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殷氏念叨的時候，才敷衍著喝上兩碗燕窩粥，等殷氏把這事給忘了，就直接停了。立春等丫鬟都聽的，殷氏即便吩咐立春要盯著，也無可奈何。

故而殷氏如今才有這話。

“行，我知道了。”蘇玉畹只得應道。

蘇世昌和蘇世盛一直含笑地聽著們說話。這會子見殷氏的叮囑終于告一段落，蘇世昌這才問道：“姐，怎麼樣？咱們休寧的茶園賣掉了嗎？”

“嗯，賣掉了，一萬五千兩銀子。”蘇玉畹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錦袋，往里面將契書和銀票拿了出來。

平日里用都袖袋或腰間的荷包來裝東西，但這銀票太過貴重，擔心弄丟了，才放在了懷里。

要是照蘇世昌的子，這銀票他是不看的——這不顯得對自家姐姐的不信任嗎？但被蘇玉畹教訓了幾次，說一是一，二是二，不管什麼時候，銀子這東西都要當面點清楚才好，否則往后出了差子，雙方都說不清楚。他這才改了習慣。

這會子他接過契書和銀票，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后遞給了蘇世盛。

蘇世盛也是跟蘇世昌一起被蘇玉畹教導過的，當下也神自然地接了過來。

孟姨娘唬了一嚇，不由手扯了扯蘇世盛的袖子。

蘇世昌查看銀票，那是因為人家是親姐弟，即便蘇世昌這樣做，蘇玉畹也不會多想。但蘇世盛就不一樣了，一個庶弟，人家沒把這事瞞著你就夠可以的了，你還去查看人家的銀票，這不是明擺著懷疑蘇玉畹作假嗎？

蘇玉畹就看了孟姨娘一眼。

孟姨娘趕回手來，對蘇玉畹討好地笑了笑，卻是不敢狡辯。

看著這樣孟姨娘，蘇玉畹還是滿意的。

要是照著以往，就算不給蘇世盛看，孟姨娘也要竄掇著蘇世盛要來看。現在知道收斂，懂得做姨娘、庶子的本份，總比心大得覺得們母子能踩在所有人頭上強吧？

因此只裝作沒看見。

倒是蘇世盛，不著痕跡地將袖子扯了回來，也惴惴不安地看了蘇玉畹一眼，擔心蘇玉畹又要為他姨娘這作而對孟姨娘有看法。

當初接孟姨娘回來的時候蘇玉畹就有言在先，如果孟姨娘不老實，還得將再送去莊子上。

此時見蘇玉畹似乎沒有什麼表示，母子二人這才安定下來，蘇世盛低下頭去看了看契書和銀票，但心思卻不在這兩個東西上——長姐向來坦誠公正，是不可能做手腳的。退一萬步說，蘇玉畹要是真有私心，在原先的茶園買賣上隨便做些手腳，一千兩的茶園只說是一千三百兩賣的，掌柜、管事又都是的人，只服管，也不會說出來，銀子豈不就從公中扣出來了？哪里還需要在這個上面做手腳？

所以，這東西看不看，都無所謂。

蘇玉畹見兩人都看過，殷氏則完全沒有興趣看這個，便將東西拿過來放回錦袋里，對蘇世昌和蘇世盛道：“今兒天晚了，大家都早些歇息吧。明日你們就不要出門了，我有事要跟你們商量。”

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也就是鎮北候和炒茶方的事，三言兩語就能說完。但蘇玉畹是不會當著殷氏和蘇玉若、孟姨娘的面說這些的，只能明日再談。

殷氏也不問什麼事，只道：“可不是，你們姐姐今日趕了一天的路，可是累壞了，趕回去歇著吧。有什麼事，明兒個有多時間說不完？”

幾人這才從殷氏告辭出來，在院門口各自散了。

而蘇世盛本跟蘇世昌住外院，一起同路的，但走了兩步，他卻道：“哥哥您先走，我有幾句話要跟姨娘說。”

蘇世盛與孟姨娘的舉，蘇世昌也看在眼里的。前段時間孟姨娘在莊子上住著，他又跟蘇世盛在學習如何管理和打理茶園，雖然累，但心十分興，兩人時不時還流一下心得，同甘共苦之下，兄弟兩個的是前所未有的好。

可自從孟姨娘從莊子上回來之后，蘇世昌的這種覺就變了。他覺得，蘇世盛好像從他的世界里剝離出去了，去跟他那親生母親做一伙了。而自己，跟母親、姐姐才是一。這種覺讓他一下子對蘇世盛疏離起來。而他的這種態度，蘇世盛也覺到了。如今兩兄弟相起來，就十分別扭。

此時見這麼晚了，蘇世盛還要去跟他姨娘說私房話，蘇世昌心里頓時又不舒服起來。

不過他這段時間學習打理生意，自然跟著馬掌柜和那些管事學會了些城府，知道不能什麼緒都擺在臉上。

因此他不聲地淡淡道：“去吧。”說著，徑自離開。

蘇世盛看著哥哥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陣難。

他不愿意跟姐姐和哥哥生份，他也希自己能跟他們親無間；但他的生母，他卻不能不顧。不過他暗暗在心里發誓：只要姐姐和哥哥沒有對不起他，他就一輩子不會對不起姐姐和哥哥。

他轉過，朝孟姨娘追去。

孟姨娘心忐忑，走路的速度便也不快，聽到后的腳步聲，便知兒子追來了。嘆了一口氣，轉過去向蘇世盛。

“姨娘。”蘇世盛走到孟姨娘跟前，喚了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他知道剛才姨娘是擔心他做錯事，這才扯他的袖提醒他，這似乎沒有錯。只錯在不該在殷氏和蘇玉畹面前搞小作，顯得很有小心思一般，跟大家不是一伙兒。

他正思索著如何跟孟姨娘說清楚這其中的道理，就聽見后有腳步聲傳來，接著孟姨娘的丫鬟素馨就上前討好地喚了一聲：“立春姐姐。”

蘇世盛轉一看，果然是立春站在他后。

“三爺。”立春朝蘇世盛先行了一禮，這才看向孟姨娘，笑道，“我家姑娘說了，孟姨娘回府后這段時間，行事十分本份，也十分守規矩，很高興，喚了奴婢前來，給孟姨娘送十兩銀子。姨娘前段時間在莊子上苦，也該讓廚房里時不時加一次菜，好好補補子。你子骨好了，三爺也能放心些。”

“姑娘……”孟姨娘要說原先還只是表面上老實，地里還藏著些小心思，現如今見蘇玉畹這樣，反倒得說不出話來。倒不是為蘇玉畹這幾句話而，而是為著兒子。

蘇玉畹能派立春過來送銀子，又說這話，就是安們母子的心，讓他們不要為今晚的事而不安。這自然不是看在的面子上，而是蘇世盛。

蘇玉畹是真心把蘇世盛當了親弟弟一般疼，生怕他心里存著事，才會有這一遭。

只要蘇玉畹能一心對蘇世盛好，不拿他當外人，孟姨娘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從茶園那一趟、以及這陣子回府后的所見所聞，也算得看明白了，蘇玉畹是個有大本事的，不管在家里還是出嫁，只要有提攜，蘇世盛這一輩子就錯不了。

而一個姨娘，丈夫不在世了，除了兒子，還有什麼可想的呢？既然蘇玉畹愿意對兒子好，也就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地過日子吧，反正殷氏那個主母，真心不難伺候。

“多謝姑娘。”誠心誠意地對著蘇玉畹院子的向方，恭敬地福了一福。

蘇世盛的心里，則比孟姨娘要復雜得多，也得多。

長姐如此待他們母子，他還有什麼不能為長姐付出的呢？ωＷＷ.166xs.cc

他也跟著孟姨娘，對蘇玉畹院子的方向深深作了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