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娘上前拉，紅袖卻不肯起來：「大爺要送走奴婢。」

顧明秀怔住：「送走你？這卻為何？」

紅袖紅了臉道：「是太太，前兒太太跟奴婢的娘說，等大爺親后，就收了我，我娘自是歡喜的，可讓大爺聽見了，當時也沒說什麼，可今日大爺卻說要送我出去，或者配個小廝……」

大哥自小便疼紅袖，顧明秀還以為他對紅袖是有心思的，不料盧氏一提，他便要送走紅袖，是怕金玉妍誤會難過吧。

倒是個專的，不愧是大哥。

顧明秀道：「那你有什麼大算？大哥的意思很明白，不是不想收你。」

紅袖眼圈一紅道：「不收便不收，奴婢也沒說非要給他當小，那些只是太太的意思，做奴婢的只能聽主子調擺，哪敢置喙，奴婢只求不要送出府去，更不想隨便配個小廝。」

「那你想我如何？」顧明秀問道。

「請大小姐去同金小姐說，我沒有那個心思，只想好好獃在府里，等年紀大了，請給我掌眼，尋個好人嫁了。」紅袖道。

「那你可願意到我屋裏來？」顧明秀道，只要離開大哥邊，估計大哥也不會再如何。

荊娘聞言直向顧明秀眨眼。

紅袖道：「大小姐屋裏已經有阿芙和阿蓉幾個，都是你用慣的人，我……服侍大爺慣了，大爺也習慣了奴婢的服侍，奴婢還是想留在斑竹院。」

也就是說，小心思你還是有的，只是大哥不肯，傷了你的心。

這是大哥屋裏的事，顧明秀也不好作主，便道：「好，明日我帶你去見金上姐，你當面跟說。」

紅袖眼中過一失，還是道了謝走了。

荊娘道：「這樣的小姐怎麼能要，一看就是心思多、主意多的，沒得以後給自己添煩惱。」

顧明秀道：「捨不得大哥的。」

二人往綠竹院去，剛到長湖邊長廊，就見葉康攔在前頭。

他怎麼還沒走！

顧明秀調頭就走。

「喂，跑什麼，我有話跟你說。」葉康追了上來，他的神還有些憔悴，以他那氣的子，又是落水又是挨打的，該在屋裏休息才是。

顧明秀惱火地瞪他：「世子不回自個的住，總惹人煩做什麼？」

葉康挫敗道：「我是不是前世得罪過你？為何一見面你便瞧我不順眼，打我三回了，好歹我也是個國公世子，別人見了我都是客客氣氣，就你不一樣。」

顧明秀嚇得差點以為他也重生了，臉一白道：「你自個是什麼樣的人，心裏沒點數嗎？人家對你客氣，都是看在你是國公世子的份上，若哪一天你沒了世子份，誰還會理你？」

葉康愣住：「我生來就是世子，怎麼會有那一天？」

「世事無常，朝代都有更替，何況一個世子之位，你爹又不止你個兒子，再者，天底下立功封爵的有，犯事削爵的也不在數，多世家因出了不肖子孫而全家覆沒的？」顧明秀道。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顧明秀的話自然不順耳，可仔細一辯，又有道理，葉康煩躁地一揮手，不想聽下去。

顧明秀道：「我還有事，就不陪世子啰嗦了。」

「我是真心的……」他一急，拽住的胳膊。

顧明秀反手擒拿，將他摔倒。

「我警告你，別再對我手腳，否則我不客氣。」正要走，又回頭道：「你發燒了，最好趕去看大夫。」

顧明秀走後，葉康懊惱地攤坐在地上，一雙溫的手將他扶起：「世子……」

顧蘭慧溫而又心疼地注視著葉康。

葉康嘆了口氣道：「你們真是親姐妹麼？」

「同父異母，是嫡出，我是庶出。」的神有些哀傷：「因為出，所以我了這個府里的明人，大家都只看得到姐姐，看不見我。」

葉康突然有種同病相憐之：「我雖是嫡出，自小也得父母疼，可他們看重的是我嫡長子的份，總要求我這個，要求我那個，我想做的都不許做，我喜歡的人也不能喜歡，所有的事，都是他們給我規劃好的，不管我想做什麼，他們都會反對，還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我都不能表達不滿……」

顧蘭慧怔住，沒想到囂張狂妄如他竟也有這麼多不如意，苦笑道：「是啊，我自小就很努力，事事都想做到最好，想吸引父親和祖母的目，想告訴他們，我雖是庶出，可我一樣也可以很優秀，一樣也可以為他們爭臉，可是……」

眼圈一紅，關切地上葉康的額頭：「姐姐說得沒錯，你真的發燒了，府里有坐堂大夫，讓他給你開點葯吧。」

葉康一把推開：「我不想吃藥，病就病吧，反正我從生下來就是個病人，人人拿我當長不大的孩子，我做什麼都有人管著，好沒意思。」

說著，踉踉蹌蹌往前走。

顧蘭慧忙上前扶住：「不想吃藥，那咱們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好啊，喝酒，有好酒嗎？」

「有，我娘親手釀的桃子酒，酒小，千杯難醉。」

這日到了酉時，紫竹院還燈火通明。

顧明秀則在屋裏對著一堆韌草戰鬥，纖細的指尖割出一道道口子，一隻草編的小馬似象非象，歪歪扭扭的站在桌上。

阿蓉忍住笑:「您這個還是能看出是馬。」

「是嗎？那我再編一個試試。」到鼓舞，顧明秀又有了興趣，扯了草繼編。

荊娘過來道：「算了吧，再編下去，十手指頭沒個好的了。」

顧明秀這才想起疼，不過自小練武，磕磕點小傷是常事，不以為意：「既是禮，自然要心誠。」

阿芙帶著一氣進來：「小姐，那位果真沒回去。」

顧明秀：「還在喝酒？」

「酒沒喝了，不過，好象進了裏屋。」

顧明秀起，腦中前世的畫面再次顯現，同樣是這樣的夜晚，同樣是阿芙前來報信，葉康進了顧蘭慧的院子就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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