽這樣,對他們來說,神層面的變質遠比生活的拮據更讓人難以忍。」

他輕嘆一口,慢慢地、輕輕地拍著我,也許不知該說什麼話,便只好用這種方式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是隨了他們哪一方,就只好跟著直覺走。」

「所以你不愿意有那樣仿佛為我附庸一樣的覺?」我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但是我以為自己能接走捷徑,以求跟你有相同的高度,卻發現我也做不到。」

沉默了片刻后,我向他懷里:「疏鴻,我是不是特別任?」

他閉上眼,吻了吻我額頭:「不是。」

雖然得到了否認的回答,我卻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直到他說——

「我原先一直覺得你商不高,用了五年時間才發覺我喜歡你。現在才知道,原來我自己也不是什麼高明的人。」

「啊你喜歡我那麼久啊?」

「也沒有,也就大概兩三年。」

說完,他輕笑著我臉:「別打岔。」

「哦那你繼續。」

「我也用了這麼久,才知道你吸引我的是什麼,也直到現在,才發覺我對你,已經不只是喜歡。」若說前半句只是讓臉紅心跳,而聽到后半句,我直接睜大雙眼著他:「啊你說說說什麼?」

他雙手搭著我肩膀,使我正面對著他,目閃爍,又堅定如炬:「穆琳,我你。」

話音剛落,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用力推了他一把:「鄒疏鴻你想干嘛啊這麼突然!」

方才這樣深地告白,他自然不敢惱我,,眼神向別瞟去。

我扳過他的臉,朝他兇道:「幾個意思你?剛剛在一起不到一個月,現在分手了還沒正經復合呢你給我整這麼一出?什麼居心啊你?!」

「看把你急的。」他握著我手讓我先放開他,「我又沒說讓你這就說回來。」

「就是!你給我急了我跟你說我——」

實在口不擇言的我連帶著看他那張俊臉都不爽得很,紅了臉推他出去,然后迅速關了門。

「那個……」

「睡你的覺去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我剃須刀沒拿。」

「那就不剃了你有胡子也一樣帥!」

安靜了片刻后,他問:「真的?」

「還不快滾!」

待終于沒了聲音后,我靠著門,捂上眼睛。

這家伙,怎麼都要先我一步?第一次談,也就接了個吻,怎麼就,怎麼就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了?

心「砰砰砰」一直跳,久久不能平靜。我便干脆靠著門坐下,希冰涼的地面能讓我平靜些許。

但是我忘記了鄒疏鴻他丫的偏偏還鋪著地毯,坐上去竟然莫名舒服。

回想起相的點滴細節,他的確是個值得信任的家伙。正如他先前所說,格、好、三觀,以及除此之外的追求理想等等,我們確實,是契合得很。

當初是因為什麼討厭他來著?好像有些想不起來了。

關燈上床后,我才忽然記起,明天是和導師說好去實地考察的日子。

想及此,我起跳下床,上樓敲響了鄒疏鴻的房門。

「我還以為你給我送剃須刀了呢。」

他穿著睡,斜靠著門框笑盈盈地看著我。

看著他微敞開的領口,我定了定心神,搖搖頭抬眼直視他:「明天有空嗎?陪我挖個墳去?」

「行。」

正要往樓梯口走,我又回過,低著頭說:「你別著急,我過段時間再跟你表白。」

「不許反悔。」

【十八】

「初次嶄頭角就斬獲最杰出新人獎、最佳配獎兩項,請問你有什麼想?有沒有特別要謝的人?」

「當然,我首先要謝我媽媽……」

「停,我呢?」

鄒疏鴻收回手里的胡蘿卜:「你第一個要謝的竟然不是我?」

「不是,我謝我媽,完全合理。謝你,我該怎麼

說啊?謝謝我老板和我的地下?謝謝他帶我驗我接不到的上流生活迫使我發圖強?還是謝他幾次三番把我騙回家,捎帶驗吃飯的快?」

聽著我連珠炮似的一頓譏諷,鄒疏鴻手在我臉上一擰:「我怎麼就沒見過像你這樣飯吃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還不是因為你沒用,去一趟考古現場,瞧把你給嚇的。」

「腳下就是躺過人的地方啊親的。」

我推他一把,同時一翻白眼:「誰是你親的,在那兒時候恨不得娘呢。」

正巧,他手機屏幕一亮,鬧鐘顯示七點半。他手按掉鬧鐘,轉架上取下我外套,走來給我披到肩上:「吃飯的,走了。」

「別催了膽小鬼。」

《長安風圖》殺青已經一年多。經過漫長的后期制作后,剛剛上線就收視率和口碑創了雙高。鄒疏鴻首次監制就獲得如此績,使得他爸大喜過,連帶著對我都和了幾分。

當然,說起這一點,當然也有我自己的功勞。

過去這一年半里,利用還算是寬裕的時間,我回學校跟著導師又發了三篇論文。除了一篇再登《歷史學研究》外,另兩篇分別被《歷史學月刊》和《古代史研究》收錄。

這樣的就即使在學界也實屬罕見,再加上我的「界」份,倒是讓這些原本并不被大眾知的歷史學期刊走了人們的視線,聽說連學校今年的招生都比往年樂觀了不生生把一個冷門專業掰了香餑餑。

聽說為此,校方給我們撥的科研經費都多了不

因著這些事,即使宋宜對我「不務正業」多有些微詞,也并未有任何實質的阻攔,倒是買了不通稿吹我的「學霸」人設。

我原本聽說后并不十分樂意。但后來卻發覺,這樣一來,雖說略微有了些小名氣,卻反而給那些低水準劇方加了道門檻——畢竟若是沒兩把刷子,誰也不想背上「耽誤學人才」的罵名。

另外,在鄒疏鴻后來幾次三番的坑蒙拐騙下,我在幾個月前終于屈服,搬進了他這座郊外別墅,然后蠻不講理地霸占了他的主臥。

「別吹風了,當心著涼。」

鄒疏鴻點點我肩膀,讓我別趴在窗戶邊。

「你怎麼現在婆婆媽媽的,一點兒都沒有我當初喜歡的那種囂張到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模樣了。」

「寶貝你為什麼會喜歡這樣?」

我杵著下歪頭看他:「要不然我別寫科研論文了,我寫言小說吧。《豪門老公》,聽起來多霸氣。」

「豪門什麼?」

「老公。」

「哎。」

寬闊的郊外大道上,來往車輛并不多,卻突然被一聲大打破了寧靜。

「寶貝兒別別別別開著車呢不安全!不安全!」

我收回手,啐他一口,又扭過頭去看遠天上的云。

耳朵,輕嘆一口:「以后別這麼干了,虧得這兒沒什麼車,多危險。」

「知道啦。」

到公司后,我特意遲了鄒疏鴻一陣子才走進宋宜辦公室。

進門后,我向他點點頭:「鄒總。」

宋宜瞟了我們一眼,將手中一摞文件遞給我:「《長安風圖》姊妹篇《燕京舊事紀》籌拍,鄒總指明了要你做歷史顧問,順帶通知你試鏡的消息。」

「什麼角?」

二,容這里面都寫著,你回去先自己看看。」

「好的,謝謝宜姐,還有謝謝鄒總。」

「得了,別裝了,董事長跟我說過了。」宋宜一副無可奈何的神,點了一支士香煙。

「嘿嘿嘿。」我抿了抿笑著瞟了鄒疏鴻一眼。

「什麼時候領證啊。」

「快了。」

「早著呢。」

我瞪鄒疏鴻一眼,他揚了揚眉,向宋宜一攤手:「不答應。」

「疏鴻你也真是,著什麼急。穆琳才不到二十二,你還怕跑了不?」

「就是,呆子。」

本以為找到了撐腰的人,我得意地朝鄒疏鴻吐了吐舌頭,不料宋宜轉而又教訓起我來:「你才是個沒腦子的。有疏鴻這樣的,自己不著樂好好珍惜,還在這兒作。」

意識到公司不能吸煙,在一邊按滅了煙頭,看著我們倆,恨鐵不鋼地總結:「倆倒霉孩子,虧得董事長寬宏大量,縱著你們這麼鬧騰。」

說完,又朝我使了使眼:「這回金百合獎和金鳶獎那幾個提名算是給你個足夠好的起點,甭管獲獎與否,以后給你接的角就好好演,別的不用你心。公司開會討論也提到你了,以后綜藝什麼節目的跟你沒什麼關系,演好戲就行,火不火隨緣。」

「謝謝宜姐!」

我沖上去抱了抱一臉嫌棄地示意鄒疏鴻把我拎開,整了整角:「聽說自己沒有綜藝可上還這麼高興的,我是再找不出第二

個了,眼睜睜要看著自己糊啊你。」

「宜姐你不會生氣吧?」

「還有什麼可氣的,一線藝人我也帶出去幾個了,遇上你這麼個百年不遇沒出息不爭氣的小東西,也算長長見識。」

在我又要之前,趕忙讓鄒疏鴻把我帶出去。

「真的,帶你這樣的奇葩,真的辛苦宋宜了。」

門外走廊里,鄒疏鴻替我拿過那一摞文件:「你就這麼不著急當老板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讓別人說三道四的。要被說你和旗下藝人在一起,對企業形象也不好。」

「琳琳,你還不明白?你現在的公眾形象,更多側重的是學者,不是什麼年輕演員。」

「真的?」

「這樣的事,我不騙你。」

我轉過,替他整了整領帶,把襯衫領又平了些:「你爸媽態度這麼好,我也有些意外。」

「兒媳是個歷史學界知名人士,自然是有面子的。」

我頭,突然笑道:「你有沒有發現,就在現在這個地方,你以前經常拽著我領帶威脅我。」

「結果現在到我出門前給你打領帶了。」我嘆息道,「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小冤家。」

「老祖宗。」

「寶貝兒,不至于。」他牽起我的手,向通道前方的亮走去。

我回頭剛才的地方,不由唏噓。

時間為何能過得如此之快?轉眼間,昨日的敵人變了今天的人,曾經讓我憂慮的抉擇了如今輝的經歷。

彼時我還在宋宜辦公室糾結違約金的罰,現在卻已經坦然接自己即將變一個佛系演員、小糊咖的可能,以及未來更多更多的不確定。

「疏鴻,我好像沒那麼怕了。」

「廢話,有我陪著呢,再怕就是沒腦子。」

【終章】

「老鄒你怎麼磨磨蹭蹭的,半天干什麼呢你。」

我不耐煩地敲了敲洗手間的門,看了一眼表:「不早了,你也不看著點時間。」

他打開門探出頭來,在我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我皺著眉抹了把臉,接過他手里的領帶,一邊給他系,一邊抱怨道:「不就領個證嗎,你怎麼這麼磨嘰。」

「儀式,懂不懂?」

打好領帶后,他低頭在我頸間一嗅,抬起頭來,鼻尖蹭得我輕:「好香,用的什麼香水。」

我揪著他領帶轉過,直接牽著他走向樓梯口:「不知道,你的那一堆里隨便拿了一個。」

「輕點兒。」他笑著快步跟上。

「給林林喂過罐頭了嗎?」

「喂了。」

「盤子洗了嗎?」

「放洗碗機了。」

「我批注過的劇本看了嗎?」

鄒疏鴻站住腳步,在我腰上輕輕擰了一把:「媳婦兒,今天不聊工作。」

我面對著他,雙手擱在他肩上,歪頭一笑:「老板也終于累啦?」

「怪不得我爸那麼喜歡你,」他側過臉吻了吻我手背,「下次你直接替我做這個制片得了。」

「那我買你的劇本?」

「想看什麼容?」

我趴到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他回過頭,眼中笑意愈發深了:「寶貝兒,這個不能播。」

隨著我一聲驚呼,他把我攔腰抱起走下剩余幾步樓梯,原本坐在餐桌上正吃著罐頭的林林被嚇了一跳,跳下桌子。

鄒疏鴻把我放下,蹲下林林的頭:「今天晚上自己玩。」

我輕輕踢了他一腳:「說什麼呢你。」

他站起去開了門,微俯行了個禮:「請吧鄒太太。」

只是我們算著今天日子不錯,卻沒料到一走出民政局,好巧不巧,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們趕快跑回車里,他下外套給我蓋在上,擋著我的白襯

「哎,你說這是不是有什麼寓意?」我擰了擰頭發上的水,開玩笑說。

「小混蛋又胡說什麼呢,唯主義學哪兒去了?」他手來撓我,直到我笑出了眼淚連連求饒才止。

這時我才想起剛到手那兩個紅本本。

「結婚證呢?了是不是?」

鄒疏鴻睨我一眼:「好個不長心的。」

接著掏了掏口袋,卻一下沒出來,換個地方,仍是沒找到,突然慌了神。

「啊呀這可怎麼辦呀?」我一陣大驚小怪,數落了鄒疏鴻好幾句,他才意識到不對勁。此時我已經笑得不上氣,從后取出剛從他外套側口袋里悄悄掏出來的兩個小本。

這雨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前后僅十來分鐘,便云開雨霽,變回了大晴天。

鄒疏鴻發了車,我額頭:「沒冒吧?」

「我要是冒,你也沒得跑。」

「系上安全帶。」他無奈地看

了我一眼:「原本一直覺得你聰明,怎麼這些年越養越回去了呢。」

「走啦鄒總,我回去還有十幾篇論文要看呢,不然這回教授要是像之前那樣罵我,我就說是你耽擱的。」

車子上了路,在回家的路上,天邊掛起一道彩虹。我指了指那邊,鄒疏鴻握了握我的手,笑了笑,沒有答話。

管他什麼風風雨雨呢。到最后,我們不都要這樣笑著鬧著就過去了嗎?

如今的我仍然會犯傻犯迷糊,但至是在最正確、最理想的道路上走著。

我們的故事,不是什麼灰姑娘與王子,至今也還沒有一個話般的完結局。

但我們倆的二人生活,才剛剛開始。

一切都如現在這般,正在路上。

【正文完】

【番外】

「怎麼樣?」

我走出化妝間,提著擺,有些不好意思地手攏了攏頭紗。

回應我的是藍瀾和張小豆的齊聲尖

呆了琳琳!這話從我里說出來的,所以絕對保真!」

張小豆興地沖上來,前后看了看,又把我領口拉低了些。

我一慌,連忙手護在前,卻笑著讓我松開手:「這樣效果更好,姐們兒懂。」

造型師又幫我稍微整了整盤在腦后的發髻,將頰邊的一縷頭發又稍微卷了卷。

「你這婚紗設計師誰啊?我下次紅毯就定他了。」說起這個,我抿笑了笑:「他價不低,你還真不一定請得哦。」

張小豆后退了半步,目在我微紅的臉頰和瞟向一邊些許的眼神中轉了幾個來回,繼而了然,嘟了嘟:「他怎麼什麼都會啊。」

「一般吧,他讀研究生時剛好學校附近有所知名的學院,隔三岔五就去蹭課,再加上本有些底子,所以學起這個來算還有些加。而且這不是我磨他好多年嘛……時間也足夠,所以……」

「好啦好啦,一說起你們家男人就沒完了。」

張小豆在我腦門上一下,回頭對藍瀾說:「你說過不過分?」

「過分,特別過分。」

不知算巧合還是不巧,藍瀾是張小豆的,對這位神崇拜之都快要超過我們的同窗之誼了。因此對于說的話,都是一概無條件贊同。

雙手攏著我肩膀,面對著我,過了一陣子眼睛中竟然有點點淚:「你說咱認識也不過就三四年,怎麼我看著你,就覺得像是自己親妹妹出嫁了。」

「怎麼還哭上了。」我傾過子抱了抱,「你和嚴韜是不是也快了?」

「他挑的鉆戒太丑了。」張小豆仰了仰頭,手指輕點點眼角,似乎是防止眼淚流出來,「品味和你們家疏鴻差了十萬八千里,就只知道暴發戶似的挑鉆大的,我才不要呢。」

「那我不然改天讓老鄒替他參謀參謀?」

小豆一陣猛點頭,我才意識到對鄒疏鴻的眼有多麼認可。

的確,雖說這婚紗是鄒疏鴻「三年磨一劍」的果,卻實在是得令人窒息,難以令人相信是出自他一個業余人士之手。

設計簡潔而典雅,無贅余的蕾和繡花,擺線條流暢,如瀑布一般傾斜至地面又散開。用料考究,還有著流,偏偏在抹的領口用了一截半明的薄紗。

雖然他始終不承認,但我仍然懷疑,這一設計多是出自他自己的私心。

至于說起如何能做到這樣完的、將材曲線襯托到極致的剪裁……我只能說,鄒疏鴻這個老不要臉的,實踐出真知。

「新娘子準備好了嗎?」有人敲了敲門,催促我們作快些。

兩位伴娘趕忙又最后確認了一下我的妝容,然后打開了門。

婚禮場地選在了郊外一片湖與樹林的。水面映著天空,大片白云悠悠飄過,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響聲。配合著正盛放的大簇香檳玫瑰、百合等等,竟有種話般的夢幻。

「鄒董就這麼一個兒子,難得辦場婚禮,怎麼規模這麼小?」車子還沒停下,張小豆問道。

「大爺給撥款不,疏鴻和我合計了合計,捐了大部分,不夠的又用我這幾年的片酬補了些。」

想到那樣大筆的銀子,小豆捂了捂心口:「果然你倆絕配。」

又等待了一陣子,典禮的樂曲才終于響起。

媽媽挽起我胳膊,眼中淚水搖搖墜,還是流了下來,又忙將其抹去:「以前從不會想到你會有這樣的事業和婚姻,好在疏鴻是個好孩子,你也出息,媽媽放心。」

「沒事兒,媽,這狗子早被您兒吃得死死的了。」挽著我,后小豆和藍瀾捧起花。們陪我穿過道道拱門,緩緩向另一端早已久等了的他走去。

曾經我對要站在聚燈下領獎,接別人目心驚不已。如今雖有賓客的注視,可我眼前只能看到走道另一端著西裝,因被驚艷而下意識掩了掩的家伙。

此刻的他眉目

一如初見般英氣而犀利,卻被歲月增添了幾分,目繾綣,即使仍然隔著一段距離,也仿佛已然傳達了無數的深話語。

古人云,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與你的,來得莫名,有過轟轟烈烈,卻幸而經住了所謂現實的考驗。

其實何必非要倔強地追求什麼絕對的對等與公平。兩個原本獨立的靈魂,自然是共鳴與矛盾并存,在彼此互補中吵吵鬧鬧地過下去,也已經是生活最為理想的模樣。

因為來日方長,我們的故事,遠不止于此。

他牽起我的手,吻了吻我臉頰后低聲說:「以后我可以欺負你一輩子了。」

他下:「領帶誰給你打的?都歪了。」

在給他整理領帶的這片刻,我想起剛剛這句話,不由得一笑,抬眼對上他的目,糾正道:

「不對,是過去那幾年欠下的,你要用一生來還。」

- 完 -

□ 安然吃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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