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場時,已將近午夜。今晚家裏人多,玩的最開心的自然是孩子們。心未泯,孩子們的世界簡單純粹,不懂大人們那些複雜心思,他們團聚在一起,總是充滿歡聲笑語。
老太太留下天鳴住一晚,明早再送他回去。司機趁夜將榮芝送走,紅燈高懸的苑氣派巍峨,榮芝坐在車後座,目睨向漸漸遠去的大宅,冷冷勾起。
這座宅子不能住,那個人也別想住的安生!
送走客人們,坤站在後院湖邊吸了煙。他腦海中謀劃著明天寇沅搬回來,他應該給什麼樣的驚喜?珠寶首飾不喜歡,古籍篆本家裏很多,他要準備什麼好呢?
須臾,他掐滅煙,又在湖邊站了站,散去上的煙草味道后,才轉往茶園走去。原本這麼晚了,不想去打擾,但坤今晚心緒總有些煩躁。
咯吱——
推開柵欄門,坤站在竹屋外,沒有馬上進去。
竹屋房檐下,懸掛著一個風鈴。每當有風吹過時,鈴聲清脆悅耳。那風鈴是寇沅親手穿制,手工細。屋子裏還亮著燈,顯然還沒休息。
坤抿笑了笑,推開竹門走進屋,「怎麼還沒睡?」
坐在木桌前的人聽到他的聲音,全不由繃。坤搬過椅子坐在邊,牽過的手握在掌心,「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寇沅目低垂,沒有看他的眼睛,「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你說。」
坤笑應道,寇沅聲音還算平靜,「紀子濃來找過我嗎?」
嗡——
坤角那抹笑瞬間僵,「你……」
「你只要回答我,子濃是不是來苑找過我?」
事明明已經擺平,絕不會被發現任何線索,又怎麼會得知這個消息?坤黑沉的眼眸一陣收,心口發慌的厲害。
對面的人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黑眸氤氳起淡淡水霧,「這就是說,子濃真的來過。他真的來過安城,來過苑找我!」
「沅沅!」
坤大驚,急忙手想要拉住,但被寇沅反手推開。
「為什麼不讓我們見面?」
寇沅臉蒼白,眸子裏著滿滿的憤怒,「坤,你為什麼不讓我見子濃?」
「我不想讓你們見面。」
坤斂下眉,誠實回答。此刻,他任何偽裝的言語都已蒼白,既然寇沅已經知道了,那他再也藏不下去。
自從得知紀子濃的死訊,寇沅心底想過千百種可能,但從未想過這件事能跟坤扯上關係。果然太過天真,本不了解坤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知道嗎?」
垂在側的雙手狠狠收,寇沅卯足全的力氣,喊道:「如果你讓我跟子濃見一面,他就不會死!他就不會死了!」
不會死?
坤心口悶痛。也許吧,如果那天他允許他們見面,沒準紀子濃真的不會死!可人生不能重新選擇一次,已經錯過的事,誰也無法挽回!
「坤,你太過分了!」
坤揚起臉,盯著掛在眼角的淚痕,無奈的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
「不是不好,是錯!」
寇沅言辭犀利,激的抓住坤的胳膊,「子濃跑來見我,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我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他是不會跑來的!為什麼不能讓我們見一面?為什麼不能讓我們談一談?坤,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後面的話,寇沅幾乎都是喊出來的。結婚多年,坤第一次見緒如此激。
「你後悔嫁給我了?」
坤盯著面前哭泣的寇沅,心尖驀然收。
後悔嗎?
寇沅心頭凄然,咬著,哭的說不出話來。如果那日,能夠跟子濃見面,今天的一切也許都能避免。
「我不想看到你——」
寇沅別開臉,將竹門打開,不由分說將他推出去。
!
竹門反鎖,坤怔怔站在門外,隔著那扇竹門,還能清楚聽到寇沅抑的哭聲。
完了!
全的一腦衝進大腦,坤覺頭重腳輕,心裏默念的只有這兩個字。明明他所有事都安排妥當,小心防範,可運氣就這麼差嗎?
竹屋前,坤高大的影籠罩在一片暗影中。當他得知事的前因後果后,心中也是後悔不已。縱然家有滔天本事,卻也無力回天。
男人冷峻的臉龐繃,五被暗影勾勒的線條分明。好像自從遇見寇沅,他的運氣就沒有好過!
翌日早上,用過早餐后,老太太依依不捨吩咐傭人將天鳴送回去。站在迴廊下,眼見長孫委屈離開,心中更不是滋味。
「坤兒。」
老太太面容沉寂,挑眉指著遠那片茶園,怒聲道:「這個家,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坤手中夾著一支煙,沒有說話。
「不要說親戚們怎麼看?這樣做,又把我們家和你置於何地?」老太太字字鏗鏘,顯然對於寇沅的行為,早已忍無可忍。
「媽。」
坤吸手中的煙,道:「隨吧。」
「怎麼能隨?」老太太立刻變臉,訓斥道:「自從娶進門,咱們家就沒安生過!這些年多次,我都看在你的面上忍讓了,可是這一次,我絕對不能再由著來!」
頓了下,老太太沉下臉,「你要是不能讓搬回來,我就讓離開家!」
老太太氣哼哼離開。
坤雙手兜,臉霾。事緣由太過複雜,他不知道要怎麼跟母親解釋。況且母親對寇沅見極深,他怎麼解釋,恐怕都無用!
煩!
夜,寇沅將睡著的兒子給傭人抱回大宅。老太太這幾天下了命令,不允許兆錫留在寇沅邊。明白老太太的怒意為何,但不能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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