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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門閨秀》 第三百三十章 藍圖

要是龔知事家的大孫才貌出眾,溫賢淑,那倒也罷了。可那個孩兒不過平平,容貌也就金氏那樣的水平,在別人家赴宴時還跟陳欣兒吵過鬧過脾氣。

趙氏想了想,又問:“林教諭家的二兒呢?”

說到這個人,陳叔卿就撇撇:“林教諭還是個教諭呢,卻不讓兒識字。往后你老了,難不還得幫著媳婦看賬本?”

“呃。”趙氏啞然了。

因著陳卓朗到了議親的年紀,陳叔卿和趙氏平時閑著沒事,也會拉一下府城里的宦人家的孩兒,看看有沒有能跟自己兒子相配的。但夫妻倆來來去去想了個遍,就沒有一個滿意的。所以陳叔卿再清楚妻子的想法不過了,一說一個準。

趙氏又提了幾個人,可還沒等陳叔卿說話,就被自己一口否決了:“這個太丑,不行。”

“聽說娘是個母老虎。都說娶媳婦看丈母娘,要是娶個母老虎回來,咱們的日子就不用過了。”

……

說來說去,趙氏就沒覺得有一個滿意的。最后自己也喪氣了,對丈夫道:“怎的挑個媳婦這麼難?”

陳叔卿覺得時機了,道:“我倒有個合適的人選。”

“誰?”

“蘇玉畹。”

一聽這三個字,趙氏不是氣憤,而是震驚:“你怎麼提?你明知道為著,我跟老太太鬧了個大不愉快。這會子老太太還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呢。”

“老爺子也因著這事,對我有意見,這段時間來,都冷著我。”陳叔卿點頭道。

趙氏一噎,眼睛瞪著陳叔卿,半張著,卻是半晌沒有說話。

說到底,他們三房在這個家里之所以還有些地位,那都是依仗著陳明生對庶子疼的緣故。要是連陳明生都不理會他們了,他們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也就只比下人稍微好點罷了。畢竟,陳老太太有兩個當做吏的兒子做依仗,暗地里磨他們,下人們不但不會幫著他們,反而會幫著老太太給他們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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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也不能拿兒子的終大事來討好老太爺和老太太。”道。

“其實那畹丫頭,也沒你想像中的差。”陳叔卿把今天蘇玉畹來賬,茶園賺了許多錢的事跟趙氏說了一遍,又耐心地道,“幫管著的那些茶園,往后賺的錢只會越來越多,你也喝茶的,知道明前茶和雨前茶的價值,明年的收益必然是今年的兩三倍。到時候家里的花銷,可就不靠著我賺的這點子錢了。家里既不靠我賺的錢,我又冷了老太爺的心,你想想咱們往后的日子,會有多難過?可朗哥兒娶了畹丫頭就不一樣了。畹丫頭嫁進來,就是我們三房的人了,這麼一大筆銀子都是我們三房賺的,大房和二房要用銀子,可就得看咱們的臉。得罪了咱們,只管他們喝西北風去。就是老太爺百年去了,他們也不敢咱們搬出去,還得好言好語哄著,咱們樂意才留下呢。”

趙氏被陳叔卿勾畫的這幅藍圖吸引住了。

里一直嚷嚷著兒子考中了進士如何如何,兒子娶個家小姐又如何如何。但心底里的理智告訴這樣的愿,想要實現,還真不是一般的困難。兒子在學堂里資質又不是那等特別出眾的,能考上秀才,一靠自己的努力,二還是靠公公陳明生的地位,原籍的縣令愿意給公公面子,松松手就給了陳卓朗個秀才的名額。但考舉人想要再走關系,那是不可能了。考場舞弊案,即便是個宅婦人,也多聽說過一些,那都是一大堆人掉腦袋的事,誰敢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在秋闈時給兒子放水呢?

考不上舉人,想娶個真正的五、六品家的小姐,那是做夢。

所以這段時間不是沒考慮過府城里這些小家的姑娘的,周圍縣令家的小姐,也考慮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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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沒有讓滿意的人選。

見趙氏低著頭不作聲,顯然還是不甘心,陳叔卿又道:“你也別小看畹丫頭,覺得人家是個商戶,看不上。這段時間來,因老太爺寧愿把茶園這個丫頭,也不讓我打理,我便仔細觀察過。我就不說別的手段,你就想想一個商戶,失怙喪父,大老遠的來投奔咱們家,要是換一個人,只要唯唯諾諾、伏低作小,咱們家人往東不敢往西了。可你瞧瞧?那真一個氣,老太爺、老太太的話,想不聽就不聽,想不跟咱們來往就不來往,還得咱們家去給賠不是。不說遠的,就說這幾日,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讓老太爺和老太太對不滿,老太太那冷臉都快結出冰來了。結果倒好,干脆就不登門了。今兒個一登門,把賬本子一拿出來,就讓老太爺和老太太眉開眼笑了,恨不得把個寶,心頭的那點子不滿,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也就有本事的人才人這樣呢。反正這份霸氣,我真是服。”

趙氏雖是個商家,卻也是個心氣高的,自己沒本事人對另眼相看,高待于,但這不妨礙欣賞這樣的人。聽丈夫這麼一說,再想想蘇玉畹自打從休寧搬來后的種種表現,還真覺得蘇玉畹厲害得可以,也真覺得這人是個人

“還有,咱們拒絕了蘇家的親事,朗哥兒里不說,但我聽伺候他的小廝說,他那陣子神總是懨懨的,不大提得起神。想想也是,咱們兒子也到了竇初開的年紀了,畹丫頭的容貌又這麼出眾,俱說還頗有些才華,朗哥兒中意于也屬正常。只他懂事,見咱們不愿意,也就裝作不在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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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事?”趙氏大驚。

“可不是。”陳叔卿嘆道,“我怕你煩,沒跟你提這事。”

趙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難道,真要娶這麼個商戶?”

陳叔卿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雖說妻子口口聲聲說因自己是商戶的關系,并沒有看不起商戶。可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介意這一點。自己不能改變出,如今好不容易嫁進了宦人家,自然不甘心讓唯一的兒子再娶個商戶,尤其在大房和二房的對比之下。

這件事,還得自己想通啊。

話說到這里,陳叔卿就不再過問這件事。倒是趙氏不安心,特意找了個機會,在陳卓朗來請安的時候問起他對親事的看法。

“一切旦憑父親、母親作主。”陳卓朗規規矩矩地道。

趙氏見兒子子單薄,臉也有些蒼白,說這話的時候也一臉平靜,無悲無喜,頓時心疼壞了。

陳卓朗自小就十分乖巧,又時常在陳卓朗面前說三房在陳家的艱難,囑咐他一定要努力念書,早日考上進士,讓他們三房能揚眉吐氣,所以陳卓朗自打進了學堂,就十分努力上進。只是資質所限,他在學堂里并不是出類拔萃的,這就讓他得付出比別人多一倍的努力,才能有所就。可以說他這十幾年來,一直在為實現父母的期而活著,沒有其他孩子的活潑,從不出去玩耍,也沒有什麼興趣好。有時候,趙氏甚至希他能跟其他孩子一樣調皮搗蛋一些,不要活得這麼累。但每當說起這些時,陳卓朗就一臉茫然。放下書本,他都不知道要干些什麼。

現如今,兒子好不容易有一個得到的,卻因著的不喜,生生地抑制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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