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木已舟，葉知秋便也說不出任何辯駁之言，勉強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先帶小回家，好生準備，等到良辰吉日，再將小送到花轎上。」

「不必。」

百里擎拽住葉瑾手腕，將葉瑾從後拉到前，似笑非笑道：「葉尚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小瑾之前在尚書府過得是什麼日子，葉尚書不會忘了吧。即使葉尚書不記得了，葉小姐總還是記得的吧。」

聽著百里擎所言，葉瑾卻是飛快抬眼，看了一眼百里擎，又很快垂眸，眼中複雜一閃而逝。

「這……」

葉知秋臉一僵，支支吾吾，卻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反觀葉芙，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變得煞白，雙不自覺抖，眼底一片驚懼，像是見到什麼可怖的妖魔鬼怪。

百里擎角一勾，笑意卻極冷，「本宮今日來，不過是想提醒葉尚書，本宮與小瑾的婚期將近。至於其他的，葉尚書有那個閑工夫不如好好整頓整頓后宅。」

「殿下，您……」葉知秋被百里擎一噎，頓時說不上話來。

只得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

百里擎也不理會葉知秋與葉芙頓變的神，握著葉瑾皓白的手腕，便徑自去尋府邸的馬車。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馬車上，車夫已等候多時。

在馬車行駛的一瞬間。

葉瑾忽然低聲問道：「殿下，你今日帶我參加宴會，是不是早就知道葉知秋會認出我？」

「是。」百里擎坦然道。

「方才葉知秋要帶我回尚書府，殿下為何不讓？」葉瑾心有疑，今日百里擎所作所為，大大出乎自己意料。

明明自己與百里擎之間並無任何意，即使日後多了一層夫妻關係，也不過是協議契約罷了。

五年一到，自己便會離開。

而百里擎這番做法姿態，自己豈不是要承了百里擎的？

百里擎側目，目瞥過葉瑾，只見葉瑾秀眉似有憂慮，心中一頓，卻冷冷道：「尚書府？龍潭虎，你去了，豈不是羊虎口？」

葉瑾神一愣，頗有些不著頭腦。「這尚書府，應該並沒有殿下所言，這般可怖吧？至，我也在尚書府住了十年有餘。」

雖然一開始返回長安之際，自己曾因此事與百里擎有過爭執，盡後來不了了之，但是這樁事終究是一刺，卡在嚨口。

不上不下，十分難。

「本宮覺得哪裏是龍潭虎，哪裏便是龍潭虎。」百里擎冷冷道，眼底有冰冷寒意刺骨而過，心中甚是不解，覺得葉瑾此人生來便是與自己相剋。

怎自己說句話，都要被葉瑾反駁。

葉瑾心中無奈，面上卻是笑道：「殿下所言極是，那尚書府確實是，龍潭虎。」雖不知百里擎為何緣故忽然不悅，然而百里擎今晚終歸是幫了自己大忙，理應順著他。

稍一停頓，話鋒偏轉，「今晚，殿下幫了葉瑾許多忙，這份恩，葉瑾無以為報。不過，我最近研製了一些藥丸，有治外傷、也有專治傷，你且都拿去吧。若是日後遇上危險，服上一粒，便能立刻見效。」

說著，從服側拿出一個瓷白小瓶子，遞到百里擎手上。

「你這是何意？」百里擎眉間一蹙，畔卻是一笑，只是這笑卻極冷，如未化冰雪，凝在眉眼，凝在心間。

葉瑾一愣，頗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何意，淺顯易懂啊。

不想莫名其妙承他恩，便用另一用途報答而已，若是日後兩人之間有太多牽扯，屆時自己想走，豈不是走不了？

良久，百里擎卻是又一笑，似有嘲諷，有不屑。

將瓷白藥瓶手下，冷冷道：「既然小瑾將這藥丸贈予本宮，本宮又豈能辜負小瑾一番意。」

葉瑾心中一沉，不明百里擎究竟何意。

腔調怪氣，面沉沉。

真是奇怪。

馬車行了片刻，轎中氣氛又沉寂下來。

卻聽百里擎道：「小瑾，明日便拜易清寒為師了嗎？」

葉瑾點頭，應道：「是。上次易公子，送來的錦盒中，有寫明我那日拔得頭籌的獎勵。」

百里擎道：「你可知那易清寒是何人？」

葉瑾眉心一蹙，疑道：「不是當今聖上親封的天下第一神醫嗎？」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

不過就算有的份，與自己並無任何關係。自己想要學習的，不過是易清寒的醫罷了，至於那些七八糟的事，從不關心。

百里擎見葉瑾一臉漠不關心，將口中之言又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不知也好。

葉瑾卻是莫名其妙，問道：「殿下，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無論是宮宴上的突然解圍，還是對葉知秋的莫名針對，亦或是此刻的奇怪對話，都不似那個冰冷鬱的百里擎。

倒是像是中了什麼邪似的。

「無事。」百里擎冷冷瞥過葉瑾，無事二字輕巧掩蓋心緒，便不再多言。

氣氛又重新沉寂，兩人卻不再對話，一路無言。

馬車終於行至大皇子府。

卻在下轎子前那一刻，葉瑾忽然說道：「殿下怎忽然喊我小瑾，好生奇怪。」

方才與葉知秋談，百里擎喚小瑾，到還能理解，不過是為了在葉知秋與葉芙面前，故作親呢，才有此一言。然而自那時開始至此時，便一直喚作小瑾。

倒是令人有些不著頭腦。

百里擎道：「日後與你將為夫妻，便還是早早改了稱呼為好。我與你雖有協議，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且不能讓人生疑。故而喚你小瑾。」

談及協議，百里擎心中便是一沉。然而喚起小瑾二字，心中便又有極淺歡喜翻湧而過。

似海嘯滾滾，雖聲勢浩大，卻只余點點浪花，與圈圈漣漪。

葉瑾一怔，心有有疑，卻也信了百里擎所言，輕笑道：「原來如此。」

不過一個稱呼罷了，又何必深究其中意味。

即使有，那又如何？

葉瑾下了馬車后，邁步朝瑾瑜院而去，卻聽得後人低沉的嗓音。

「小瑾，明日出門，記得帶些侍衛。」

葉瑾回頭，朝百里擎微微一笑，因這真實的笑容，素雅的面容上增添了三分別樣的，那雙眸子中彷彿薈萃了銀河，星閃耀。

百里擎見葉瑾的笑容，微微一愣，心口一窒，眼底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

打破堅實的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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