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冉知道和舒在一起不會容易，在心時就知道。

當時避了、也躲了。

毫無作用，依然淪陷。

當決定和他在一起時，以為自己想得很周全。以為放棄自己的全部利益，再獲得爸媽以及老師的許可，就可以。

可是當事態發生時，才發現，就算沒有利益牽扯，也不可能全然置事外。

覺被架在了天平的中央，只腳尖著地，努力保持平衡，卻依舊搖搖墜，左右相看，都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十二個小時的飛程，溫冉不斷陷模模糊糊的夢境，又不斷心跳加速的醒來，反反復復，異常折磨。

飛機落地后，溫冉快速離開機艙，想立馬見到舒。

2020年1月1日，元旦節。

新年伊始，滬城機場熱鬧喧天。

手機有了網絡信號，溫冉連續收到好多信息。

有翟芯頤發來的，有溫媽媽發來的，還有舒稍早之前發來的。

lune：【飛機落地后聯系施澤，他在機場等你。】

溫冉停下腳步，一手拿著證件，一手握著手機怔愣。

確定登機前，舒說要親自來接的。

溫冉回過神，繼續往外走，并給施澤打電話。

施澤已經到達機場，代在某等，等他去找。

溫冉等施澤時，查看新聞。

怎麼就能讓舒這樣？

施澤不懂。

施澤語氣赤得沒有往日友好：“他的回答是，對你的不敢有懈怠、怠慢，因為你會立刻回你那個在乎、有的家，可能都不會傷心幾天，就會把他忘了。”

十來天前？

溫冉那時候和舒是通話的，聊得還很好，他還‘寶貝兒’，完全沒察覺到他有這樣的緒。

所以，那晚的吵架，的坦誠，也并沒有給他安全。

或許，他稍稍有點安全，卻因為再次的離開，全部褪去。

舒，一個正面自己強大的人，正面自己功利的人，卻對，抑心的不安全。

是，沒有給他安全。

施澤挑開打火機蓋帽，一道短促又迅猛的火焰，新的煙只點燃。

他語氣比剛才更不快：“知道你的新聞后，我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他說，事態一開始，他就有猜想，這是最簡單的公關方式。這次，他什麼都沒做，只做一件事——等待。結果，你再次做了選擇，依舊沒有選他。”

說完，施澤笑了，語調微微松懈下去：“溫冉，你選過很多次嗎？”

溫冉瓣張了張，卻發不出半個音節。

施澤：“他生日那天，我還以為，你很他。”

這些話，讓溫冉失神了很久。

車輛像蝸牛，脊背上著重重的殼，緩緩前進。

天漸漸暗了下來，道路稍微通暢了些。

車速起來，冬日的冷風從主駕駛車窗吹進車，吹得溫冉臉頰冰涼。

施澤關掉車窗，接了個電話。

施澤：“接到了…堵車…在環路了…行…行。”

溫冉推測，是舒打來的。

知道施澤此刻不喜，還是問了一：“他說什麼了？”

施澤：“芙楊路口，匯合。”

溫冉不知道說什麼，只道了兩個字：“謝謝。”

車窗外，霓虹漸漸亮起來。

是悉的城市。

芙楊路口，溫冉記得。

第一次來滬城時，坐了施澤的車，就是在那個路口下車，和舒分開的。

在紅綠燈路口，前方一片紅尾燈。

施澤再次開口：“他應該沒對不起你吧？你不能放過他嗎？既然選擇了跟別人聯姻，既然他從來就不是你的第一選擇，又為什麼要回來折磨他？”

折磨？

溫冉不知，在舒的朋友視角，對他竟是折磨。

愧疚，心酸，無助，糾結…

全部在心頭，像是迫心臟不過氣。

沒過多久，車輛靠邊停車，前方一輛黑的車打著雙閃。

施澤仰了下下示意：“就是那輛車。”

溫冉點頭，推開車門下車。

一只腳踩到地面時，頓住，轉：“施澤，謝謝你。不是謝你今天來接我，是謝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這謝意反倒把施澤搞尷尬了。

他說的那些話可不好聽。

溫冉又說了一聲‘謝謝’才下車。

溫冉走到前方車輛前，從車窗看見舒坐在后排座，直接坐進去。

車開著燈，舒穿著黑高領，旁邊放著一件蓬松的黑羽絨服。

他沒看溫冉，正肅的對著平板，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在開會。

是溫冉聽不懂的法語。

車輛已經勻速起步。

溫冉抱著舒的羽絨服，不敢作打擾，卻一直看著他。

他眉骨凸出，睫濃又纖長，鼻梁直，下頜角凌厲清晰。

他姿態那樣從容，說話時表那樣恣傲。

如果不是施澤的話…

還未到家，舒的會議結束。

他閉上平板，也閉上眼睛，骨節漂亮的手指覆上額頭，輕輕的了。

他看上去很疲累。

溫冉抬手，輕輕關掉車的燈。

舒作頓住，遂放下手，側頭看向溫冉。

他的眸，在暗里，沒有深淺之分。

一句話都沒有，只是眼神撞，溫冉的心就又酸又。

垂眸，從羽絨服里出手，輕輕握住他虎口。

的手，有些涼。

比他的涼。

舒收回視線，闔上眼皮，用滾燙的掌心把溫冉的整個手包裹住。

沒回‘檀苑’，也沒回‘藍嶼風’，而是回到‘北外灘’。

這里，溫冉沒住幾天，卻在進門廳時，有種回家的覺。

和舒的家。

舒徑直走去書房，沒說一個字。

溫冉視線掃了一圈屋，又去房間幫舒放好服，然后走到書房門口。

書房的燈比走廊亮，敞開的門印出一個平行四邊形。

溫冉知道，舒在等主開口，那是他僅存的，最后的傲氣。

站在門口，沒幾秒，就聽見舒說了句：“進來。”

溫冉走進去。

他的書房區別于離開前，現在已經有滿滿當當的資料文件。

溫冉想起剛才看見的。

客廳最外部的落地窗前，多了運地毯和跑步機，還有啞鈴。

房間的地毯也換了，床頭柜上有煙盒和火柴，還有煙灰缸。

視線再次落在這書桌上，眼眶有些潤。

進門那刻，覺得有回家的覺。

可舒，早就把這里當做家。

比他，總是慢一步。

舒看著溫冉，看站在書桌前出神，看抿著不說話。

他的耐心，在面對時，總是很快磨滅。

他左手一把人拽過來，右手一掃桌面，把幾張資料撇開。他站起，輕松把抱在書桌上，把完完全全的圈在懷里。

好像又輕了。

是不是又瘦了。

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有沒有胃痛。

可他繃著臉，沒道出心里的關心。

溫冉雙手撐著桌沿，不敢直視他，撿著重要的說：“聯姻的事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從新聞上看見的，也是到了滬城，才知道公關了鋪天蓋地的新聞稿。”

舒眼眸瞇了瞇，質問：“那你現在回答我，你事先知道，會阻止，還是妥協？”

溫冉沒回頭去想過這個問題。

眼里那麼一點的遲疑，激發舒所有抑。

他抬手握住溫冉后頸，迫使仰頭看著他。

藏在白呢子大中，麗又脆弱，蒼白又無助。

他想抱，想吻，想在這里對為所為。

可這些都刺激著他的自尊。

他上的黑襯出他眼里的森冷怒意：“你對你家人的底線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沒聽過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把我置于何種位置？”

溫冉覺舒握在后頸的手一重一輕，像是抖。

他眼底黯然，聲音暗啞到極致，手卻松了：“接下來是什麼？為了救bnile，假訂婚？假結婚？然后告訴我，和他只是家人？我才是你的真？讓我理解嗎？”

當然不是！

可舒沒給溫冉回答時間，狠狠咬字：“所以，我到底被你安排在什麼位置？你國的夫嗎？”

？？？

！！！

他氣瘋了。

溫冉輕輕抬手，雙臂繞過舒后頸，整個人上去。

是悉的雪松味。

閉上眼睛，眼淚無聲的落，臉頰冰涼一瞬，說：“舒，我以后，都會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