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朗沒有想到夏會跟著過來，再看向蘇健的眼神，顯然認同了夏這個妹夫，點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蘇健張了幾次口，想要詢問黑人的事，夏暗裏給他使眼。

大舅哥不說，自是不想讓他們問。

隨行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一路上安然無事。

這天蘇朗坐下的馬發出一聲悲鳴，四肢委地。他下馬，手上沾染了許馬淚，悵然一歎：“它老了，再也走不。就讓它留在這片土地上吧。”

早有四名手下拿來工，在原地挖了一個坑，將老馬埋好。

一行人騎得都是膘胖的健馬，現在了一匹，行程難免阻。

蘇健提議：“大哥，要不我們同乘一匹馬？”

蘇朗輕輕搖頭：“我們還是到集市上另行買匹馬。”他的眉間有著淡淡的憂愁。

夏近前：“大哥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蘇朗一笑，掩飾道：“沒有。”帶頭向集市上走去。

吃過飯後，他們同行四人來到市集的牲口市場上，除了蘇氏兄弟外，還有一名夥計。

夏暗裏觀察這個夥計，長相奇特，皮白皙，鼻梁高，有著突厥與漢人的統。

進放到一個專門買馬的馬圈裏，早有馬夫迎上來：“客，你們是來買馬的吧？你可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裏的馬匹是整個市集裏最好的，你隨意挑，隨意看。”

夥計走到馬槽裏，先是觀察馬的，篩選過後，他又挨個將耳朵在合格的馬匹上，聆聽馬脅骨發出來的聲音。

這是相馬之中的聽骨法，夏暗道，看來蘇朗帶來的這個夥計是專門用來相馬的。

馬夫一直在邊小心地陪著，不敢打擾。

大約過了一刻鍾，夥計結束第二相馬，遴選剩下的五匹馬，他將每隻馬的蹄子抬起來細細觀看。

蘇健多說了一句：“夏我記得你好像也會相馬？”

蘇朗朝夏看過來：“哦，妹夫你也會相馬嗎？”

夏謙虛道：“隻會一點。”

蘇朗眼中掠過一輕蔑之，語氣不善地道：“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怎麽還會有一點之說。”他生平最為討厭的就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夏不覺心中有氣，鄭重點頭：“會！”

“哦，那妹夫你給我挑一匹馬來！”語氣之中更多的是揶揄。

夏悠然走到一匹臥在槽邊的老馬邊，來馬夫：“這匹馬多錢？”

這匹老馬的發全發黃幹枯，有的地方落出斑白的皮，奄奄一息臥著，眼睛似閉非閉，毫無生氣。

馬夫陪笑道：“要不這樣吧？大爺你在馬圈之中隨便挑匹馬，這匹馬就當奉送的，你看可以嗎？”

夏把十兩銀子拍在馬夫的手中，指著這匹老馬：“我就要這一匹，你給我就好了。”

馬夫為難地看向蘇朗，他和蘇健同時別過臉去。

蘇朗恨聲道：“在家裏呆著就在家裏呆著，跑過來真是丟人現眼。”

蘇健不敢反駁，從小最怕的就是這位大哥。

“嘖嘖，這樣的一匹老馬，全跟得了病似的，還有人要？”

“不止如此，這個年輕人腦子被門夾了吧？給十兩銀子，我給十個銅板都嫌多。”

“我看這個年輕人不是來買馬的，而是來給咱們燒擺他有錢的吧。你要是真得有錢，就接濟我們每人一點，我們還會對你心存激！”

那些在馬圈裏麵看馬的人看到有新鮮可看，圍攏在一，嘲笑著夏。

蘇朗拉著蘇健站得更遠。

夏毫不以為意，淡然問馬夫：“你這匹馬到底買還是不買？”

馬夫期期艾艾，既不說不賣，也不說不賣。

夏把十兩銀子拍到馬夫的手心裏，問：“你們這裏有賣酒的地方嗎？”

馬夫道：“我這裏就有酒。”

蘇健忍不住長了脖子：“妹夫要酒做什麽。”

冷哼一聲，蘇朗道：“誰知道他又要搞什麽把戲。”悄悄側頭向夏那裏看去。

夏跟著馬夫來到馬圈的另一邊兒，又從上掏出來五兩銀子，買了馬夫自家釀的兩大缸糧食酒。每缸足重五十斤。

在眾人懷疑的目注視下，夏單手分別提了一個酒缸，來到那匹馬的麵前。

“我說兄弟你該不會是要讓馬喝酒吧？”一個家夥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我也是頭一回聽說要馬喝酒的，真是笑死我了。”

“這也是人家炫富的一個細節，若不炫富，人活著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若若無的嘲笑聲傳到蘇氏兄弟的耳朵中，蘇健大踏步上前。蘇朗黑著臉：“讓那個家夥不要丟人現眼了，快點回來。”他連“妹夫”都懶得喊了。

蘇健剛進人群裏麵，就看到了讓他無比驚愕的一幕，酒罐的泥封被拍開，那匹馬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頭進酒罐裏，貪婪地喝著裏麵的酒。

眨眼之間，那罐酒就被老馬喝去一大半，它打了一個飽嗝，長長地嘶一聲。

馬圈附近的馬全部屈起前肢，瑟瑟發抖。

老馬一搖腦袋，頭部的酒水灑去，眾人再看向老馬的眼睛，黑得如同寶石一般，炯炯有神，哪裏是一匹老馬應有的樣子。

“這……這真得是一匹病馬嗎？”一個看客結道。

“這年輕人什麽來頭，居然有如此眼，相中了這麽神駿的一匹馬。”

“我開始還以為這匹馬真得隻是一匹病馬。”

看客們對於夏的相馬之佩服得五投地，讚歎有聲。

蘇健捶了一下夏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我剛才還以為你真得犯二了呢？”

夏回過頭來，看到蘇朗也站在不遠。

“年輕人，這喝酒的馬什麽名字，也忒神俊了。”一個看客問道。

老馬將頭不停地往夏懷裏的蹭著，非常乖巧。

“這匹馬的名字就做追風黃。”夏拍拍追風黃的頭，將它拉出馬槽：“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異種，不僅奔行如風，還聽得懂人話勒。”

“你說這匹馬聽得懂人話？這不是馬，而是馬了！”

夏提起餘下的一缸酒，淋在追風黃的上，它上那些粘著的老全部落，在外麵的皮呈現薄薄的一層淡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