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聽到靜回頭一看，院子里，一個左手拎酒壺，右手拿燒，吊兒郎當的氣男人正搖搖晃晃地朝走來，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剛喝過酒，醉醺醺的，臉頰上兩坨酣紅，一打嗝就有極臭的酒味傳來。

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洗過澡了，衫凌臟兮兮的，頭發也蓬松躁得跟窩一樣，一張臉更是胡子拉碴，丑不堪言。

他一個勁地近樊梨梨，屠沉立即張手將人護在后，屠郁兄弟三人也上前來，擋住樊梨梨。

屠郁沉聲喝道：“你喝醉了，還是去喝點湯醒醒酒吧。”

“嘿嘿嘿。”男人大口撕咬燒，末了把骨頭一扔，油膩的手指隔空指著屠郁的鼻子，眼神發狠，“你小子，對大表哥這麼說話，小心老子你！”

屠郁眉一皺，強忍著沒發火，只低聲對屠沉道：“快帶四弟妹走。”

屠沉一手摟住樊梨梨的腰，正想走人，那酒鬼卻快步堵上來，作勢要去抓樊梨梨，嚇得樊梨梨尖一聲，嗖地竄到屠沉后去。

男人還瞇瞇地想來抓，卻被屠沉當一腳，踹翻在地，在積雪里滾了兩圈。

“大表哥，清醒了嗎？”屠沉眼里仿佛有怒火跳躍，手指關節扭得咯咯作響，強忍著沒上去揍人。

屋里眾人也聽到靜，長輩們扶屠出來。周嬸嬸看到院子里趴著的男人，立即慘一聲。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哪個天殺的竟然敢打你，不要命了是嗎？”

周嬸嬸連滾帶爬地朝男人撲去，嚷著將人扶起來。

這男人是大兒子，名周力，是個游手好閑的酒鬼，年輕時把老婆打跑了以后，再也討不著媳婦，他也越發頹廢，每天醉生夢死，看見漂亮姑娘就想調戲。

這回，他竟然看上樊梨梨，明知對方是自己弟媳婦，卻還出言調戲，甚至想去摟摟抱抱。

結果，被屠沉踹了這麼一腳，周力幾乎要暈死過去。

周嬸嬸心疼萬分，哭嚎著朝屠喊，“娘啊，你瞧老幺他們家，仗著人多，竟然這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樊梨梨被這一系列作驚呆了，且不說是周力先惹是非，就說周嬸嬸幾十歲的人了，兒子都四十多了，怎麼遇到事還老娘主持公道呢？

這是沒斷嗎？

正驚疑間，屠已狠狠拄著拐杖，惡聲惡氣地朝屠沉大吼，“你給我跪下！”

屠沉靜立不，屠二上前解釋，“，是周力表哥先……”

“跪下，你們一家全給我跪下！”屠跺腳大吼，怒火攻心之下連連嗆咳，把兒孫輩們全都急壞了。

那些叔叔嬸嬸，堂兄弟姐妹們全都呵斥屠老爹一家，說他們大年初一還惹是生非，把急出病來怎麼辦。

而屠沉始終不肯下跪，更是罪加一等。

但屠老爹也用祈求般的眼神著屠沉，屠沉微，終究還是下膝蓋，跪了下來。

見狀，樊梨梨也咬著下跪。

連屠郁屠二跟屠五三人都沒被放過，無奈地跪在地上。

他們一家一直不待見，連屠都對他們十分冷淡，這是意料中的事。

屠氣得不輕，其他人去把周力抬到屋里，對著屠老爹氣急敗壞地痛罵。

“老幺啊老幺，你總怪為娘不喜歡你，可你自己看看，你都教出來些什麼小畜生？以前那個王秀珍就對你娘我不敬，現在你那個瘸老四，也這麼不安分，連表哥都敢打！哪天，他是不是還敢打我這個了？”

屠老爹也跪著，低聲下氣道：“娘，您別氣，老四他就是暴躁了點，他……”

“還有你！”屠突然中氣十足地朝樊梨梨吼了一聲，把樊梨梨嚇得陡然一驚，差點彈跳起來。

屠拐杖都要到樊梨梨上來了，老臉上嫌惡萬分，好像樊梨梨是多骯臟似的，連一下都惡心。

“你啊你，一看就是個不要臉的狐貍，穿得這麼風來拜年，勾引誰呢你！”

屠沉臉頰，極力克制怒火，一度忍不住要暴走，卻被屠郁跟屠二一左一右死死著，示意他別再節外生枝，盡快擺平這事，走人為妙。

樊梨梨也驚呆了，要不是屠的拐杖指著，都不知道這老婦人是在說誰。

風？

大冬天的，能穿得多風？

棉襖，棉鞋，領，帽子，防寒一應俱全，就剩一張臉在外頭，連手都沒讓人瞧見，這也“風”？

在屠眼里，怕是只有把這張皮給剝掉，才不風吧？

樊梨梨滿腹委屈，但心知這時候反駁，只能讓屠老爹等人更為難，因而忍地垂著頭。

屠毫無道理地胡開罵，從樊梨梨開始，把屠老爹這一房貶得一無是，屠大娘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其他幾房均在看熱鬧，沒人幫會屠老爹一聲。

畢竟，屠老爹小時候就不招人待見，連飯都吃不上，只得小小年紀去參軍，半生顛沛流離，好幾年才回來一趟。

在親戚們眼里，他們是外頭回來的落魄戶，不值得好結。在屠看來，屠老爹也從未在跟前盡孝，自然不會維護。

等屠罵夠了，周力也被人攙扶著走出來，周嬸嬸跟在他后，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周力被屠沉踹了一腳，痛得不過氣來，又在雪地里打滾，凍得發麻，這會酒勁過去，更多的是惱怒憤恨。

他抬手就想扇樊梨梨耳，屠沉一個眼神掃過去，比要吃人的野還張狂殘忍，令他不住后退一步，手掌微微發抖。

論高型和強悍程度，屠沉遠遠在他這個酒鬼之上，他又被揍過了，心里畏懼屠沉得很。

既然不敢打，但怎麼也要罵一頓出口惡氣。

捂住還在痛的口，周力惡聲惡氣地罵樊梨梨。

“你清高個屁！擱老子面前就裝清純了是不？當沒人知道你跟小白臉私奔的事吧？怕是都被那小白臉玩壞了，老子兩下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