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忙著宮商議兒的婚事細則，每每回府都晚了，本沒有注意到自個的夫人子不適，如今心中十分自責。

“你們父倆就別擔心了，大約是天冷了，染了風寒，不礙事的，我的子可比你們都好，這些年來喝藥的次數一個掌都數的清，不必擔心。”張氏卻並未放在心上，覺得自個不過是小病，連湯藥都不必喝就能痊癒。

不過，看著夫君和兒如此著急自個，張氏心中是十分開心的，雖然沒能爲夫君生一個兒子，以至於旁人覬覦樑家家產，兒也無辜到牽連，但夫君對依舊如同往昔，心中很是，放到其餘那些侯府，恐怕自己早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想想自個剛剛還因爲那些小事，而不顧夫君爲侯爺的威嚴，竟然還捉弄他，張氏便覺得很疚，若不是兒還在一旁，早就忍不住向夫君道歉了。

“夫人，抱著。”樑義博親自去拿了給手爐來給張氏。

樑蕪菁在一旁看著，愣了愣，忍不住出了笑容。

旁人都說，父親堂堂一個王侯，卻沒有一個王侯該有的樣子，平日裡在府裡府外，都沒有端起侯爺的架子，在府中更是事事都聽母親的，常常被人笑話，都說他娶了個悍妻，一輩子被管著，擡不起頭來，可在樑蕪菁看來卻並不是這樣。

母親的子既不失子的可，又不失男子的爽朗率直，不似一般子那樣斤斤計較，小心眼，和子溫和的父親簡直是絕配，從未見過母親在父親面前發脾氣，更未見過父親對母親說一句重話，二人雖是老夫老妻了，卻甚好。

從前甚至也想過，自己日後若是能找一個好夫君，就如父親對母親一般對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如今，自己卻要嫁給一個傻子，也不知是不是期越大，失越大。

就在暗自傷神時，二位大夫已隨採青進了屋來。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二小姐。”二位大夫躬問安道。

“二位大夫免禮，快來給夫人把脈，瞧瞧夫人可有大礙。”樑義博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起。

“是。”二人應了一聲，立即上前來，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在張氏手腕上放了一塊帕，便把起脈來。

李大夫來樑家三十餘年了，如今已年過古稀，醫湛，並不比宮中的太醫們差，樑家給他的月例銀子也不亞於宮中太醫們能夠領到的月俸，而且家人也跟著惠，在府裡爲主子奴才們坐診也格外清閒，因此他從未想過離開樑家，每每替府裡幾位主子診病也是竭盡全力，這一次也不例外，可當他終於清脈象後，人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李大夫，李大夫……。”樑義博見李大夫的手抖了起來，臉彷彿也僵住了，還以爲自家夫人得了重病，有些急切的呼喚道。

“侯爺……侯爺……這……這……。”李大夫看著樑義博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隨即拉了一把自己邊的姜大夫，聲道：“快……快來給夫人把脈。”

姜大夫今年也年過四旬了，年時就跟著李大夫，是李大夫的得意門生，師傅進了樑府，他也跟著來了，如今也領著和師父一樣的月例銀子，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醫也不比李大夫差。

“是。”姜大夫從未見自己的師父如此失態過，立即坐下來替大夫人張氏把脈，可片刻後，他的臉上也出了震驚之，看了看樑義博，又看了看大夫人，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母親到底怎麼了？”這回，連一旁的樑蕪菁也急了。

“是啊，二位大夫倒是說說，我到底得了什麼病？”連一向堅信自個子康健的張氏也不了他們這幅模樣了。

李大夫和姜大夫聞言，相似一眼，多年來的師徒默契在這一刻顯現出來了，李大夫只是點了點頭，姜大夫便恭聲道：“啓稟侯爺、夫人，夫人子並無異樣，而是有喜了，我等向侯爺、夫人道喜了。”

“什麼？”樑義博聞言猶如雷擊，當場愣住了，難爲他平日裡瞇著就像一條線的眼睛，此刻竟然瞪得像銅鈴那般大。

“我……你們……有喜……我，我……我有喜了？”張氏滿心都是震驚，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樑蕪菁也呆住了，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母親，半晌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父親母親親多年，一直以來就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兒，打從生下自己後，母親的肚子就再無靜了，大夫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二夫人李氏也生下了姐姐樑絮兒，可父親本不喜歡，這些年都將撇在一旁不聞不問，只和母親在一起，因此大家都斷定，是母親生自己時子虧虛，不易有孕了，父親又不願納妾，甚至都不願和二夫人李氏親熱，母親也不是矯的人，也就不過問了。

可誰料到，這麼多年後，母親竟然又有孕了。

若母親早早生下一個繼承家業的男丁，恐怕皇帝和姐姐一時半會也不會打樑家的主意了。

可偏偏現在母親有了孕，若生下一個兒子來，恐怕連帶著孩子也會爲皇家的眼中釘，中刺。

樑蕪菁想得到這點，樑義博也想到了，短暫的震驚和喜悅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擔憂和煩躁。

張氏雖然子率直爽朗，卻也不是傻子，喜悅過後，也想到了這一層，片刻後才臉有些發白的看著樑義博和樑蕪菁，斬釘截鐵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不能要，若真生個兒子出來，恐怕我樑家頃刻間就要覆滅了，李大夫，姜大夫，給我開一副落胎藥。”

“不。”尚不等樑蕪菁說話，樑義博便拒絕了。

雖然他從前是盼著夫人給自己生個兒子繼承家業，可這麼多年都未能得償夙願，他也就習慣了，心中也沒有那期盼了。

而且，兒樑蕪菁是他的心頭，在他心中，兒並不比兒子差，所以心中原本的憾慢慢消失殆盡了。

可偏偏夫人現在又有了孕，這倒不是說他想要兒子的心又死灰復燃了，而是……樑家人丁太單薄了，他不求夫人生個兒子，是個兒也好啊。

所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個孩子是必須留著的。

他的兩個兒，大的宮了，自己如今很難見到，眼看著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二兒又要宮了，他心中的不捨和難過，從未向旁人訴說，一直抑在心中。

若夫人能夠再生下一個孩子，哪怕是兒也好，即便日後樑家的一切都給了皇家，他們也還有個孩子在邊，不至於老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父親說的對，孩子必須留著。”樑蕪菁也連忙說道。

日後會如何，如今還是個未知數，若自己日後真有個好歹，起碼還有個弟弟妹妹陪在父親母親邊替自己盡孝，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可我們已經答應你姐姐，將樑家的一切給，若我生下一個兒子，豈有不讓兒子繼承家業而給兒的道理，到那時候，你姐姐也不會讓這孩子活著，與其生下來後當寶貝似的疼著，卻要眼睜睜看著他去死，還不如現在就不要生下他。”張氏說到此語中滿是哽咽，一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就是這樣被嫁給廢帝的，心中便痛恨樑絮兒極了。

“母親不要說胡話，姐姐不會這麼對我們的。”樑蕪菁見母親緒激，立即揮了揮手，示意兩位大夫下去了。

“母親不要急，孩子尚未生下來，並不確定是男，對於姐姐和皇家來說，母親生下兒子，自然是他們的眼中釘，中刺，可若是個兒呢？他們便不會放在心上了，而且……孩子長大總要些歲月，到那時一切已定局，不會有人害這孩子的。”樑蕪菁生怕母親因擔憂而傷了子，傷了腹中的弟妹，連忙聲說道。

“可若是個兒子呢？”張氏一臉忐忑道。

“那就先當兒養著，日後的事兒誰能說得準，爲了保護你們娘三個，我樑義博沒有什麼不可以做，三百年前，我樑家的先祖願意追隨陳家開疆闢土，三百年後的今日，他們陳家先要背信棄義，不僅想奪我家產，還要我我們無路可走，我樑義博也絕不是坐以待斃的懦夫。”一向和和氣氣如老好人一般的樑義博，臉也變得嚴肅起來，語中滿是森然。

“父親……。”

“侯爺……。”

樑蕪菁和張氏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樑義博，這樣的話傳出去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你們不必擔心，我自有我的打算，蕪菁宮後無論如何要想法子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希，而夫人，好好養胎便是，這麼多年來，咱們只有蕪菁一個孩子，如今府裡就要添丁了，是件大喜事，我樑義博要大辦宴席，宴請京中權貴名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樑家就要雙喜臨門了。”樑義博眼中閃爍著濃烈的冷意，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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