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宋來英國兩年，第一次發現英國的夜晚如此妙，就連破舊的火車都煥發了不一樣的彩。

「權同學是上海人？」季羨宋視線落在側的孩臉上，一閃而過的線從臉上過，朦朧的酒意中，著世獨立的冰雪氣質，乾淨，通。

孩淺淡的視線轉過來，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著反問：「季學長哪裏人？」

「京城。」季羨宋如實回答。

權寧寧點點頭，「去過幾次，是個擁的城市。」

沒再給季羨宋開口的機會，笑意淺淺：「我有些睏倦，可以休息一下嗎？」

「當然。」季羨宋笑。

權寧寧也是一笑，靠著椅背，微微偏頭閉上了那雙極的眸子。

季羨宋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肩膀，最終沒有提出可以借肩膀的無理要求，只是在睡去之後，季羨宋才忽而想起來沒問是住在校舍還是在外另有住。

可是見睫微的安靜睡，心底到不可思議，沒捨得醒，於是給舍友發去一條短訊：你知道權寧寧的住址？

剛發出去，舍友的電話打過來，季羨宋看了眼睡著的姑娘，接起電話，盡量著聲音：「發短訊就好，不用打電話。」

「你不是跟天仙妹妹一塊走的嗎？直接問呀，問我幹嘛？」舍友說著，激起來，「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認識天仙妹妹的？」

「剛認識的。」季羨宋不願多說，「我們在火車上，睡著了。」

「臥槽，人在懷啊！」

季羨宋當沒聽到，「能回答我的問題？」

「校舍。」舍友賤嗖嗖地道：「加油。」

季羨宋直接掛了電話。

只是等火車到達目的地，沒等他開口，權寧寧就睜開了眼，這一刻，季羨宋有些懷疑這個孩子並沒有睡著。

「謝謝季學長送我回來。」古典建築風格的校舍樓下，權寧寧微微笑著，夜風吹拂額前的幾碎發，額頭潔白，眉如遠黛。

這種時候，作為男人的季羨宋，應該紳士地說一句不客氣，或是很榮幸。

但是他說的是，「謝謝只用說的？」

權寧寧明顯愣了一下，兩秒之後依然笑容清艷，「明晚請你吃飯作為答謝如何？」

季羨宋暗暗鬆了口氣，「正好，明晚我沒其他事。」

「那我先回去了。」

權寧寧說完，轉離去，沒有毫的留。

季羨宋這樣的異，一年可以見到很多個，長相好的，家世好的，績好的，所以當舍友地告訴幾分鐘前在樓下跟說話的那位學長多風雲時，權寧寧表幾乎沒有變。

「男神啊，你什麼時候認識的？」舍友兼好友慕慕激地抓住權寧寧手臂，滿眼都是因為『季羨宋』這個名字而生出的小星星。

「昨天，我就是把他錯當了你表哥。」權寧寧拿上乾淨的，準備去衛生間洗個澡，現在腦袋有些難，只想乾淨收拾一下睡覺，因而回答慕慕問題時，顯得漫不經心。

「這也可以？」慕慕驚訝之後，又八卦起來，「緣分啊，寧寧，季學長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啊！」

「慕同學，我為了你剛從一場鴻門宴上下來，怎麼都不見你關心我一下？」權寧寧語氣無奈，面對好友，清艷的臉上多了些溫和。

「哎呀，你跆拳道黑帶九段，我要擔心，也應該擔心陸大爺好吧？」慕慕說著，故作認真地瞅著權寧寧絕艷的五，「你不會把他廢了吧？」

權寧寧白了一眼，「沒心沒肺，白疼你了！」

慕慕嬉皮笑臉地跟在後面肩，「辛苦啦我的大人。」

「那個陸大爺搞定了吧？以後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吧？」

「放心。」權寧寧拍了拍慕慕的腦袋，「我已經給了他面子，他若再敢來，我不會這麼客氣了。」

「唉……」衛生間門口，慕慕惋惜地看著權寧寧，「為什麼你不是男人呢？你要是個男人，我直接嫁給你，你長得好看，武力值表，還有個巨有錢的老爹，跟著你，吃喝不愁可以當一輩子米蟲，還不怕人欺負。」

「乖，醒醒，別做夢了，這種好事不到你。」

權寧寧了下好友的臉，然後不留地關上衛生間門。

留下慕慕在門外咬牙切齒地抓狂。

隔天下午一點，權寧寧和季羨宋有默契地在圖書館門口會面，晚上一起吃了晚餐，接下來小半個月，他們都是前一天約了時間，第二天準時面，一直到權寧寧到了去法國的前夕，兩人都還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

最後一次輔導，季羨宋在分別時提出換號碼的想法，本以為他和權寧寧接半個月，算朋友了，哪知，權寧寧只是一笑，從包里拿出一本曲譜，紙張泛黃，一看就知道是個老件。

季羨宋只一眼，目竟微微一亮，「這是……」

「莫扎特手寫曲譜，送給你，謝你這些天替我補習。」權寧寧一點沒有送出去的是件有錢也難買的珍貴樂譜的覺悟。

莫扎特手寫樂譜，世間僅存兩份，一份1998年被拍賣出去，另一份2007年被高價拍賣。

季羨宋對鋼琴也有著熱，權寧寧想，他應該會喜歡這件禮。

「……」季羨宋看著被送蘿蔔似的送出來的樂譜，不看向孩的容，「你知道送給我的是什麼？」

「知道，對熱音樂的人來說，它或許無比珍貴，但對於我來說，跟你花費時間教我法語的價值一樣，收下它，我便不欠你的了。」

「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季羨宋沒接樂譜，哪怕心對它有著。

權寧寧搖頭，「我只是不願欠人。」

季羨宋看著，不欠人不換聯繫方式，分明是以後要橋歸橋路歸路的打算。

「你欠我的，可不是一本樂譜就能償還。」季羨宋這話說得別有深意，不給權寧寧思考清楚的時間，說完就起離開了圖書館。

權寧寧很快也反應過來那人說的什麼意思。

只是從小到大，對表達意的人不，心沒有多起伏，自小被父親捧在手心裏寵，自然不會因為異的一點示好就生出心來，神淡然地收拾了書本，奔赴下一節課的教室。

反觀季羨宋，緒明顯有些不對，不能說低落，但舍友覺到他今日狀態與往常不同。

「怎麼了？向天仙妹妹表白被拒絕了？」舍友對著臺電腦手指如飛，一面分神和季羨宋說話。

季羨宋所在的大學，世界排名數一數二，各類天才鬼才一抓一把，舍友瞧著就是個死宅，穿汗衫夾拖鞋，鬍子邋遢不修邊幅，卻是個電腦天才，國際排的上名號的黑客。

季羨宋解開襯衫的紐扣，走去酒櫃拿出一瓶干紅，沒心說話。

「真被我猜對了？難得，這世上還有人不被你迷。」舍友空看了眼神沉默季羨宋，想起來第一次見他時驚為天人的場景，不由興災樂禍起來，「這些年拜倒在你西裝下的多如過江之卿，白的黑的黃的，還是天仙妹妹有格調有眼。」

季羨宋漫不經心抿著紅酒，懶得搭理他。

腦子裏想的是權寧寧不願與有過多牽扯的態度，那是真的不願與他有太多的集，而不是擒故縱的手段。

也許是寡淡慣了，又或許是自己不了的眼？

隔天和遠在京城的母親通電話時，季羨宋拐彎抹角地詢問當初是怎麼看上父親的。

父親比母親大了十五歲，母親都能看上，可見父親上一定有特殊的屬，吸引了母親。

「問這個幹什麼？」宋羨魚嗅覺敏銳，瞬間來了興緻，「有中意的姑娘了？」

「什麼？長什麼模樣？多大了？漂亮嗎？你們學校的？」

「媽，瑟瑟還來英國嗎？」原本一個星期前王瑟瑟就該啟程了，臨行前生了場病，行程只得往後延遲。

知兒莫若母，宋羨魚一聽，就知道兒子什麼意思，「行吧行吧，我不問了，回頭瑟瑟去你們學校，還得到你那兒借住。」

季羨宋眉頭一皺，「我會給另找住。」

「瑟瑟一小姑娘，異國他鄉，舉目無親，你放心讓一人獨住？」宋羨魚不贊同，「你表姨知道你在英國，才放心瑟瑟一人過去，萬一出了點什麼事，你跟我都沒法跟你表姨代。」

季羨宋老大不願，「我在我房子旁邊給找個住的地方。」

「那也不行，跟著你住我才放心。」宋羨魚語氣有揶揄起來，「還是說，你房子裏有什麼不方便的人？是那個姑娘嗎？什麼？長……」

「停。」季羨宋無奈，只覺母親年紀越大，越跟個小孩似的，「瑟瑟什麼時候來，我去接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宋羨魚滿意了。

「爸呢？不在家嗎？」

「他啊，跟人打球去了，晚上回來。」宋羨魚道；「我一會兒還要去趟公司，有個會要開，先說到這，有事再聯繫吧。」

……

太沒落山，季臨淵就回來了，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儒雅風度，也越發威嚴。

但是瞧見風韻正好的妻子，男人笑得眼角起了細紋。

「今天回來這麼早？」季臨淵習慣地握住宋羨魚的手。

隨著宋羨魚的投資公司規模不斷壯大，也變得越來越忙，大部分時間都比季臨淵晚歸，像這樣比他先回來的時候很。

「開完一個會就沒什麼事了，回來給你做晚餐。」

十幾年下來，宋羨魚的廚藝也是越發湛。

季臨淵瞧見桌上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食指大，多吃了半碗飯。

吃完，傭人收拾殘羹，夫妻二人牽手出去散步了，季念魚回來就瞧見青白的天幕下牽手散步的父母。

季念魚去年從季羨宋的學校畢業歸來，沒進父親的公司，也沒進母親的公司，自己跟朋友合夥開了家科技公司，做得還算不錯。

「晚飯吃了嗎？」宋羨魚見著兒，笑容慈祥溫。

「嗯。」季念魚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累得不行，神倦怠，跟父母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樓。

宋羨魚看了看的背影，又看向丈夫，「這孩子，也是倔，非要自己出去闖。」

似乎人都有這樣的劣，都不懂珍惜擁有的，如果換一個出生平凡的人站在季念魚這樣的富家子弟的角度，一定更願意進家裏的公司，可以鬥很多年。

可偏偏有那麼些富家子弟，覺得從小在他們上的富貴是負擔，他們拼了命地走出家族的樹蔭，想要一展宏圖，向世人證明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實力得來的，而不是家族賜予。

季臨淵垂眸瞅向宋羨魚，邊的笑穩重而溫潤，「你不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