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

“古人”們在因爲地震而出現的，深埋在地底的晶瑩剔的礦層中間修煉，引導洶涌澎湃的靈能轟擊自己的細胞，改變碳基智慧生的本質，並且開放自己的大腦，通過星球磁場的震盪，將所有人的心靈都連接到一起。

他看到億萬古人的智慧融合，讓整個文明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發展，短短數百年就完了從青銅時代到信息時代的飛躍，並且研發出了無比和龐大的航天，宛若一束束流浪的煙花般離開自己的母星，朝浩瀚無垠、絢爛多彩卻也詭譎叵測的宇宙，踏出了堅實的腳步。

不，更準確說，不是他

“看到”，而是從眼前這尊閃閃發亮的頭顱中，如同火山發般噴涌出了無數信息，以狂暴無匹的姿態，狠狠轟孟超的靈魂深。

孟超意識到，自己的千百次迴，終於迎來了收穫。他通過了”古人

“或者說輝意志的測試，那毀滅一切的一萬顆太，不會再出現在龍城以及整個文明的頭頂了。然而，終於改變了一切的孟超，卻依舊沒有產生欣喜若狂或者如釋重負的覺。——經過那麼多次迴，扮演著統帥甚至神明的角，縱整個文明，早已泯滅了孟超的。此刻的他，只有一種

“終於結束了”的疲憊和寧靜。由億萬點凝聚而，蘊藏著太古文明全部奧的發頭顱，微微睜開了它的眼睛，深深凝視著孟超。

從它的口鼻眼耳之中，探出無數明線纜般的鬚，朝孟超延過來。

孟超明白它的意思。它是要進一步向自己傳輸，關於太古文明的信息。

同時，吸收孟超在千萬次迴中，積累的所有數據。孟超沒有反抗。瞭解太古文明，追隨太古文明，變太古文明——這，不就是他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的初衷嗎？

一條條微微閃的數據線，輕輕纏繞到了他的上。伴隨著信息洪流的涌和汲取，孟超陷一種玄之又玄，浩瀚宏大的覺中。

彷彿一枚水滴，經過涓涓細流、寧靜的湖泊、奔騰的大河，終於匯了一無垠、深不可測的大海。

又像是一卷破爛不堪，隨時都會散架的書冊，終於被擺放到了圖書館的書架，最合適的位置上。

隨著越來越多的鬚，

纏繞和刺他的。他的皮、、骨骼、管、神經、五臟六腑，也逐一變得明，閃耀，發，宛若部永恆燃燒著的玉石。

最後，一最大的鬚從發頭顱的口腔深探了出來，繞過百上千星艦以及怪的殘骸，延到了他的面前。

孟超向須微微張開的前端，出了右手食指。冥冥中，有個不知道來自天外，還是源自靈魂深的聲音告訴他，只要完最後的連接，就能獲取關於太古文明的一切信息，就能回到現實世界，將推演了無數次的

“完未來”，逐一落實到未來的每一秒鐘，和每一個碳基智慧生的個之上，由此，將推演固定現實，解鎖最完的結局。

但是……嗡嗡嗡嗡。但是……嗡嗡嗡嗡昨天，嗡嗡嗡嗡，今天，嗡嗡嗡嗡，明天。

但是……嗡嗡嗡嗡，沒有今天的明天毫無意義。嗡嗡嗡嗡，沒有毀滅的生存毫無意義。

嗡嗡嗡嗡，沒有選擇的勝利毫無意義。這樣的信息，卻似妖異的火星，在最後關頭，從孟超的靈魂深迸發了出來。

這些火星宛若擁有生命，在孟超靈魂深的每一道迴廊蹦蹦跳跳，輕而易舉地侵了每一座室，勾起了孟超塵封已久的，屬於人類個的和意志。

孟超的腦海彷彿冰封的湖面皸裂，盪開了一圈微弱的漣漪。他向太古文明那雄渾、浩瀚、無可抵擋的輝意志，出的手指，變得有些僵。

那就好像，原本流暢、圓融、完無缺的合奏曲中，出現了刺耳的雜音。

不對，有哪裡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孟超歪著腦袋，冥思苦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令自己覺不舒服的地方。

假設太古文明的力量，真有那麼全知全能，可以掃描過去，預測未來，縱一切的話。

爲什麼它還需要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人類，來進行千上萬次的迴，並且需要從這些迴中，提取寶貴的數據呢？

全知全能的它，不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完的結局，以及搭乘完結局的路徑嗎？

它完全可以從一開始，就將完的路徑和結局，統統告訴自己。當然，任何宗教裡，都會有至高存在考驗信徒的說法。

不會有哪個神明，輕而易舉就讓信徒得到”終極答案

“的。但孟超還是覺得，僅僅將過去千百次迴發生的一切，看考驗或者說測試，證據有些太單薄了。即便這真是一場考驗，對方肯定也想通過這場考驗，從自己的大腦深，得到些什麼東西。果真如此的話，需要從一個普普通通的碳基智慧生個的貧瘠、孱弱的大腦裡，得到什麼東西的

“至高存在”，能是真正的，全知全能的，宛若神明的

“至高存在”嗎？倘若眼前的太古文明留，並非真正的至高存在，那麼，它引導自己一步步推演出來的

“完結局”，真是能延續文明，拯救所有人的完結局嗎？這個疑問，就像是水壩上的裂，以眼可見的速度，在孟超的腦域深飛速蔓延、分裂、擴大。

孟超將向對方的手指，微微往回收了幾釐米。他原本以爲，自己醒悟得太晚了。

在這尊貌似遮蔽了半邊星海，比一顆紅巨星更加龐大的頭顱面前，自己的一切掙扎和抵抗都毫無意義。

對方狂揮舞並且纏繞到自己上的千萬條閃鬚，只消稍稍收，就能榨出自己的靈魂，並且將自己徹底吞嚥到頭顱深。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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