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苑外一片幽靜，孩子的哭聲隨著母親的哄，漸漸平息下來。老太太瞧著孫子哭睡在榮芝懷裏，不由嘆了口氣，「是不是嚇到他了？」

「沒什麼大事，」榮芝抬手乾兒子臉上的淚痕，低頭在他額頭親了親，「天鳴自小跟我東奔西走，夜裏經常哭。」

聽到這話，老太太眉頭霎時皺，「你這孩子也是，怎麼能瞞我？我們家的長孫何等尊貴，絕不能在外面吃苦罪！」

榮芝將天鳴放在床上，將被子給他掖好，「媽，我也是沒有辦法。」

低著頭，哽咽道：「當初阿坤對我的態度您也都看到了，若是我留下來，他肯定不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聞言，老太太搖搖頭，「罷了，到底是我們家虧欠了你們母子。」

有老太太這句虧欠，榮芝想要得到的目的便實現一半。眼淚流的更兇，委屈道：「媽，天鳴是您的孫子，您一定要讓他認祖歸宗。」

「那是自然。」老太太攬住的肩膀，出手帕去的眼淚，「天鳴跟我合緣，我一眼看到就喜歡，你放心吧，他就是我最疼的長孫。」

「來人。」

老太太安好榮芝，來傭人，「去把爺來。」

「是。」傭人轉去請，坤很快進來。

「媽。」

「坤兒。」

老太太親熱拉起兒子的手，走到床邊，「你看看，天鳴這孩子長得虎頭虎腦，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坤抿站在床前，盯著睡孩子的那張臉，好看的劍眉越蹙越，「您想說什麼？」

邊上，榮芝不敢話，豎起耳朵聽著。

「他們母子要留在苑，」老太太目堅定，道：「天鳴是你的長子，也是我們家長孫，他必須要生活在我邊。」

「您是已經決定了？還是來徵求我的意見？」

面對兒子犀利的問話，老太太有些發怵，「自然是問你的意思。」

坤點點頭，掃了眼側的榮芝，冷笑道：「既然問我的意思，那應該由我來做主。」

「你想怎麼做主？」老太太追問。

「天晚了，您該休息了。」坤並沒回答，轉手扣住母親的肩膀，扶著走到床邊。

「阿坤？」

榮芝終於沉不住氣，低低開口。

坤挑眉睨向，道：「你出去等我。」

「我……」榮芝臉變了變，視線落在睡的兒子上。

老太太今天才見孫子，肯定捨不得離開，「天鳴跟我睡，你放心好了。」

「……好。」雖然心底極度不願與兒子分開，但榮芝清楚孰輕孰重。

不多時候，坤雙手兜走到客廳。榮芝見他過來，立刻張的站起，「阿坤，你想對我說什麼？」

屋頂有巨大的水晶吊燈垂下，絢爛芒迷。榮芝盯著奢華的苑，一直抑在心底的某種，洶湧澎湃。曾經沒有籌碼，可如今手裏有天鳴！

「我已經吩咐司機送你回去。」

「回去？」

榮芝驚訝不已，「回去哪裏？」

「外面有棟別墅給你。」坤微微低著頭，並沒看，從口袋裏出一支煙點上。

「外面？」榮芝聲音徒然拔高，「我兒子在這裏，我為什麼要去外面？」

「呵呵……」

坤吸了口咽，一點點抬起頭，「你兒子可以留在這裏，那是因為我媽。年紀大了，我不想讓生氣，可你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裏？」

榮芝整張臉頰慘白如紙，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問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裏？

「阿坤，天鳴是你的兒子，是我們的兒子！」榮芝心急火燎的說，手拉住坤的胳膊，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我們的兒子？」坤瞇著眼睛笑起來，「你想用這個孩子達到什麼目的，你清楚，我也清楚。但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那不可能！」

他指尖夾著的煙火忽明忽暗，語氣冷，「我的妻子，永遠都只能是寇沅！」

榮芝倒吸口氣，滿眼不敢相信，「你，你……」

「你的兒子，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坤將手中煙彈開，角勾起的弧度殘忍，「榮芝，不要以為用孩子可以要挾我，這招對我沒用！」

榮芝腔疼的不過氣來，怎麼都沒有想到，坤對竟然還是這樣的態度。

「送離開。」

男人轉過，面容沉寂的吩咐。

「是。」司機快步上前，將榮芝帶走。

黑轎車駛出苑大門，坤抿轉，回到三樓。推開臥室門，一盞昏暗壁燈散發淡淡的，他放輕腳步走早床前，寇沅早已睡著。

走到躺著的一側，坤緩緩蹲在床邊，盯著安穩的睡。因為懷孕的關係，睡覺時變的很沉，即便有人靠近也不容易醒來。

被下，寇沅隆起的腹部非常明顯。

坤目了，掌心落在高聳的腹部輕。忽然一陣強而有力的抖，令他驚訝的回手。他穩住呼吸，再次將手落下，剛剛那陣抖卻已消失不見。

那就是胎吧。

坤悵然，深邃黑眸盯著寇沅凝視許久，最後只是將被子蓋住的肩膀，然後又轉離開，回到書房。

落地窗前，坤穿著黑睡袍，深壑的眸底一片厲。他萬萬也沒想到，榮芝竟然會生下孩子，更沒有想到他已經有了個兒子？！

他不怕母親的責難偏袒，也不怕榮芝的心計深沉，這些他都足以應付。唯有寇沅那副事不關已，雲淡風輕的態度，讓他惱怒不已。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的人。可卻從來有把他放心底，哪怕小小一個角落都沒有嗎？

翌日清晨，寇沅起床后，邊的位置空空如也。洗漱過後，換好服下樓。傭人們都在打掃，扶著樓梯緩步慢行。

肚子越來越大，走路不便。寇沅想起自己早上哭著醒來的樣子，心底充斥幾分自嘲。其實應該知道，坤曾經有過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