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文明不是天生的，更不是必要的，而是面臨巨大威脅之下，被無奈，機緣巧合，才誕生的東西。“

零說，“在你們的母星‘地球’上，曾有‘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說法，深刻詮釋了這個道理——如果不讓你們看到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你們本不會鼓起全部的智慧、力量和勇氣，將整個文明推向無法想象的巔峰。

“在這個問題上不單單你們地球人，也包括圖蘭人、聖人族、深淵魔族、不死巫妖……總之，所有類人碳基智慧生，都是一樣的。

“畢竟，雖然你們的靈魂深蘊藏著億萬年前那個偉大文明的火種。

“但你們用來承載火種的容，醜陋和孱弱的之軀，從底層邏輯來說，和千萬年前的猿並沒有本質的差別。

“就算進了工業化甚至信息化時代，通曉了天文地理的大量奧，學會了掌握數萬噸級別的龐大機械，建造了貌似金碧輝煌的城市，你們心深，最真實的訴求，和猿也是一樣的——在不外敵威脅的況下，和脈相連的族人一起，吹吹暖風，曬曬太，飽食終日，如此而已。

“不，這樣的訴求是不夠的，是遠遠不足以推你們的文明，重新踏上偉大之路的。

“所以，我才通過夢境，向你展示了這個世界最殘酷的一面，用這種方式，鞭策你還有所有的傳火者，不懈鬥，永遠前進。”

“也就是說，我在末日夢魘中看到的，僅僅是一道虛構的威脅，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發天基軌道打擊，毀滅龍城文明？”

孟超盯著零，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當然不會毀滅龍城文明、圖蘭文明、聖文明或者聆聽到了我的召喚，穿越到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一個文明，無論你們有多麼原始，愚昧，野蠻，落後，殘暴，我都不會毀滅你們的。“

零再次流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這笑容讓孟超想到了罹患產後抑鬱癥的母親。

“充其量我只不過會在你們踏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之後，實施淨化，減痛苦，收拾殘局而已。”零輕聲說道。

孟超的雙眼再次瞇了起來。

“等等，

你說什麼，什麼做‘自我毀滅，實施淨化，收拾殘局‘？”

“你不知道嗎？”

零擺出一副奇怪的表，“據我的瞭解，你已經有了足夠高的權限，知曉了龍城穿越前後的，也知道了你的母星，地球的結局。

“既然如此，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個文明的自我毀滅，究竟是多麼簡單和必然的事？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曾接過這些資料，或者自欺欺人地視而不見，那麼，我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再向你簡述一遍。

“是的，地球，你們全龍城人的母星，早在大半個世紀前，就已經在一場空前殘酷的全面核戰爭中毀滅了。

“除了居住在月球空間站上的極數科研人員之外，龍城應該是唯一建制逃離地球的文明單元。

“事實上，正是因爲監測到了敵對勢力的大量核武，正在鋪天蓋地地襲來，戰爭的規模和烈度達到了毀滅的臨界，曾經的龍城最高當局，也就是發現並研究‘穿越引擎’的那些地球人，才選擇了孤注一擲，冒險啓尚未完全掌握的穿越引擎，在全市民都沒有做好準備的況下，逃離了即將變地獄的母星。

“然而，這場全面核戰爭，也僅僅是毀滅文明的癥狀，而不是毀滅文明的原因——早在一個世紀甚至兩個世紀之前，地球文明就已經加速踏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

“就算沒有全面核戰爭，就算有某種全知全能的存在，瞬間抹去地球上所有的核武，你們的文明，仍舊在劫難逃，還會死得更加漫長和痛苦。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看錶，你應該是明白的。

“雖然今天的龍城，有很多從未在地球生活過哪怕一秒鐘的新生代，會非常詩意地將母星想象民風淳樸的世外桃源和完無缺的人間天堂，但從我過去半個世紀，蒐集和解析的資料來看，事實卻遠遠不是這麼一回事。

“全面核戰爭發前的一個世紀，地球文明下轄的各個國家單元，就統統陷了不可逆也不可解的危機，各種矛盾日益堆積，到了搖搖墜，即將崩潰的程度。

“曾經登上衛星的舊日霸主，逐漸被財閥控制和侵蝕，不足1%的人，卻佔有了超過99%的財富、機會和資源，他們將那個曾經偉大的國家，當了追逐自利益的工，卻不願意爲了這個國家，損害一一毫的自利益。

“此影響整個國家陷王朝末期，羣魔舞的象之中——槍支氾濫，藥失控，工業衰退，犯罪率日益提升，各路魑魅魍魎，卻是墨登場。

“那就好像，一座表面堅固的天大廈，部卻佈滿了縱橫錯，不斷擴大的裂痕，而天大廈的維護者們，想到的解決方案，不是進行最徹底的檢修和加固，而是在大廈外立面上，纏繞一圈又一圈，五六，熠熠生輝的霓虹燈，用刺眼的芒，迷所有人的目，掩蓋逐漸貫通外的裂痕。

“而在舊日霸主的對面，剛剛崛起的挑戰者，也是半斤八兩——後者尚未把舊日霸主徹底推下王座，就已經沾染了舊日霸主的惡疾，在各種竭澤而漁的策略影響之下，短短百餘年間，原本無窮無盡的人力資源，就已經消耗殆盡，隨著寄予厚的自化技陷瓶頸，消費市場又空前萎靡，同樣看不到新的希。

“在這種況下，舊日霸主和挑戰者之間，發的全面核戰爭，與其說是一場氣迴腸的史詩之戰，倒不如說，是兩個奄奄一息的絕癥患者，在求生的驅使下，以最醜陋的姿態，互相抓撓和撕咬試圖在命中註定的毀滅降臨之前，繼續茍延殘一陣子，如此而已。

“啊，看你的表，你對這段歷史的瞭解，應該比我更加詳盡和深刻，我應該沒必要繼續說下去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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