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畹愕然地看著蘇世昌，許久說不出話來。

蘇世昌說完這話，心里便有些惴惴的，生怕姐姐說自己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再看姐姐這樣的目，心里越發發。

他張正要說話，肩膀就被姐姐用力拍了一把，隨即聽到姐姐笑道：“你小子，可以呀。不心慈手，敢想敢做，好樣的。”

蘇世昌這才將心放回肚子里去，咧開笑了起來。

可這笑容還沒到臉上，就見姐姐正了正臉，嚴肅道：“不過你聽好了，別人害了咱們，對不起咱們，咱們才能出手，而且這手段使到什麼程度，也由對方做的事而定；要是別人不害咱們，咱們千萬別有害人之心。你可聽明白沒有？”

蘇世昌忙道：“姐姐，我知道的。要不是二叔借了鎮北候的手，想陷咱們于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嗯，你知道就好。”

蘇世昌的心，蘇玉畹還是清楚的。這個弟弟，絕不是心狠手辣無無義的人，心地還是好的。剛才能說那話，也是蘇長亭做得太過份，得老實人都忍不住要發狠。

說完這個，蘇玉畹想起一件事，對蘇世昌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咱們這院子太小了，娘平時想散個步都沒地方。如今休寧的茶園買了，咱們是不是該買一個大宅子了？”

蘇世昌聽到姐姐這樣問話，覺得有些詫異：“這件事，姐姐你決定就好了。”

蘇玉畹深深看他一眼：“我怎麼能決定？這個家，往后總是你的。你是如今蘇家大房的家主，買不買宅子，買哪里的，買什麼樣子的，都得你拿主意。”

蘇世昌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應了一聲：“哦。”

他垂下眼睛，想了想，撓撓頭為難道：“姐，我也不懂，你想問題比我全面，你能不能幫張羅一下？反正你買的宅子，我跟娘絕對不會覺得不好。而且……”他搶在蘇玉畹開口前道，“我跟娘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姐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就生氣了。”說著，還嘟了嘟。

蘇玉畹被他說得忍不住笑起來。

手胡嚕蘇世昌的頭：“行，我不說了。那我就人去尋宅子了啊，有合適的咱們一塊兒去看。”

“嗯。”蘇世昌用力點了點頭。

第二天，蘇玉畹正要人去找馬掌柜過來，就聽下人來報，馬掌柜求見。

“看來我們還真有默契。”蘇玉畹對立春笑道。

“咱們在休寧發生那麼大的事，馬掌柜聽聞了自然要來向姑娘問一問況。”立春道。

“那倒是。”蘇玉畹點點頭。

松蘿山上的茶園賣了，這沒什麼，但以馬掌柜的老謀深算，不會不擔心手上的炒茶方被鎮北候盯上。此時來問一問，也是應該。

不一會兒，馬掌柜進來了。他比秋天的時候似乎瘦了一些，不過神還不錯。

“馬掌柜怎麼瘦了？是不是太累了？”蘇玉畹迎了他進來，擔憂地問道。

“沒事。”馬掌柜擺擺手，笑道，“前一陣有點咳嗽，晚上睡不好，就瘦下來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人家都說，千金難買老來瘦，瘦一些也是好的。”

蘇玉畹雖點頭認同，但心深還是止不住的擔憂。馬掌柜畢竟年紀大了，這樣奔波勞累實在吃不消。現在雖然已經買夠了茶園，但茶園的打理是需要人常常去看的。馬掌柜為大掌柜，不可能總坐在家里，派手下的人去。

現在好幾茶園的管事要不是用原主留下的，要不就是從下面提上來的，無論是忠心還是經驗都讓人不放心，不盯著些，未免會出子。

畢竟是子，而且為當家人，需要做的是決策，不可能時時去盯著下面人做事；蘇世昌和蘇世盛雖然可以下去，但他們畢竟年紀小，沒有經驗，容易被下面人糊弄。

看來，得盡快找一個能接替馬掌柜的人了。

馬掌柜似乎也有同，他慨道：“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病了這一場，我也覺得神不足。大姑娘，你可有看好的人選，可以接替我這個位置的？”

蘇玉畹忙道：“你哪里老了？我看你神頭比小伙子還足呢。不過是小病一場，現如今既好了，再養一養也就恢復了。說什麼接替不接替的？我得還得指你老多領我幾年，讓我們蘇家的產業在咱們兩人的手上擴得更大呢。沒你看著，我要是做錯了事怎麼辦？”

心里雖做了打算，但這種想法可不想讓馬掌柜知道，免得寒了他的心。

不得不說，蘇玉畹這話讓馬掌柜聽了很是舒服。

他笑道：“你就別拿話安我了，我自己的自己知道。我也不是讓你馬上找個人來接我這一攤子事，只是挑幾個備選，好好觀察觀察，忠心、能力缺一不可。過兩年等我真不能擔重任了，再讓他順勢接我的活兒。否則到時候你要出閣，偏我子骨又不行了，兩人一撤手，三爺可不得抓瞎嗎？”

“馬掌柜你考慮得周全。”蘇玉畹給他豎了大拇指。

馬掌柜笑著用手指點點頭：“你也別給我戴高帽子，什麼領你幾年？你還要我領？在大姑娘您的面前，我這匹老馬幾十年的飯算是白吃了，跟你比起來，我這算什麼呢？眼界不高，想法也局限。沒有姑娘您，咱們蘇家大房哪會有今天的局面？”

“呃，咱倆還是別互相吹捧了。要是剛才這話被人聽見，可要笑掉大牙了。”蘇玉畹饒是一向淡定，也被馬掌柜夸得臉紅起來，趕轉移話題，“我把這次去休寧的事跟你說一說。”

馬掌柜點點頭。

蘇玉畹把事說了，又將自己的分析說給馬掌柜聽，道：“雖說當時有些危險，但好歹沒出什麼事，順利地把事給解決了。”

“公子既在休寧，納妾一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他是無論如何不會讓鎮北候異想天開，打那不著調的主意的，你大可放心。”馬掌柜生怕蘇玉畹還擔心納妾的事，出言安了一句。

蘇玉畹臉頓時一紅。

回到徽州府后，其實是一點也不擔心鎮北候會再來招惹的。跟蘇世昌說是邢知府和陳明生的庇護，但心深跟馬掌柜想的一樣，安瀾不會眼睜睜看著鎮北候冒犯的。

“咳……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無無據的。”蘇玉畹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朝馬掌柜翻了個白眼。

馬掌柜看著一向沉穩的蘇玉畹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心不由大好，呵呵地笑了起來。

“過兩天，雷利程到徽州來，你幫我看看他怎麼樣。這人能力是不錯，就是心如何還不知道。”蘇玉畹聰明的沒有再繼續說那個，而是轉移了話題道。

“雷利程……”馬掌柜沉思片刻，轉頭看蘇玉畹，“你打算把他培養大掌柜？”

“在這些掌柜、管事里，就屬他還有幾分能干，你幫看著些。”蘇玉畹道。

馬掌柜點了點頭：“行。這小子有幾分膽魄，能擔起得大事。咱們這里的茶園……”他皺了皺眉，“也不知到頭來能不能留在手里。”

蘇玉畹一笑：“人挪活，樹挪死。我對于茶園也沒有執念，連松蘿山上祖上傳來的茶園都賣了，這里的茶園，當初買它們時也不過是打算賺上一筆銀子罷了。能留固然好，留不得，就賣掉。只要價錢夠高，我就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