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還是有好男人的。”
立春雖說打心眼里贊自家姑娘的話,可不敢再讓說下去了,唯恐蘇玉畹生出了什麼不好的念頭,那就罪過了:“沒準姑娘就能遇上一個好人家,人口簡單、夫妻和睦,日子過得幸福呢。”
著急之下,想到一個人,就跟抓住一救命稻草一般:“你看看邢太太,可不就嫁了一個好男人?如今日子過得多好!”
想到邢知府府上似乎沒有姨娘,蘇玉畹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邢太太確實命好。”說著又搖頭,“這大概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份吧。你看看咱們邊,一百個人里面大概就再找不出另一個。這樣的好事,我哪有那麼好的命,正巧能遇上呢?”
“那也不是。”立春這一回十分認真地道,“那些人之所以過得不好,實則是挑親事的時候沒好好挑,有些人要麼看中男方的家世,要麼看中男方的錢財,更甚者干脆就被男人那皮囊迷得三魂五道、眼睛瞎了。而謝姑娘父母那樣為兒著想、家境各方面都還不錯的,自然得幾方面綜合考慮,既要有家世,又要家境富庶,男人的品行不能太壞,長得也不能太差,能力也還能立得起來;而且,男方家里也不能是七八糟的、婆婆還不能子太差、喜歡磨人……林林總總,各方面都得考慮清楚。而這樣四角俱全的親事,想找起來又著實不容易,那麼大差不大差的就可以了。至于男人納妾,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這世上的人可都是這麼過的,即便連做娘的也是這麼過來的,兒就怎麼過不得呢?所以,才有了咱們看在眼里的親事。不說遠的,二太太、三太太,都是如此。”
至于殷氏,可不敢胡拿來舉例子。
可蘇玉畹卻不自然地想到了自家父親與母親。父親在心里,是世上最好的父親,然而這樣的男人,在后宅方面也同樣如其他男子一般,三妻四妾,生有庶子庶。雖未寵妾滅妻,卻還是會偏寵孟姨娘。如果他不是早逝,待到他老了變糊涂了,或是孟姨娘被養大了心,而這個長又出了嫁,這個家里會變什麼樣子,誰能知道呢?
雖然,這其中也有母親弱與無能的原因,也不能全怪爹爹……
立春是想勸蘇玉畹對于親事不要太過失,這世間還是有好姻緣的,只要好好挑,自然就能得到幸福,卻沒想到自家姑娘的想法已離的初衷已十萬八千里,甚至背道而馳了。
也不知是不是黃懷安來了蘇家一趟,還是鎮北候想開了,又過了一日,黃耀祖就急匆匆滿臉興地騎了快馬跑到蘇宅來,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快去稟報姑娘,說咱們的條件那邊允了。”
他倒不是因為茶園賣了高價而興——賣祖產,實在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他是為著自家姑娘料事如神而高興。事還真如自家姑娘所想的那般去走,這讓他十分佩服。
跟著蘇玉畹回到休寧的,基本上都是慣常跟著的心腹,就是守門的門房,自打蘇玉畹回來后也換了個趕車的老馬。這個老馬跟吳正浩差不多年紀,蘇玉畹的馬車要跑長途的話,就由他來趕車,吳正浩則跟其他護衛隨時防衛。
老馬見黃耀祖這個樣子,也不多問,進了門找了個婆子去通稟蘇玉畹,又將黃耀祖往廳堂里讓,喚了小丫鬟給他上茶。
黃耀祖卻坐不住,他細細想著前段時間自家姑娘的話,同時又為自己的前途覺不安。他是葉嘉茶園的管事,如今葉嘉茶園沒了,姑娘會安排他到哪里去呢?以前他還不覺得,可自打有了個雷利程做對比,他總覺自己雖然忠心,但能力卻比雷利程差一大截。
好在蘇玉畹來得很快,黃耀祖的緒剛上來就進了門。
黃耀祖連忙站起來見禮。
“坐吧。”蘇玉畹笑著虛扶了一下,兩人分主賓坐了下來。
“怎麼,那邊同意一萬五千兩買我們的茶園了?”蘇玉畹問道。去通稟的婆子自然將黃耀祖的話稟告了。
“是。”說起這個,黃耀祖就激起來,為自家姑娘的料事如神而到由衷的欽佩,“大約半個時辰前,前兩次前來議價的一個人,就到了茶園,跟小人說愿意以一萬五千兩銀子買下咱們的茶園。”說著,他看向蘇玉畹的目就更加的敬畏。
蘇玉畹點點頭,手指輕輕點著扶手,沒有說話。
黃耀祖馬上摒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打擾了姑娘考慮事。
蘇玉畹在心里盤算了一回,這才看向黃耀祖:“,你跟他說,這兩天他什麼時候去衙門里改契書都行,我隨時恭候。”
“是。”黃耀祖站起來恭聲應了。
蘇玉畹又道:“徽州府附近有兩茶園缺管事,如果你愿意去,那過兩日我去府城時你就跟我一塊兒去;如果你想留在休寧,那也沒問題,咱們的茶園雖然賣了,但茶棧會留著,過上一兩年看看況再說。你留在休寧的話,就接替雷掌柜的位置。雷掌柜我另有安排。”
看看黃耀祖的神,又解釋了一句:“別多想,就算沒有你這事,雷掌柜我也是準備把他調走的。我打算派人往江西那邊去看看,雷掌柜年輕,這種事派給他比較合適。”
黃耀祖這才釋然,給蘇玉畹行了一禮道:“多謝姑娘恤,那小人就選擇留在休寧了。姑娘也知道,我家老娘子骨不好,不得車馬勞頓。而如果把們娘兒幾個留在休寧,小人獨自去徽州,兩邊都放心不下,也不利于養病。所以,小人只能對不住主家了。”
黃耀祖父親早喪,是寡母將他養大的,為此他對母親十分孝順。而他母親因為早年勞過度,老了子就不大好,時常生病。也幸得黃耀祖娶的妻子也十分賢惠,心伺候著婆婆,黃耀祖為茶園管事,月錢不,有能力時常為母親延醫問藥,他的寡母雖纏綿病榻,卻也活到如今。
他家的況,蘇玉畹是知道的,所以在開拓徽州府那邊的茶園時,除了松蘿山上的茶園比較重要,由黃耀祖管著放心之外,也有考慮到他家里的這個原因。如今問他這話,也緣于這一點。否則放著大量的茶園沒人管,卻派黃耀祖這麼個管茶園的去管茶棧,絕對是分派不當。而黃耀祖的選擇,也在的意料之中。
笑道:“你把茶棧打理好,自然就對得住我了。”
“這個姑娘放心,小人一定竭盡全力。”黃耀祖一躬。
“行了,你回去把茶園收拾收拾,那邊派人來的時候也好接管。”蘇玉畹端起了桌上的茶。
黃耀祖應了一聲,卻沒有告辭離開,而是猶豫了片刻,問道:“姑娘,小人愚鈍,想了許多天都沒想明白,姑娘怎麼就知道價一萬五千兩不會惹怒那一伙人,他們反而會同意這個價錢呢?”
蘇玉畹微微一笑:“其實我心里的底價,是一萬二千兩銀子。”
“啊?”黃耀祖十分意外,因此也越發不明白蘇玉畹的想法了,“既如此,那為何鎮北候出到一萬二千兩的時候,姑娘卻還是拒絕呢?”
“如果沒有黃懷安的手,一萬二千兩我也就同意了。畢竟那些人,咱們還惹不起,一萬五千兩,也不過是打量著他們殺儆猴之后,會給個甜棗讓大家安心。三皇子是皇上和鄭貴妃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他們看中的是茶園,想來花的錢多些也無所謂。當然,這是我的猜測,所以就個價試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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