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奚如海和蔣嫻的每一次登門都是為了利益。

蔣嫻依舊不可置信，“卿卿，我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啊！”

奚沉卿冷聲提醒，“正因為如此，你們才能站在這里。”

否則他們早就被趕出去了。

蔣嫻不肯放棄，那張婦人的臉上出現幾分崩裂的痕跡，“卿卿，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們嗎？你可是我上掉下來的一塊啊！我想如果你爺爺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希看到我們闔家團圓的場景。”

“所以你這是用爺爺來我嗎？”

蔣嫻瞬間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一直很發言的奚如海主開口打斷蔣嫻的話，“卿卿，你到底怎樣才能原諒我們？”

蔣嫻也推了一把一旁的奚月，“月月，你姐姐最疼你了，你快和你姐姐說說，讓原諒爸爸和媽媽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奚沉卿最疼奚月，他們只能將希寄托在奚月上。

奚月肯說一句話比他們說上一百句都管用。

而奚月就跟沒聽到似的，不聲掙被蔣嫻鉗制住的手，走到一旁完全將自己摘出去，當做一個局外人一般。

奚月的態度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那麼姐，怎麼可能會舍得讓姐為難。

畢竟當初墜海那一件事，奚月趕回來，因為之前的事可是敢向蕭照夜開槍的。

被明目張膽的拒絕，蔣嫻面兩分尷尬之，而后又只能將微薄的希寄托在奚沉卿上。

“卿卿……”

奚沉卿的態度沒有毫變化，還是一樣的堅決，“我不會原諒你們的，也不會接你們的道歉。”

蔣嫻依舊不死心，“卿卿，那你到底要我們如何做？”

奚沉卿緩緩從樓梯口走下來，一步步走向奚如海和蔣嫻。

的迫實在太強，奚如海和蔣嫻被得直冒冷汗。

“那你們告訴我，謝叔的事到底怎麼回事？爺爺真正的囑到底是什麼？還有爺爺去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奚沉卿逐字逐句，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劍，狠狠扎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明明是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可落在奚如海和蔣嫻的耳朵里卻是那麼洶涌澎拜、振聾發聵。

事的嚴重已經上升了一個更高的幅度。

因為已經牽扯到了家族倫理和殺人謀財的事。

奚沉卿一直都在懷疑爺爺去世的真相，堅決相信這其中的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一定藏了不可告人的。

奚月低著頭沉默。

顧斂看在眼里，走到奚月邊，輕輕說，“外面有秋千，要不要出去會兒？”

奚月就算再優秀再厲害再能獨當一面，在奚沉卿和顧斂的眼里始終都是那個涉世未深、天真純粹的小妹妹。

奚月抬頭，彎一笑，“我想待在這里。”

有很多事也不知道，也想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爺爺的死和爸媽到底有沒有關系。

既然做出決定，顧斂也不可能強讓出去。

在聽到奚沉卿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奚如海和蔣嫻神慌，那分明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被質問這樣的問題，奚如海有些想要發火，卻及時被一旁的蔣嫻給阻止下來。

蔣嫻出一個幾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卿卿，你爺爺都去世那麼多年了，怎麼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你爺爺的死，當時醫生陳述的時候，你也在場的，你爺爺是突發腦溢去世的，對于你爺爺來說，那是不可避免會發生的損傷。至于你爺爺的囑，你爺爺去世的太突然，囑的事就由你爸爸負責，我們是一家人，濃于水，我們怎麼可能騙你呢！至于你謝叔，那是他自己離開的，他去哪里與奚家沒有任何關系，我們總不可能干涉你謝叔選擇的權利。”

奚沉卿凌厲的眼神一點點掃過奚如海和蔣嫻的臉，企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一毫說謊的痕跡。

奚如海和蔣嫻被看得心驚跳，奚沉卿的眼神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的聲音很冷，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堅決，“你們說的沒錯，濃于水，奚月是我親妹妹，我甚至超過我自己，奚氏的財產我可以一分不要，但我必須要一個真相。”

奚如海上前兩步，“你媽剛才說的就是真相。”

奚沉卿輕笑一聲，這麼快就忍不住，就要原形畢了嗎？

這一聲輕笑顯得太過突兀，太容易讓做賊心虛的人骨悚然。

“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本不在乎，我本也沒有期你們能夠說實話，只不過想要提醒你們一聲，你們主坦白和我查出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無論蔣嫻怎麼拉扯，奚如海都沒有忍住，只不過態度要比往常好上許多，“卿卿，你這是在質問你的父母嗎？”

奚沉卿斬釘截鐵回答，“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

“難不你是以為你爺爺的死與我們有關嗎？”奚如海忍的緒就要破裂了。

奚沉卿盯著奚如海和蔣嫻，“至于有沒有關系，你們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證據，說了算。”

奚如海和蔣嫻見奚沉卿的意思就是把他們當做害死老爺子的兇手了。

蔣嫻忍不住道，“卿卿，為什麼要抓著過去的事不放呢！你爺爺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就算是真的查出來什麼，又能怎麼樣，你也知道你爺爺生前的地位聲，難不你要他死后多年還要為被眾人議論的對象嗎？”

奚沉卿的神徹底冷了下來，漆黑深邃的雙眸一寸寸結了冰，擲地有聲令人無從反駁的音量也不由得提高幾分，“無視真相，才是最大的不孝！難不要讓世人知道爺爺的親生脈全都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嗎！！！”

奚沉卿震耳聾的聲音仿佛能撕裂世間所有的黑暗，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商硯衡和顧斂選擇沉默，這件事他們不好手。

此時，奚月應該是最為難的那個人。

和奚沉卿一樣都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孩子，擁有一切健康正確的三觀。

從奚月的角度看，奚沉卿對很好，而奚如海和蔣嫻同樣地也對很好。

所以，無論哪一方出事，對于奚月來說，應該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你——！”

奚如海有些繃不住了。

蔣嫻急忙阻止奚如海，而后看向奚沉卿，僵青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卿卿，既然你懷疑你爺爺的死有問題，我和你爸爸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你若是想查就查吧。”

奚沉卿有些意外奚如海和蔣嫻到現在都還是那麼。

“那我就不送了！”

已經開始下逐客令了。

奚如海和蔣嫻有些面面相覷，沒想到奚沉卿會把事做這麼絕，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戰戰兢兢。

趁著姐沒有發之前，奚月連忙上前將奚如海和蔣嫻一左一右給拉了出去。

奚沉卿看著奚如海、奚月、蔣嫻出去的影，心里多多有點落寞。

其實也曾很羨慕奚月。

羨慕奚月有父母的疼，從小到大，在的印象中，他們從來都沒有對奚月過一次手，甚至紅過一次臉。

可就像那天晚上所說的。

顧姑父和葉姑母只帶著一個人和顧斂一起去見各界名流領導，對大肆夸贊，明明奚月和都是一樣的。

奚沉卿扭頭不再看了。

顧斂主開口，“我那邊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

奚沉卿也沒留他。

顧斂朝著商硯衡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

顧斂走出門的時候，正好奚月送完奚如海和蔣嫻走進來，顧斂直接將翻轉子，攬著走出去，本沒給開口的機會。

屋外秋意橫生，微平添余溫，卻怎麼也照不進奚沉卿的心里。

銀杏展出淡黃的痕跡，這個時候的流蘇也落得不剩什麼，就像奚沉卿從前期翼的所有，早已經隨逶迤江水而去，不再復還。

突然心口很悶，那些發生的存在的過去的一直都在作痛。

奚沉卿覺全的就像是被灌滿了銀針，千萬銀針在的筋脈中不停流走，什麼都不曾剩下，只剩下麻麻的疼和縷縷的傷。

忽然有點想哭，子有一陣的發，便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扶著護欄緩緩蹲下來，就像是了力一般，到最后連扶著護欄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如此模樣，商硯衡早已經心痛的無法呼吸，只覺得就像人被人扼住了呼吸的咽，再也捕捉到一新鮮的氧氣。

坐在臺階上，目呆滯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

的眼神夾雜著淡淡的薄紅卻很深遠，那一眼仿佛穿越一切，眼前忽然模糊不清，拼命試圖看清，到最后看到的是曾經的自己。

心心念念向往的好婚姻其實是埋葬、毀了一輩子的墳墓。

婚離了，家沒有了，孩子夭折了，連最親最的爺爺也離開了自己。

不缺錢、不缺地位、不缺權勢和聲，也不缺人脈和資源，所有富得流油的事都擁有，能夠買到的、辦到的，從來不需要放在眼里。

可是，想要的，這一輩子好像再也得不到了。

一個人踽踽獨行于世間所有黑暗，并不喜歡一個人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覺，想要萬萬眾人的熱鬧和花團錦簇的生活，偶爾也偏山中居士的孤寂與清冷，或許這才是沉默寡言最好的自我反省。

可是，現在的滿淤泥，早已為大染缸中的一塊布，五六卻也斑駁雜得可怕。

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歡。

商硯衡單膝跪在前，去扶的雙肩。

原本之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可怕，早已在迷霧重重的山林中迷失。

眼前的商硯衡就像是忽然出現的救世主，穿過層層迷霧障礙找到的。

奚沉卿從略微埋著的膝蓋間抬頭看他。

啪嗒啪嗒兩聲。

像是蓄滿蓄水池里的眼眶就這樣毫不顧忌地滴落下來。

如斷裂的珍珠就這樣砸落，砸落在商硯衡的手臂上。

滾燙得厲害，就像是被熱油潑了一樣，寸寸蔓延的疼霎時遍布全。

商硯衡心痛得無法呼吸，想要吐出一句完整的話都被的熱淚堵得說不出來。

他出手去奚沉卿的頭發，冰涼的指腹輕輕去眼角的淚。

“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這個時候的奚沉卿最容易崩潰，就像是一個鼓囊囊的氣球，輕輕用針一扎就分崩離析。

耳畔是商硯衡悉的暖聲，眼前是他心疼的面孔。

以為的心是固若金湯的城墻，如今恍然大悟才方知不過是墻上的爛泥。

此時的奚沉卿什麼都不再想了。

低頭靠在商硯衡的懷里，額頭抵著他鎖骨的位置。

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商硯衡能清晰到口傳來的的一陣陣意，仿佛要將他的心撕裂。

商硯衡抱著，任由倒在自己的懷中，寬厚溫暖的大手一下一下著清瘦的脊背。

其實他知道今天這件事對于已經嘗過人生百味的奚沉卿來說早已經是不痛不的存在，本不值得一提。

真正讓奚沉卿破防的是從小到大的委屈和這些年的心酸。

厚積薄發便有了如今的樣子。

這幾年銷聲匿跡、自我沉淀，才有了現在的績，沒有什麼所謂高人指路，也沒有什麼一步登天，為此付出多辛酸和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但真正能治愈自己的，始終只有自己。

天過鏤空的窗投進來，一條傾斜長長的線，明暗織，懷里是奚沉卿忍的哭泣，他們在斑駁的影中靜默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