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想罷，倒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只是想起孟氏這接連辦出來的蠢事，便是氣得牙：「若是有如意一半的聰明，我也就不這麼費心了。」說罷，便氣沖沖的回去了。

等他離開了，阿忠才走了進來。

「尊上，安排妥當了，您何時出發？」

「等等。」樓衍看了眼外面還亮著的天，又看了看杯子裏那茉莉花瓣，沒再多說。

胡太醫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來了，才進房間，就要給魏如意跪下來，好歹被魏如意給拉住了。

「您這是做什麼。」胡清微也是滿臉不解。

胡太醫看還一臉懵懂的樣子，無奈搖搖頭，只跟魏如意道：「此番多謝四小姐，若是老臣跟清微二人，怕早已淪為別人的犬牙，每日都活在茍且生的不安里。」

魏如意明白他的意思，只道：「老太妃肯幫您了？」

「老太妃還顧念著曾經在宮裏的幾分誼，但老太妃到底不在皇宮了，而且也不管這些事多年，能幫的有限。」胡太醫說完，只認真跟胡清微道：「清微，往後四小姐便是你的親生姐妹，你不論做什麼，都要尊敬聽的，明白嗎？」

胡清微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聽祖父的話，連忙點點頭：「微兒明白。」

魏如意只笑道：「您客氣了，我與姐姐本就是同姐妹。」

胡太醫只嘆了口氣，他的孫他知道，心眼實，又沒什麼過人的遠見才識，若是沒人照看提點著，往後還不知會怎麼樣，的娘親也跟一樣是個實心眼，如今有了魏如意，他才算安心。

魏如意也是無可奈何，自己還一堆的事呢，胡太醫倒是信任，把胡清微給了自己。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這平王妃怎麼回事，還真想問問呢，反正現在甩不開了。

「胡太醫，您可知道關於平王妃的事？」魏如意道，平王妃出事的時候，自己應該才幾歲，當時的事，早記不清了。

胡太醫想了想，決定告訴，卻不打算讓胡清微知道。

「清微，你去外間候著。」胡太醫道。

「嗯。」胡清微雖然也好奇，卻乖乖的沒有多問，立即出去了。

等走後，胡太醫才跟魏如意道：「四小姐，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您知道后，可千萬不要與人半個字，否則怕會招來殺之禍。」

魏如意點點頭，這才聽他道：「九年前，平王剛從戰場回來，因為清繳倭寇有功，皇上直接封了他為平王，那年他剛滿二十五歲。因為一直在戰場未曾娶妃，所以皇上便特意召令全北燕的適齡來參選，當時的平王妃便是其中一位，不過特殊些，是因為年紀太大一直未嫁才來的，誰知與平王相見后，兩人一見鍾，定下終生，求皇上賜了婚。

婚後夫妻恩和睦，只是遲遲未產子，但平王卻堅持沒有再納妾或納側妃，皇上給平王府送了十來個人，聽聞他更是見都不見。如此，兩年後，皇上南巡，命平王夫婦隨行，也就是那一年，平王妃在遊船時落水，下落不明，平王因為太過傷心，直接去了廟裏落髮為僧，至此，他再未出現在世人面前過。」

胡太醫說的晦，可其中那段刻骨銘心的和謀詭計后的心碎，魏如意卻能清晰窺見。

想起平王妃那弱溫的模樣，實在難以想像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是怎麼在意識到皇帝對的后，還能忍辱活下來的。

不信平王妃對平王變了心，否則也不會在知道平王出家后傷心裂直昏倒。

但一介弱質流，多半也抵抗不了強權又心狠的皇帝。

「小姐，這件事外間早已不再傳，此番從溫泉山莊出去，京城必要再掀起風雨。到時候來找你的人，一定不。」胡太醫擔心的看。

魏如意知道，肯定都是些八卦之人，而如今被皇帝下令侍奉平王妃，那些人一定以為自己知道。

「皇上不是因為此事，而責罰了劉才人麼，是劉才人因為嫉恨平王殿下，才擄了平王妃來此的。」魏如意看著胡太醫認真道。

「這……」胡太醫想了想，似鬆了口氣般笑道：「是我糊塗，還是四小姐通曉人心，皇上必是希如此的。」

魏如意不再多說，只看著外面天天越來越暗，心裏開始掛記樓衍了，他昨天說好今兒要來見自己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自己不聽話，還是跑了出來，還弄出這麼多事……

守了前半夜后，後半夜便在竹屋一側的房間睡下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下人，魏如意睏倦的不行，卻怎麼也睡不著。

月從窗戶間隙進來，撒在錦虹緞的團花被子上，魏如意翻到左邊，又翻到右邊，來來回回的，直到用被子把纏一條蟲……

「啊，好無聊，好想衍哥哥啊。」

低喃出聲，屋外的腳步聲卻一頓，直直踩斷了腳下的枯枝。

阿忠看著自家主子停下的背影，眨眨眼：「尊上？」

「你先出去。」萬一一會兒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他聽著可以，別的人怎麼能聽？

阿忠遲疑看他：「萬一被人發現……」

「啊，我的衍哥哥，現在在哪裏呀，有沒有想我……」

屋子裏，魏如意的自怨自艾再次傳來，背對著月的樓衍臉上投下一片影，人看不清他的神。

阿忠只輕哼一聲：「不僅是個輕浮的，還是個花樣多的，尊上，您聽屬下的，人都是紅禍水，越是好看的越禍水，你就……」

樓衍眸一寒，阿忠汗一豎，只恨恨瞪了眼魏如意的房間，這才一個閃消失了。

待他走了，樓衍才沉沉呼了口氣，冷冷盯著魏如意的窗戶，似乎還可以看到裏面翻來覆去的一般。

他進來時，侍衛們大多歇下了，而且這裏一直都不許有下人伺候。

進了房間，他沒出聲，只想等著看那雙充滿欣喜的眼睛，誰知只看到個把自己裹得只剩個頭埋在床角不停拱來拱去的人。

樓衍皺眉，這是什麼邪不？

「魏如意？」

他出聲。

魏如意一頓，愕然抬起頭看他，瞬間欣喜起來：「衍哥哥，你真的來了！」

樓衍眉頭狠狠擰起，看著散的頭髮和長發間出的一點點臉，越發懷疑：「你是不是在研究什麼東洋巫？」

「巫？」魏如意一臉懵。

「難道不是？」樓衍目微涼，東洋有種巫，能讓男子對子產生喜歡和慕。他現在很懷疑魏如意是不是用了這樣的邪，否則自己怎麼可能對一個臭未乾的小丫頭生出喜歡的緒？

絕對是！

魏如意不知道他在想這些，只往他的方向拱了拱，才道：「幫我把被子打開下，快。」

樓衍看居然提出這等要求，拳頭更，可一想到自己的喜歡居然是被巫招來的，就更氣，卻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

他轉便離開了。

魏如意想追，人卻一下子從床上跌落了下來，砰的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

聽到這聲響，樓衍的腳步終是停住。

他想，他一貫利落的很，與其被個小丫頭左右緒，倒不如殺了乾淨。

他折回房間，就看到了正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魏如意，而的手穿過了九連環，似乎被困在裏頭了。

樓衍怔住：「你……」

「快來幫我解開，我再不在被子裏玩什麼閉眼解九連環了。」魏如意被困住后就覺得自己傻，無聊也不能這樣玩，若是明兒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被嘲笑什麼樣子。

樓衍有些啞然，原來剛才不是在用巫。

那方才風萬種的要他打開的被子，竟是這個意思嗎？

樓衍白皙冷淡的臉，驀地竟升起一的紅暈來。

還好天黑，魏如意什麼也看不到。

他上前，簡單幾下便解開九連環，沒想到剛得到自由的魏如意就不害臊的一把將他給抱住了。

他皺眉：「我上寒氣重……」

「沒關係，我暖和。」魏如意在他臉龐邊蹭了蹭，才高興笑道：「我可想你了，衍哥哥，要不你想想，什麼時候有空，把我娶回去吧。」

樓衍：「……」

「這麼隨便？」

「這有什麼隨便的，嫁給你，十里紅妝是嫁，一頂小轎是嫁，只要是嫁給你，那些都無所謂的。」魏如意又道。

樓衍卻只淡淡將拉開，認真看。

夜裏，臉上的繃帶拆掉了，傷口也清理乾淨了，敷著葯，只有淡淡的葯香氣，那眼眸就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而迷人。

只是他不懂。

「魏如意。」

「嗯？」

魏如意眨眨眼，看著他。

樓衍不解問：「你到底要在我上得到什麼？」

魏如意明亮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得到嗎？

忍住奪眶而出的淚，彎眼一笑：「我要得到你呀，你的人，你的心。」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跟你生孩子，跟你過日子，日日守著你。」魏如意立即道。

樓衍看著，似乎能到腔里那顆早就歸於沉寂的心，慢慢跳起來，有著晨起見霧的迷茫，也有夜晚見的欣喜。

可是師父說過，一旦上，就將奔赴萬劫不復的地獄刑場，要過燃燒萬里的烈焰寒河，要走千里的刀山，過盡千帆，興許還要搭上一條命……

他看著魏如意，看著倔強而又執著的仰著頭著自己，終是緩緩抬起手，上的小臉，去的眼淚：「夜深了，早些睡。」

「衍哥哥……」

魏如意總覺得他還在抗拒著自己，往前一步想要抱住他，他卻只輕輕收回了手，轉而去。

魏如意氣得跺腳，榆木腦袋不開竅，總是不開竅！

「榆木腦袋，榆木腦袋，樓衍你個大木頭！大傻子！」魏如意不敢驚擾其他人，只追到門口，看到他慢慢沒在黑暗裏的背影，氣得咬牙，可能怎麼辦呢，樓衍的防備心，是經歷過生死之痛建立起來的，自己才付出這麼一點點，他自然不會信。

魏如意安了自己，又深吸一口氣，咽下心中的酸，想著他的手掌到臉頰時的溫，終是無力的躺在了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從樓衍回來，阿忠就覺到了樓衍上不一樣的氣息。

總覺得，好似猶豫，不似以前，他做什麼都十分的篤定，彷彿什麼事都掌控在手裏，從來不會了半點分寸。

定是魏如意那個妖又對尊上做什麼了！

阿忠恨恨的想著，只駕著馬車快速往京城某個方向去了。靈犀姑娘到了，定能寬尊上的！

平王妃的事，果然沒有瞞多久，皇帝還沒決定從溫泉山莊離開，京城已經傳得滿城風雨，反倒是出家了的平王，竟像是半點也不知道，一直沒有靜。

姜棣看著凌風：「他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嗎？」

「不確定，他的禪房外佈高手。」凌風道。

「多半還不知道，若是如此，只怕事真如我們所料，平王妃之所以在此，跟皇后沒關係，而全是父皇一人主導。」姜棣提起這件事，渾都著一冷肅。父皇當年的風流韻事可是不，留更是他的好，譬如當年自己的母妃，譬如平王妃。

凌風聞言，面上也升起些鄙夷：「那王爺，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平王妃當年與平王深義重，你想辦法告訴，平王染重病，將不久於人世。」姜棣冷淡道。

凌風知道他的目的，連忙就去辦了。

魏如意清早起來后，平王妃已經醒來了，只不過整個人好似丟了魂一般，睜著眼睛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只空流淚。

魏如意去把了脈，脈象十分虛弱。

「王妃。」魏如意喚，卻也不知道怎麼勸，心病還得心藥醫，可要不來這心藥。

「皇上駕到！」

外間傳來喚聲，魏如意立即退讓在一側，不多會兒，皇帝便獨自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