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不管是上學時期，還是工作后，經常廢寢忘食，長期的作息和飲食不規律，在胃上留了患，這半個月大量酗酒，引發急胃潰瘍，況嚴重，經過治療后住進了醫院。

陳出新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蒼白又憔悴的好友，心裏不是滋味，替他難過，又替他不值。

沉著臉坐了很長時間，摔門出去。

掏手機撥打顧欣號碼。

等那邊接聽，他劈頭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手機彼端，顧欣回頭看了眼餐廳里其樂融融的場面，訂婚宴結束后江家人就著婚禮的事提了些看法和建議，顧商沒怎麼搭腔，只說讓兩個孩子相相。

倒是柳畫橋，話里話外流贊同江家提議的意思，當時就被顧商看了幾眼，每每那時，柳畫橋就看顧欣。

顧欣被看得臉紅又心虛。

父親不懂母親改變主意是為什麼，知道。

思及此，顧欣臉上不住又浮上紅暈，了緒，開口回陳出新的問題：「過兩日就回，陳大哥有事？」

「當然有事，顧長住院了！」陳出新語氣很沖，「我勸你做人要有良心，趕回來看看他！」

顧欣怔了怔，「顧大哥住院了？他病了？」

「是，不但病了，還很嚴重，你再不回來，說不定連他最後一眼都瞧不見了！」陳出新在說氣話，顧欣聽得出來。

但能讓陳出新口不擇言，顧長的況可能正的比較嚴重。

顧欣還想再問，陳出新說完直接掐了通話。

手機里傳出忙音，顧欣聽了好長時間。

陳出新明顯把顧長住院的事怪罪在頭上，不想，是因為嗎？

「怎麼了？」柳畫橋不知何時走到顧欣後，右手搭在肩上。

顧欣垂眸，片刻，又抬起：「陳大哥告訴我，顧大哥住院了，況似乎嚴重……」

「長住院了？我怎麼沒聽仙兒說？」柳畫橋皺著眉，眼神擔憂：「難怪仙兒說沒時間來京城，仙兒也真是，這麼嚴重的事也不跟我說！」

「我打個電話問問。」說著，柳畫橋已經拿出手機撥林江仙的號。

林江仙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說顧長飲食不規律，引發的胃病，沒什麼大問題。

「都住院了還沒大問題。」柳畫橋道：「你真不該瞞著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長就跟我兒子一樣。」

林江仙不語。

「我早點回去，你那邊有什麼需要，直接給我電話，不用不好意思。」柳畫橋想了想，又道：「你要照顧長，花店是不是沒人照看？我個人過去幫你照看一下吧。」

林江仙：「不用，花店有沉鍾幫我看著，你忙你的，不急著回來，我會照顧好長的，訂婚我沒能過去，你幫我跟說聲抱歉。」

「你真是，這有什麼可抱歉了，照顧長要。」

兩人說了些己話，各自收了線。

顧欣見母親掛了電話，忙問道：「顧大哥怎麼樣？」

「胃病，那孩子，太拼了，總是吃不好睡不好，能不出問題麼。」柳畫橋語氣里有對顧長的心疼，「我想明天就回去，你爸也要回去開會，你在這多待一兩日，跟長好好相。」

四下無人，柳畫橋把兒往角落地拽，低嗓音說：「媽媽是不同意你結婚前就跟逐浪有什麼的，如果相不合適，以後吃虧的是你，但既然你自己把持不住，走到了最後一步，我說什麼都晚了，但你別忘了讓他戴套，別沒舉行婚禮呢，先把肚子大了。」

顧欣簡直無地自容。

「我這話說得有點晚。」柳畫橋自言自語一句，皺眉看著兒，嘆氣，點腦袋，「你呀！」

「……」顧欣陪著笑臉，挽住母親手臂：「我們出來好久了，再不回去大家都吃完了，我還沒吃飽呢。」

柳畫橋沒好氣地看了看。

餐廳里，顧商正和江北聊政治上一些事，江逐浪似乎對此很懂，聽得認真，時不時還搭兩句，聽起來有模有樣。

那邊，柳畫橋跟余淘淘聊著，適時提出明日回南京的事。

「這麼急？」余淘淘意外。

柳畫橋把顧長住院的事一說，便不好挽留，只道：「仙兒家那個，確實太拼了。」頓了頓，「好在，也沒白費功夫，出息了。」

柳畫橋點頭，深以為然。

江逐浪聽見柳畫橋的話，拿眼看向顧欣。

「那呢？」余淘淘問顧欣，「在京城多待幾天吧。」

顧欣張正要說話，江逐浪手在桌下放下大上，手指微微用力抓住上的，好似要說跟柳畫橋一起回去，男人斷的。

「我……」

「在這多待兩天。」柳畫橋替回答，「就是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余淘淘笑：「我們求之不得，說什麼麻煩不麻煩。」

……

夜裏，顧欣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想起顧長。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顧欣擔心他，但那份擔心，只是對朋友的關心。

手機驟然響起。

拿起手機接電話時順便看了時間，十點多。

電話是表姐的。

這麼晚，不知道什麼事。

接聽，先「喂」了一聲。

柳沁雨遲遲沒說話，顧欣快要疑心是不小心撥出了號碼，柳沁雨出聲了，「長住院了你知道？」

顧欣輕「嗯」了一聲。

「你知道他為什麼住院？」柳沁雨聲音里著顧欣說不上來的緒。

「胃病。」顧欣說出自己知道的。

柳沁雨：「你知道他為什麼病的？」

顧欣沉默不語。

「他是因為你，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柳沁雨悲憤、傷心，抑著，卻有些剋制不住，「你怎麼能什麼都不知道？」

「表姐……」

「別我！」柳沁雨打斷，「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多嫉妒你？我得不到的，你輕鬆得到了，卻不自知！」

「他是因為你，喝酒喝到吐，你怎麼能什麼都不知道？」

顧欣握手機的手緩緩收。

「顧欣，我真的好恨你！他你得一點都不值得！」

「你跟你未婚夫認識才幾天？就這麼迫不及待訂婚，你不是喜歡顧長嗎？現在一點都不喜歡了嗎？你以前喜歡他都是假的？」

「表姐……你……」顧欣詫異。

「你想說我怎麼知道的是嗎？」柳沁雨笑，笑聲充滿悲傷，「我看見你放在床頭櫃里的照片，背後寫了什麼，你還記得？」

顧欣心口像被什麼重重擊中，腦袋有短暫的空白。

深知在長在。

曾經在瘋狂思念那個人的時候，寫了很多遍這句話。

寫字不算好看，只有這句寫得次數太多，極為流暢有韻味，尤其是『長』二字。

沒想到表姐早就知道了。

顧欣怔怔不能言，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深知在長在，悵江頭江水聲。」柳沁雨喃喃念出這句，聲音微，「你不知道，你在他時，他也在你。」

「你怎麼能……跟別的男人訂婚？」柳沁雨前段時間出國，忙得昏天黑地，沒收到國的消息，今日剛回國，不但收到顧欣訂婚的消息，還得知顧長院。

細一打聽，酗酒引發的急胃病。

顧長一向不喝酒不煙，為什麼會酗酒？柳沁雨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顧欣，你……」

「表姐你別說了！我不想聽！」這次換顧欣打斷柳沁雨的話，「不管以前怎麼樣，都過去了。」

「我現在有新的生活，我很好，我相信顧大哥也會很好。」

「他跟你不一樣！」柳沁雨提高音量，幾近咆哮：「你什麼——」

「我說了我不聽！」顧欣抱著頭，眼眶，「表姐沒其他事，就掛了吧。」

不等柳沁雨回應，顧欣直接掐斷通話。

說什麼都晚了。

從被江逐浪從龍潭虎救出來，一切都晚了。

惋惜嗎？

顧欣騙不了自己，心深作痛，是惋惜的。

有句話說，這世上最好的事，是你發現你的人，正好也著你，那最憾的事呢？是不是當你發現的時候，已經心有另屬？

有緣無分，大抵如此。

「你哭什麼？」

江逐浪晚飯後被朋友出去喝酒，回來后洗了個澡溜進顧欣客房，本以為肯定睡了，不想抱膝坐在床上，抑地啜泣。

打開燈走過去，抬起孩的頭。

孩掌大的小臉都是淚，睫與髮粘黏在一，有些狼狽，卻更顯楚楚可憐。

「你怎麼了？」江逐浪甩掉鞋子上床，把顧欣抱進懷裏，「我出去喝個酒，就想我想這樣？」

拿手去孩小臉上的淚，眼神憐惜：「眼睛小核桃似的，都不好看了。」

顧欣撲進他懷裏。

抱住他的腰，漸漸哭出聲。

江逐浪有預，靜默一陣，他忽地推開顧欣，下床，將放在一旁打算明天穿的服遞給。

「穿上，哥帶你去個地方。」

顧欣哪兒都不想去，搖了搖頭。

「不穿？」江逐浪起睡：「那我幫你穿。」

顧欣護住睡，含著淚說：「我不想出門。」

江逐浪盯著看了片刻，放下服，扯過薄被往上一卷，連人帶被地抱起來。

「要去哪兒啊？」顧欣吸著鼻子，「我真的不想去。」

「看你這麼傷心，不做點什麼轉移你的注意力，今晚都別想睡好。」顧欣好歹也八九十斤，江逐浪雙臂托著，一點不費力，下樓時帶上小跑，三步並作兩步，走得飛快，嚇得顧欣摟脖子。

被江逐浪放進車裏，忍不住又問一遍：「到底要去哪兒？」

江逐浪撐著車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開了將近將近四十分鐘，在一幢恢弘的建築外停下。

建築外形類似育館，呈橢圓形，此時已經十一點多，整個建築都陷黑暗，只有大門出暗淡的。

江逐浪抱著顧欣過去，裏面有穿保安制服的人出來查看況，見著江逐浪，那人臉上立刻堆起笑：「江，您這麼晚過來有事？」

那人視線落在顧欣臉上，頓了一頓，神古怪，不過也沒多問。

江逐浪腳步不停，抱著顧欣走進去，角勾著，一面道：「忙你的去，我帶老婆玩一會兒就走。」

「原來是江太太。」保安笑道：「我這就幫您把門打開。」

「代我問你們老闆好。」江逐浪隨口說著。

再往裏一點，才是真正的大堂。

穹頂高立，金碧輝煌，顧欣看見正中間的那輛由報廢賽車拼的巨大賽車模型，模型像一匹揚蹄長嘯的野馬，桀驁又張揚。

立馬猜到這可能是一家賽車俱樂部。

果然，江逐浪抱著輕車路走進一空曠的房間，車道兩邊是兩排小車庫，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賽車，江逐浪將往其中一輛黑賽車的副駕駛放

顧欣腳勾著車門，掙扎著不想坐進去。

「你想幹什麼？」腦海里想起幾個月前微信收到他的兩段視頻，那樣快的車速，看視頻都膽戰心驚。

「我不要坐這個，我不難了，真的……」顧欣騰出一隻手乾淨眼淚，另一手摟著江逐浪脖子，「我害怕……」

「我開慢點。」江逐浪低頭哄：「不會有危險，而且會讓你忘掉煩惱。」

「我已經忘掉了，你帶我回去吧。」顧欣抱進江逐浪脖子不撒手，使出殺手鐧，撒道：「求你了……」頓了一下，忍著麻婉轉地了聲：「老公……」

江逐浪頓時半個軀都麻了。

本打算帶一下刺激，人在極速運中，在生與死的徘徊下，會瘋狂，會忘掉所有煩惱，這就是極限運的魅力。

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膽小，還沒開始呢，就嚇這樣。

不過賺了這聲老公，也不枉此行。

江逐浪瞅著顧欣，眉眼帶笑：「多幾聲聽聽。」

顧欣剛才了一聲，皮疙瘩掉了一地，實在沒臉再，江逐浪又要把往車裏塞。

嚇得摟著男人脖子又了好幾聲。

江逐浪在上重重嘬了一口，「真不難過了？」

顧欣猛搖頭。

嚇都嚇死了，哪還有功夫難過。

這個男人好討厭，別人家的男朋友都是用溫用禮來哄，偏他想出這麼極端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